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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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不过三秒，他又开始不怕死地探头探脑，小小声打听：“哥，我婶儿知道这个事情吗？我看他们家人都很客气，还给你送酒，是不是很喜欢你呀？”
今天离别之时，七叔公竟然指挥杉庭往萧南澜后备箱里放了两桶酒，约摸有十多斤的样子。老人家感念他帮忙，嘴上不说，心里却记挂着。萧南澜却之不恭，只好勉强收下。
他怕萧衡嘴快，跟母亲瞎说什么，只好赶紧嘱咐他：“别瞎说，我今天帮了点小忙，人家老爷子跟我客气呢。我妈那里我自己会跟她讲，你别乱掺和，这个车明天还给我用一下。忙过这一阵我想去城里提个车，你帮我留心一下。”
“好的哥，保证不乱说。你想要什么样子的车？大概多少预算？”说到正事，他总算正经了一点。
萧南澜略略合计了一下说：“七座的SUV，四十......三十万以内吧。”
竹庭的农场摊子正在铺，短期内看不到收入，手头还是多留点钱给她备着比较好。他在心里默默想。
“没问题哥，我打听一下，回头给你说。”萧衡十分狗腿的应到。
对于萧南澜这个堂哥，他一向言听计从。当年他大专毕业出来，四处游荡，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什么工作都做不好，只能回到家里啃老。
还是堂哥拉了他一把，带着他一起种药材。他就只需要负责找人种和收，至于销路什么的都是萧南澜在操心。
这两年慢慢有了起色，他手头也存了点钱，买了辆车开着，感觉日子有了点奔头，家里人也终于肯正眼看他了。
两人言语间已到了萧南澜家门口。听到车声，南叶迎出来，招呼萧衡，要给他们做夜宵吃。他却快手快脚帮忙把东西搬进屋，车钥匙扔给萧南澜，一溜烟跑了。
萧南澜靠在沙发上，平日里总是身姿笔挺的人，此刻难得有了点惫懒模样。南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塞了一杯蜂蜜水到他手里，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问他：“去谁家喝酒了？怎么还拿那么多酒和肉回来？”
萧南澜一手盖在脸上，内心的愉悦像是刚开封的起泡酒，止不住的甜蜜气泡争先恐后往上涌，整个人如在云端，忍不住想要找人分享喜悦。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又强迫自己收住，嘴角却仍是难以控制地翘起。他开口对母亲说：“妈，您对儿媳妇，有什么要求吗？”
南叶怔楞了两秒，扔下手里的针线，抓住他的手臂问到：“咋个说？你终于谈恋爱了？哪家的姑娘？我见过吗？”
“我遇到喜欢的人了，她很好，特别特别好，我想讨她做媳妇。”
“龙神保佑你！小伙子，拿出点蛮气来。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嘛？她喜欢哪样？穿几码的鞋子？我给她做双绣花鞋子穿可好……”
南叶还在喋喋不休，萧南澜却酒意上涌，低喃着：“我要讨她做媳妇......”
他用最后的理智把自己运回房间，摔到床上，立马昏睡过去了。
晴光朗照，雾霭刚刚散尽，两辆卡车轰隆而来，打破了云中寨的宁静。
竹庭的舅舅沈如清和夜郎市农机站的站长李希龄，带着两名技术员抵达了云中寨。两名技术员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男生叫余旻，女生叫郑柠溪。
众人寒暄过后，云松庭上车带路，余人各自步行前往猫猫山脚下，准备开荒。
山路崎岖，卡车开不上去，李希龄等三人就停留在山下的平阔地带，通过简单的观察测绘后，现场开会讨论方案。
待得竹庭他们抵达，农机站的三个人已经商议出了两个比较合理的方案。两个方案的区别在于，租用和购买的比例不同。
竹庭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和购买力来做决定。
他们这次带来的机械包括大型耕地机、挖掘机、旋耕机、收割机、推土机、开沟机、汽油锯等十余种。一共二三十辆机器满满当当装了两辆大卡车。
之前竹庭曾经写了一份文案，以文字加照片的形式，详细介绍了她所承包的山地和土地的情况。
沈如清将这份文案转给李希龄后，他们已经做了初步的评估，因而此次带来的也都是预计会使用到的农机。
滇省山多地少，耕地面积不到总面积的十分之一，多数耕地集中在山间小坝子里。山地则基本由人工开挖而出，很多山地都是窄窄一条，甚至只能种一垅庄稼。
山势高峻之处，牛羊都难以落脚。
竹庭小时候，曾听舅舅沈如清讲过他下乡走访时见到的故事：村庄坐落在山顶，进出十分不便，很多地方要手脚并用才能爬过去。很多村民凑了钱想要买一头牛来耕地，却没有办法将大牛牵过险峻的山道。不得已，村民只能买一头小牛，连背带抱运回村庄。至此，这头牛就只能老死在山上，除非跌下山崖，否则一生都没有离开村庄的可能。
如此地形地势，造就了无数的梯田、梯地。土地窄仄，自然只能采用落后的人力耕作方式。现代机械化运作的耕种方式，对于世世代代居住在大山里的乡民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夜郎市农业机械化程度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他们的工作很难推进。农机站一年到头门可罗雀，全靠国家的财政拨款养着，李希龄这个站长当得十分没劲。
竹庭拿到他们提供的方案后，也与沈如清、云松庭、云杉庭和萧南澜一起到旁边开了个小会。
最终商量出了一个租用比例各半的方案，估算下来大概可以用六七万元搞定这次春耕。
竹庭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这个方案顺利实施，加上雇佣人工、买种子、买树苗、买肥料等各项支出，她的积蓄还勉强足以支撑。
李站长也十分高兴。他本是看在老朋友沈如清的面子上走这一趟，本身并不抱什么希望。
如今看到竹庭当场拍板要与他们签合同，虽然金额不是很多，但建立合作关系就是好的开始，因此他也格外热情。
仔细查阅后，他跟竹庭推心置腹：“姑娘，这个挖掘机我也建议你买一台，租个二十多天就够买一台了，以后你租给人家修修路什么的，很快本钱就回来了。我回去再打报告多给你申请点补贴，价格还可以便宜一些。”
“谢谢李叔叔，那就听您的。”
竹庭将他当成长辈在尊敬，笑容十分乖巧。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大型的收割机什么的，我想现在先租用您这边的的，等秋天收获的时候再买，到时候还得麻烦您。”
“哎！莫讲这种见外的话，我跟你舅舅几十年的交情了，你年纪轻轻就有决心有魄力包那么大一片山，还照顾我们生意，要多谢你。”竹庭客气，李站长也礼尚往来。
双方达成一致意见，按在车板上签了合同。
卸下机器，李站长给大家讲解了安全须知和操作规范，一行人马上热火朝天地开起荒来。
先用推土机平推，遇到被烧死的树木就用汽油锯锯断，再用挖掘机连根挖出。
石头和枯树被磊到山地边缘作为地埂。第一层完成后，开沟机将上方的表层肥沃腐殖土铲起，推到下层作为表土。
竹庭之前就找人买了几车发酵好的鸡粪肥堆在山脚，发酵熟成后的粪肥也没有多少臭味。
等到开荒完成，用撒肥机将鸡粪肥播撒在地面上，再用旋耕机均匀翻拌，开沟机堆出田垄，就可以将茶苗或树苗按间距栽入了。
此时猫猫山上热火朝天。三个老师，九个学生，教的用心，学的积极。
一块快平整的台地被开垦出来。等到后续种上茶树果树，猫猫山将恢复成山火焚烧之前，绿荫漫野的景象。
一上午的时间，平整出了四五十亩梯田状山地。
云松庭找的五个人都是平时跟着他干活的机灵小伙，加上云杉庭、萧南澜和竹庭，各个脑筋灵光，很快就可以独立操作机器。这个进度让双方都很满意。
时至中午，竹庭建议先回去吃午饭，下午再去开耕地，李站长欣然同意。
他们将农机送回车斗里，就在摸鱼河边洗了手，大卡车开回云中寨，众人溜达着回去吃饭。
二伯家的院子里香气飘扬，两张桌子上早已摆得满满当当。
凉拌猪头肉、洋芋黄焖鸡、红烧牛肉、炸酥肉、炸洋芋、牛骨炖萝卜、百合扣肉、树花扣蛋卷、薄荷酥红豆、香椿炒蛋，又是整整齐齐的十个菜，令人垂涎三尺。
萧南澜自觉搬出饮料来给大家满上。
竹庭举杯说到：“感谢各位今天能来帮忙。下午还要干活，就不请大家喝酒了。今天做的都是我二伯母的拿手好菜，希望大家吃好喝好。话不多说，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多谢！”
席上气氛热烈，沈如清和二伯父相谈甚欢，云松庭向李站长请教农机补贴的事情。云杉庭对身材娇小却英姿飒爽的郑柠溪很是欣赏。
竹庭旁边是高大粗犷的余旻，他本是北方人，大学偶然考到了滇省，喜欢山清水秀的南方，毕业时就留在了这里。竹庭身上的爽朗大气让他感到亲切，一直想找话题跟她搭话。
萧南澜却在此时凑过来，在竹庭耳畔轻声说：“我跟你换一下位置吧，你们两个女生坐在一起比较好聊天，刚好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余工。”说罢就不由分说抬手换了两人的餐具。
他的嗓音低沉，如上好的弦乐器奏响在耳边。竹庭摸着痒痒的耳朵，稀里糊涂地与他换了座位。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