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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眼波如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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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那天之后过了半月，便迎来了云缨十六岁生辰。
这日，狄仁杰给云缨休了假，云缨落得清闲，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刚起身，云夫人正巧进了屋，她手上拿着一条质地柔软的红色襦裙，放在她床边，道：“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也不执勤，便穿着这身新衣裳吧。”
云缨伸出手，抚了抚新衣裳道：“很久都没穿过了呐。”
“你热衷习武，穿衣裙确实多有不便，但到底是女儿家，偶尔打扮下，也还是要的。”
“谢谢娘。”
云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婆娑着，“好好梳洗下，你爹爹为你准备了晚宴，届时守些规矩，别太没大没小，就是装，也要给我装得知书达礼些，知道了吗？”
云缨朝云夫人咧嘴嘿嘿一笑，“我知道啦，娘。”
丫鬟先是给云缨沐了浴，而后帮她穿上了新衣裳。
“小姐，该给您梳头了，您先忍着别动哦。”云缨天生好动，总是坐不住。
“哦哦，好，我忘了。”云缨说着对着铜镜坐正了身子。
小丫鬟还是习惯性地给她扎上了小时候的双丫髻，不过这回下半部分的头发是没束上去的，留了一半披在了肩上，最后她又在前面给云缨别上了一对儿金色的蝴蝶卡子点缀。
头发梳好，小丫鬟又拿出胭脂来给她抹了上。
最后，云缨自个儿挑了个颜色比较淡的口脂轻轻抿了抿。
大功告成后，小丫鬟拢了拢云缨的发，由衷道：“小姐真漂亮，若不是您整日在大理寺不打扮自己，这长安城又有哪家名门闺秀能比过您呢。”
“说的那么夸张。”
云缨说着咬了咬嘴巴，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已经很久没这样打扮过了。
“不夸张，便是成日跟着您的小赵公子见了，怕是也要看呆了去！”
提到赵怀真，云缨先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抓了抓心口，却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的期待。
彼时，赵怀真人正在大理寺。
程咬金见赵怀真来了，忙摆摆手招呼他坐下。
“你没跟着云丫头？这可倒少见，今日可还是她生辰，怎得空到我这来了？”
赵怀真道抱了抱拳，道：“听说伯父最近又得了一批传奇孤本，可否借我一些？”
程咬金：“奇怪，前日云丫头才向我讨过，怎么近日你也喜欢看这些了？我记得你都是看古书的啊？”
“总是看古书也会无趣，想多看看其他书籍。”
“这样啊，”程咬金道：“云丫头那天来我不在，她没借到。你来的巧，便先拿去看吧，就在我后方架子上三层，最外面那两本都是。”
赵怀真依言，拿下了那两本书。
“谢过伯父。”
“莫客气，去看吧。”
“那晚辈就先不叨扰您了，伯父再见。”
………………………………………
晚宴快开始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云缨爹爹的同僚。
云缨站在院子里东看看，西望望，还是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奇了怪……怎么还没来啊。”云缨嘟囔着，捏了捏手心。
“云小姐？”
此时，一名身着月白色袍子的少年出现，站在了云缨面前。
“唉？你是？”
“在下顾远辰，云小姐可还有印象？”
云缨思考了下，“哦，好像有点印象，以前你和我一个学堂的吧。”
“是，在姑娘隔壁的，今次是随父亲来参加云小姐生日宴的。”
“啊……那先谢过你了。”云缨说着朝他挥了挥手，便要离开。
顾远辰道：“云小姐且慢。”
云缨疑惑地回头道：“怎么了？顾公子？”
顾远辰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漂亮的花簪。
“这是在下送云小姐的生辰礼，望云小姐莫嫌弃。”
“顾公子有这份心前来我生辰宴我已很感激，这礼物不能收的。”云缨说着摇了摇头。
顾远辰道：“这簪子是在下从月钗阁买的，托了不少关系，在下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云小姐能收下它而已。”
云缨见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又是曾经的同窗，也实在不好再开口拒绝，便道：“好吧，那谢谢顾公子了。”云缨说完，伸手接下了木盒。
待对方消失在视野，云缨才放松下来。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这些事，这比她练功都要累的多。
大厅坐了好些人，美食美酒都是上等，平日最好嘴馋的云缨却是没了精神头。
因为赵怀真没来。
她一直等一直等，就是不见他人，直到赵夫人都来了，她这才确定赵怀真是真的不来了。
“这病秧子……竟敢连我生辰宴都不来……也不知干嘛去了。”云缨小声咕哝了句。
眼前做工精致的吃食看起来索然无味，所有人都享受此刻的惬意，吟诗颂词，吃着美食喝着香酒，独独她融不进这热闹的氛围，心里空落。
一种孤独的感觉袭上心头。
………………………………………………
熬到了戌时，生日宴才散了，她跟着管家把客人都送走，自己就坐在大门槛上，靠着门边看天上的月亮。
小丫鬟走了来，道：“小姐，怎不回屋呢，坐地上小心着凉。”
“没事，”云缨回过头，看着小丫鬟道：“就是觉得今天有点没意思。”
小丫鬟见她这样，小声地道：“是不是因为小赵公子没来呀？”
“是啊。”云缨大方承认，“这家伙也没告诉我一下，真是太过分了，等明天我见到他，定要把他……”
“要把我什么？”
云缨回过身，顺着声抬起头，就见赵怀真正站在自己面前。
月色朦胧，云缨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然是把你暴揍一顿。”云缨说着撇过头，有点赌气地说道。
赵怀真俯下身看着她。
小丫头今日打扮得很是可爱，红色的襦裙裁剪合身，露出白色的脖颈和小巧的锁骨。襦裙裙摆上面是金丝绣上去的荷花图案，发髻是和小时候一样的，但是因为散下来一部分，少了份稚气，添了一丝温柔之意。
云缨被他盯心里打鼓，道：“你干啥一直看着我不说话？是不是自己出去玩，不来我生辰宴心虚了？”
赵怀真这才收回目光，他把书放在她手里道：“我问程伯父借来了你想看的书，誊抄了一份给你，这才来晚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年白皙的脸上表情是深深的歉意，语气更是可怜巴巴。
云缨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再气也只得撅撅嘴，“算啦，谁叫我大度，原谅你啦。”
“咕———”云缨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赵怀真惊讶道：“伯父五天前就开始准备你的生辰，今日定是有很多美味佳肴，居然还是没吃饱么？”
“还不是因为你没来，气得我什么都吃不下。”
赵怀真听她说完缘由，知道自己是该自责的，可是内心却是难以言说的喜悦，他道：“现在就带你出去。”
“真的啊？”云缨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
云缨站起身，把书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小丫鬟，“告诉爹娘，我出去玩啦！”
说完她拉着赵怀真就要走，而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停下来。她掏了掏袖子，把顾远辰送她的木盒也拿了出来，扔给了小丫鬟。
“病秧子，走吧！”
两人走出去挺远，赵怀真道：“刚才那是其他人送你的生辰礼么？”
“是啊，是顾公子送的花簪子，我不想要，他非得送，我不好意思再推脱，便收了。”
赵怀真闻言，停下脚步，不走了。
云缨回过头道：“怎么啦？”
赵怀真道：“你知道男子送女子花簪是什么意思么？”
云缨摇了摇头，如实道：“不知道啊，他只说是他托了关系在月钗阁买的。”
赵怀真道：“就是他爱慕你，想同你在一起的意思。”
云缨闻言一惊，提高了嗓门道：“怎么可能？他说没别的意思我才收的！”
“你真是……”赵怀真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算了，你就当不知道吧。”
云缨摇摇头道：“那怎么行？”
“怎么？”赵怀真蹙了蹙眉，瞬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前一带，而后俯下身望着她 ，“难道……阿缨打算回应顾公子的心意么？”
赵怀真的声音清冷温润，此刻还带着一丝丝低沉。
此时她跟他的距离太近了，甚至连对方呼吸的味道都能闻得到………
少年眼波如水，瞳孔里，都是她。
云缨被看得有点晕乎，这样的氛围让她心悸又害怕。她努力深吸了口气，回了回神。猛劲儿踩了赵怀真一脚道：“回应个腿儿，他敢骗我！明天我便差人给那簪子送回去！”
赵怀真这才满意地松开手，退后了一步，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被云缨踩过的脚面，笑微微地道：“走吧，现在长安城内，正是热闹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