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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陪我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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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驼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他继续道：“久哥，你哥傅良夜不请律师，连解释也懒得解释，嘴巴紧得一个字都撬不出来，他这是存心想进去，你看”
我打断马驼：“你别说了，我去！”
“我给你扮上，你假装成傅良夜代理律师，局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正规的程序得走一遍。探视的整个过程都有录音录像，说话注意点儿。”
“行”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顺利进入了审讯室。
推开审讯室大门的前几秒，我大脑中闪过千万种情形，在我的幻想中，两个小人代替着我和傅良夜上演了无数我自己都数不清的大戏：
他都认不出你……
他认得出我……
他压根不想看见你……
他想见我……
他恨你……
他没那么恨我……
他相见你……
他想让你滚……
我带着无尽的忐忑走进审讯室，坐定。他瘦了，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明显，看起来很累。
他的眼神散漫，但嘴角却笑得温柔，我心底的那潭湖水顺着他的笑意一波波一波荡漾开，他已经七年没和我这么笑过了。
“妈，你来啦！”
我有些意外，盯着他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游离，盯着我的眼神好似跨越了山水，
“叶良先生！”我开口叫出那个让我陌生的名字，我不过是七年前从他的口中听来一次。
瞳孔间散漫游离的光点瞬间重聚、缩紧，四目交汇，他震惊地看着我，眼底的慌张和防备那么鲜明。
我的心一下子被灼疼了，我没日没夜赶来，心急如焚地得想要救他，而他竟然这么看着我。
进来前的万千忐忑，此刻似乎又浓缩成了一个笑话，摆着我的面前只剩下无情地嘲笑和讽刺。
我无奈苦笑，傅良夜你慌张什么？你是怕我代替萧严来害死你？
我本该站起来就一走了之得，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弃他不顾让他牢底坐穿，我做不到，那样我也会死！
我曾发誓，此生不再见他，可只是因为关乎他的一条短信，我还是回来了！——看吧，我就是这么贱骨头！
“你来干什么？” 他口气的防备自增不减。
“我是你的律师，自然得来了把你捞出去！”
“你没这本事，出去吧？”
“我要是说我有呢？”
傅良夜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表情没什么温度。
我率先开口：“如果我把你捞出去，再和我去石头屋一次，怎么样？”
我意有所指，傅良夜自然听得明白。
他轻嗤了一下，眼底的嘲弄和厌恶都溢到了眼睑处，眼神里的反感毫不掩饰，他的指节有意无意地有节奏地在桌上敲击了几下，似在宣布着本人的不耐烦。
听着听着，我忽然懂了，傅良夜不是在敲桌子，他在说话，那是我们小时候玩过的摩斯密码，翻译过来：“你他妈脑子是不有病，给我滚！”
我听完后竟然笑出来了，可能被说“滚”的次数太多了，我连基本的廉耻都没了，我一点都没恼，不急不慢地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支笔，笔端转动传出轻微的声音。
傅良夜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眼我手里的玩具笔。我们小时候常用这支笔完摩斯密码游戏。
笔端转动：“萧焕的死和你有关吗？”
傅良夜没动。
笔：“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傅良夜还是没动。
傅良夜偏头，连一个眼神甚至也不愿意给我。
看着他这个死油糕样子，我心头窝火，收起手中的玩具笔，直截了当开口：“和当年事如出一辙？对不对？”虽然我并不清楚当年事情的细节，但我知道傅良夜不会杀人，要么是线索查错了，要么就是萧家现在故意把杀人的罪名扣到他头上，若是这样，那这一切绝对和当年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傅良夜果然转过头看我了，看来我赌赢了，事情和萧严有关，萧家故意把杀人的罪名扣到他头上。
傅良夜的瞳孔间满是凌厉和警告之色：“与你无关，滚回你的地方去！”
“我怎么能回去呢？你死了我还等着继承财产呢！”
“想要那就滚！”
傅良夜厌恶我至极，他讨厌我沾染他的任何事，自然不会告诉再多的东西，但我明确了我想知道的事情。
我说完拿起公文包往出走：“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能感觉到，后背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鄙夷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撕碎，冲进下水道。
拉开门，我想了一下，又重新关回去。我回头走到傅良夜的身边，迎上傅良夜憎恶的神色，厚着脸皮，将刚刚的那支玩具笔，强行塞进了傅良夜攥着的手心里。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好似下一秒就要碰触火焰来把我烧死。
我居高零下地看着他，开启一场无声的对视拉锯战。我用眼神警告他：傅良夜，我已经不是7年前的小孩子了，我听话听了7年，听够了！
察觉他手心用力的前一秒，我提前抽出了笔，保护它免受戕害。
成功捕捉傅良夜嘴角的抽搐，我故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顺道张了张嘴提醒傅良夜：“若我把你捞出去，记得兑现我和你说的事！”
傅良夜咬牙切齿轻蔑道：“你恶心不恶心？听你捞我出去，我都能闻见大粪味了！不扫泡尿照照自己？”
我心中顿时很有成就感，能把他逼到说出这些话，看来我也挺能耐的！
我对他挑眉：“各凭本事！”
傅良夜嗤笑道：“怎么？看我这个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翅膀硬了，长本事了？”
我摇摇头：“把自己玩进局子里，我还真没本事！”这次说完真走了。
傅良夜在我身后道：“不想死的话，赶紧滚！”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回头。
他身上清浅的黄色蜡梅花仍氤氲在鼻尖，唤起我嗅觉全部的记忆，时隔七年我竟然仍会从这种味道中寻得安慰。
小时候院子的木楼旁白，有一大片黄色的蜡梅林，每每腊月期，黄花似蜡，浓香扑鼻，我总舍不得离开那片地方。祖母特意请了法国的香氛大师调制出独特的蜡梅香，没曾想，他竟然还在用。
傅良夜至于吗？宁愿牢底坐穿叶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看不起我是吧，我偏要做给你看！
警局外面下雨了，今天老天爷好像在和什么人较劲，一股接着一股，越来越大，人们都站在屋檐下张望，出了警局的门后，我一刻不等，直穿雨帘，瓢泼大雨彻底染湿了我的假发，扣在头上像个头盔。
马驼从越野车冲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撕下了假发，沁凉的雨水借着风力直接打在我的脸上头上，就像一个又一个巴掌连续扇上来。
“你怎么不打个电话！”
“开车，走！”
我关上车门，靠在车窗上一言不发，倒车镜里面，我的脸白得像鬼，雨水沿着我金黄的自来卷短发，丝丝缕缕地流下来，露出白得有些营养不良的头皮——真他妈丑！
“马驼，傅良夜没有杀人，这场谋杀案就是他和萧家的较劲。”
“傅良夜说的？”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
“直觉！”
马驼按住车上的喇叭狠狠按了几下，估计在骂我：去他妈的直觉！
但我就是知道，傅良夜不会杀人，如果这是萧家做的局，那萧焕很可能没死！
这个想法惊到了我自己，我直立起身子问马驼：“你有案发现场死者的照片吗？”
马驼瞅着前面的路况，腾出一只手把手机递给我。
我看了一圈还给他：“案发当天晚上你在现场吗？”
“在”
“你亲眼见过尸体对不对？”我再次确认道。
“对，怎么了？”
“死者德头发有没有烫发或者拉直的痕迹？”
“没有，这个我肯定，我的搭档‘川子’家开理发店的，他对这个很敏感，我确定没有！什么个意思？久哥你说明白点！”
“死的可能不是萧焕，！”
马驼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凑近低声问：“久哥，你发现啥了？”
“萧严、萧焕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父女两个是严重的自来卷，照片中的女人是自然的直发！”
“你不是没见过萧焕？”
“我和萧焕她妈——蒋纵倚——呆过5年，她妈没少念叨这事儿！我看过萧焕小时候照片，她天生自来卷，假不了！”
马驼调转车头就要回去：“你干嘛去？”
“局里有死者的DNA，拿死者DNA和萧严的对比一下，一切水落石出！”
“马驼，你脑子是不是有泡，若是真有问题，以萧严的手段，那DNA样本就会提前更换！所以对比DNA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
马驼将信将疑：“萧严的手伸进证物室了？”
我没有说话，答案毋庸置疑。蒋纵倚说过，在白沙市没有萧严摆不平的事情。
“下车吧！”
“这是我的车！”
“今晚我征用了！”
“你要去哪？”
“去确认死的到底是谁！”
“我和你一起！”
“不行，拖着你是个累赘。”
马驼脸上一黑，我没心情哄他：“兄弟，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若没有联系你，这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还有，如果有一天我怎么样了，记得替我和他说一声。”
马驼看我那眼神感觉我在说临终遗言：“久哥，你别吓我，你这是说啥呢！”
“拜托了！”
大雨滂沱中，我把马驼扔在了马路边的公交站牌处，一个人驱车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