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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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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就是个厄运儿。
————沈望鹤的日记】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处置我,而不是让我和王将聊天。
毫不夸张地说,我看到王将的脸后,我感觉世界都塌了。
震惊、恐惧、绝望混合交织的情绪在一瞬间强烈冲击着我的大脑,而这些情绪的具象化表现就是: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大,眼睛瞪得都快脱框了,同时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我的声带已经清晰地发出了几个字。
“我,操,你,妈,的。”
车内只有我们两个人,记者们闹哄哄的叫喊声都被车窗隔在外边,安静的车厢显得这几个字格外字正腔圆且铿锵有力。就王将刚刚标准的一段中文对话来看,以他的汉语水平绝对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王将开了口,眼神中透露着疑惑和警惕。
妈呀!!!
救命啊!!!
我该怎么办!我该说什么!我要怎么做!我刚刚表情没控制好甚至还说了一句“我操你妈的”,他的神情明显变了,他开始觉得我有问题了!他接下来会不会直接杀了我?!原来我沈望鹤二十年人生的最后时刻竟然是被记者堵在车里孤独地死去吗?
虽然我的心理活动非常丰富,但其实现实世界中仅仅过去了一秒钟,而下一秒,我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我不受控制地做出应激反应。于是抢在王将刚张嘴准备接着说话的前一瞬间,我的身体动了:
“啪!”
清脆的一声响,我的左手死命地拍在了王将的驾驶座后背上,而手掌落下处距离他的脸只有堪堪半个拳头的距离。
“有个好大的虫子。”因为我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峰,所以我现在脸上已经麻木到面无表情了。
我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低头一看,努力用惊讶的语气感叹:“哎呀,这么大一只,刚刚看到吓我一跳,脏话都骂出来了,还好打死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逼着自己抬头去直视王将注视着我的双眼,然后牵动着嘴角对他微笑:“好久不见。”
王将没有回答我,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看了许久许久,久到我双腿战战冷汗直流,差点两眼一黑就要坚持不住了,终于听到他慢悠悠地说话了。
“怎么这么生疏,都不叫我世伯了?”
“哪里的话,世伯。”我对他干笑着。还好我没有脑子一抽叫他王将,不然直接寄了。世伯?这是个什么叫法?听起来我和他很熟啊。
他轻笑一声后转过头,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扶着方向盘:“蛇岐八家对你的重视程度很高,安防措施比一般的水平要严格许多,我费了许多力气才混进来和你说说话。”
“比一般的水平要严格?”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重复着他的话。这种话术有个好处,即能让对面以为你在认真听他的话,同时又把话题毫无痕迹地抛回给了对方。我完全不知道犬山望鹤和王将之间的关系,这种时候少说话多听才是最好的办法。
“是啊,”他打着方向盘,渐渐驶离了人群,“你这种百年难遇的人才,橘政宗那个精明的老家伙可不会轻视。”
妈呀真他妈会装,橘政宗不就是您老人家吗?演得这么真,我要不是看过原著老娘还真就信了哈!
“是吗?”我说。
“犬山贺对你态度怎么样?”他问。
“恨不得要杀了我。”我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远离了沸腾的人声,车辆在马路上飞驰,呼啸飞驰的汽车与我们擦肩而过。远处的东京建筑群在阳光下拔地而起,街头上人潮涌动。虽然置身于闹市之中,但与王将独处的恐怖感在此刻更为强烈。
“很正常,他一直都不待见你,但那是因为他愚蠢无知,竟然敢这样对待如此高贵的混血种、言灵‘洛基’的主人。”
王将知道我的言灵,如此看来,他应该也知晓这个言灵的作用和威力。我的眼睛一直通过侧视镜观察后侧的车辆,果然发现了至少一辆一直跟着我的黑色轿车,夜蝶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我的心竟然安稳不少,至少王将大概率是不会让我暴毙车中了(大概吧)。
“听说他在病房对你动刀了,你怎么不直接借此机会杀了他?”王将又问。
“既然橘政宗如此看重我,我也不想刚进蛇岐八家就弑父,不仅让他下不了台,对我自己也不利。”我说。犬山贺要杀我这事可是被封得死死的,他竟然都能知道。
“嗯,不错。”他点点头,“对了,上次新阶段的研究成果发给你看了,你觉得如何?”
王将已经没有再问我那种可以含糊过去的问题了,他现在的问题都是需要我提供明确指向性的回答,同时还涉及到犬山望鹤和他之前的交流话题。
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相信研究人员的能力,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王将这句话模糊了主语,所以我并不知道研究人员和传达成果给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我只能用“研究人员”做句子主语。
“我听阿卡丽帕说你是个少有的化学天才,这么有问题的研究成果你竟然一点意见都没有?”王将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
这是个不成功的研究成果,研究方向与化学有关,出现了一个似乎和王将、和犬山望鹤都熟识的人阿卡丽帕,我迅速整理出以上信息。
“所以我说我相信研究人员,即使有问题肯定也能很好地解决。”我说。
“阿卡丽帕的水平毋庸置疑,不过你竟然说你相信她?奇怪了,我还以为我发给你看后你会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愤怒地指责她的纰漏呢。”王将笑着说。
猜对了!研究人员和传达成果的主体不是一个人,分别是阿卡丽帕和王将!我刚为绕过了这个语言陷阱捏了把汗,紧接着又得到新的信息:我是一个化学天才,同时是个似乎对待科研态度很苛刻的人,又或者是我和这个阿卡丽帕关系不太好?或者是我单纯脾气比较暴躁?
“我又不会睁着眼说瞎话,而且我只指责她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没什么问题吧。”我回答。
红灯了,王将缓缓停住车,带着笑意回答:“很傲气的回答,你的脾气还是没变啊。”
人设方向搞对了!我松了一口气。
“那个酸碱平衡紊乱问题始终无法得到解决,说说你的看法。”红灯在倒数,王将问道。
完了。
这下是真完了。酸碱平衡紊乱,我怎么可能知道解决方法?初中化学配平方程式永远配不齐,高中直接转了文科,我这化学水平只够我背元素周期表前20位啊!
我的大脑疯狂运转。他只说了酸碱平衡紊乱,具体的环境和条件也不说,也就是说这个实验问题我非常熟悉,以至于他只要说这六个字我就知道他在问哪个问题。于是出现了这种可能性:我参与了这个研究,而这个酸碱平衡紊乱问题我也研究了很久,但我不知道犬山望鹤传递给王将的消息是“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还在研究”还是“我已经把我的思路和你说了,只要我回去捣鼓一下就能成功了”。这两种话语前提完全相反,我要是瞎选一种就有二分之一的几率选错,人直接没了。
没办法了。我咬咬牙,硬着头皮对着王将说道:
“你问阿卡丽帕去呗,你刚刚不是还夸她吗,什么毋庸置疑的水平,她这么厉害就去问她啊。”
我感觉我说出这句话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被冰冻凝固,我的心跳却远高于正常心率,狂跳不止如声声擂鼓。
8、7、6、5……红灯的数字正在缓慢倒数。
王将的左手突然动了,我浑身跟着一抖。
绿灯了,换挡器被他打到前方,汽车开始迅速前行。
“你怎么老是和她过意不去,长久的合作对象之间和气一些,对你们都好。”
我尽力平稳着呼吸,用一种有点蛮横的语气同他说话:“我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哪能说变就变。”
“不过你们两个要是不拌嘴,实验过程的确会少了很多乐趣。”王将说,“天才,本身就是特别的,如果要求天才也和普通人一样死气沉沉遵守规矩,那就太苛刻了。”
还好他后来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都含含糊糊混过去了。随后他就像个真正的司机一样,为我介绍着沿途的建筑和街道,还为我科普路边广告牌上的明星是谁。
“前面就是蛇岐八家总部,源氏重工。”他对我说。
我人生第一次差点对一栋大楼感激涕零,无比热切地希望我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它。王将把车徐徐停在了停车场的入口,那里已经有几个黑衣人在等候着了。
“到了。”王将转过头,那张带着微笑的瘆人面具又一次呈现在我面前。
我说了句“谢谢”就忙不迭打开车门准备跑路,然后听见王将继续说道:“虽然我刚刚说,对于天才不能太苛刻,但实验的解决方案你还是得在下个月规定的时间到老地方亲自交给我。”
“啪”的一声,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一转头,发现他的手掌打在方向盘旁边。王将举起手看了一眼,惊讶地说:“哎呀,原来真的有虫子啊。”
“这种小虫子就是这样,总能找到任何一丝缝隙,然后偷偷摸摸地钻进来。”王将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然后笑着对我说,“去吧,我的孩子。”
“再见,世伯。”我看了他最后一眼,下了车。
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夜蝶穿着一身英气制服朝我走来。
“怎么了?”她看到我,忍不住皱了眉头,“您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我感觉我快要虚脱了,但我却不敢放松,身后那辆车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只能极力保持着身体平衡,“我们快走吧。”
【阿卡丽帕的防范措施做得太好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杀她。
我一看到她的脸就想吐,我一定要杀了她。
————犬山望鹤的日记】
【犬山贺杀我的事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在场的那几个人当中,谁把这件事透露给了王将?
————沈望鹤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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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下一章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