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梦》意抒

34、仇人

　　顾楉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够羞耻，也够吓人，直接把她给吓醒了。
　　醒来的第一秒，庆幸那是个梦，她仓促的呼吸吵醒了身边人，环在腰上的手不免紧了紧。
　　耳边传来他刚醒的慵懒声：“石榴，你醒这么早？”

　　顾楉转个方向，和他面对面：“吵醒你了？”
　　白景寻往她怀里凑：“做噩梦了？”
　　“嗯。”
　　“我在身边你还做噩梦？”
　　“……”顾楉不好说，就是因为他在身边，才做的噩梦。

　　白景寻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睛看她：“说说什么梦，居然能把你给吓醒？”
　　要是一些被丧尸追被蛇咬的噩梦她还可以分享，但事实是她没做这种梦啊？感觉她那个梦比这些都可怕，现如今回味一下，都觉得后背发凉。
　　可能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梦，她梦见自己和白景寻行，行苟且之事，欢愉到极致，忽然那一扇嘎吱嘎吱的木门被人给推开，顾楉一抬头就看见床边围着唐玉荷李惠林安陈璃……

　　别想了别想了，再想下去对白景寻都要隔应了。
　　“没什么，不好的梦就不去想了。”顾楉摸过枕头底下的手机看时间，才四点零六分，又放回去，“时间还早，睡吧。”
　　白景寻却掀开被子下床了，正套裤子穿衣服，顾楉困惑：“你起床了？”
　　白景寻拉好棉服拉链，转过身来又掀她的被子：“去你房间睡。”
　　顾楉懂他的意思，避免唐玉荷她们发现什么，于是也不躺着了，起床穿衣。

　　温度果真下降了好几个度，穿个衣服都牙齿打颤，白景寻替她套上羽绒服的帽子，右手牵住她：“走吧。”
　　顾楉脚步顿了下：“我衣服？”
　　白景寻置之不理：“放我这也一样，到时候我帮你洗。”
　　顾楉想到自己的内衣，还是挣脱他手，抱起了桶里的衣服，对他认真道：“这怎么行呢，多不好意思。”

　　两人轻手轻脚的下楼，大冷天彼此拥着进了别墅，刚关上门，就听见了屋里另一道门被打开的声音。
　　顾楉差点叫出来，白景寻捂着她嘴巴蹲下，慢吞吞的移到了火炉子边，桌子严实的挡住了他们的身影，能清楚的听见又一道门关上。
　　是唐玉荷起夜。

　　趁这机会，白景寻揽着顾楉就要上楼，站起来走了几步，敏锐的听见了门把手转动声。
　　眨眼间，天旋地转，顾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压在了沙发里，眼前所见之处全是白景寻。
　　她能听见二人的心跳插空跳动，他的跳完，她的跳。
　　顾楉不停祈祷，只希望唐玉荷不要开灯，不要开灯，不想梦里那一幕变成现实。
　　还好，唐玉荷进了房间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窸窸窣窣的，终于上了楼。门关上，一致的松了口气。
　　顾楉把脏衣服丢进桶里，就让白景寻去睡：“还可以再睡两个小时，你起的早，赶紧补补觉。”
　　白景寻没有睡的心思，但想到可以和她同眠共枕，还是愿意的。

　　互相拥着，白景寻给她掖好被子，拍了拍：“睡吧。”
　　顾楉仰着头看他，这个角度正常人来说很死亡，他不一样，有一种颓然的帅。
　　她伸手摸着他冒出来的胡茬：“白景寻，你今天刮胡子好不好？刮着人痛死了。”
　　听了这话，白景寻故意的往她脸上蹭了蹭，顾楉摆动身子躲闪着，闹了一小会儿，白景寻忽然制止她的行为：“别动。”

　　顾楉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一脸的懵：“想睡觉了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睡觉吧。”
　　顾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完全不知道身后白景寻的变化。
　　刚闭上眼睛一秒，衣服里的揉搓让顾楉睁开了双眼，她咬着下嘴唇，把即将溢出口的低吟吞进了腹中。她支吾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白景寻，你，轻点？”

　　白景寻右手在她身上渴求，左手又在自己身上忙碌，嘴也不停歇，啃咬着她的后脖颈，有理有据：“不是你特地不穿的吗？不得热情招待？”
　　“你，你流氓。”
　　白景寻云里雾里的，仿佛坠入云端，极致的体验让他几近着魔，没空和顾楉讲话，完全投入。
　　在关键时刻，他掀被下床进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回来，床上的顾楉刚好扣上最后一排扣子，她一张小脸涨红，幽怨的瞪着他：“谢谢你，以后我会穿好的。”
　　白景寻兴致高，不和她计较，急躁躁的进床，抱着她躺下：“睡觉吧，困了。”
　　“睡什么？都快六点了。”顾楉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
　　白景寻撇头看窗外，远方露出鱼肚白，他如愿的用胡茬刮蹭了她的脸，不给她打人的机会，麻溜下床，套好衣裤，闷笑道：“早上好啊，石榴。”
　　顾楉瞪不死他，白景寻略过，往门口走去：“做面条去了，记得按时下楼吃。”

　　.
　　说是去做面条，顾楉下楼时屋里一人也没有，她修正围巾，心想要不是因为白景寻，她何至于要戴？强迫症的围了好久，终找了个舒服的方式，走出门口观望，又看了眼厨房，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就好像又凭空消失了。
　　正疑惑，林安咋咋呼呼的跑来，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仇人来了啊。”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就连顾楉也没看见，跑着经过了她。快要进屋，顾楉眼明手快，拉住他的后衣领：“林安。”

　　林安这才看到她，眼睛转悠：“石榴姐姐，你能松手吗？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顾楉松开，问他：“你刚从哪里来，气呼呼的，是和谁吵架了吗？还有阿姨她们呢？”
　　她的问题有些多，林安抓抓笨拙的脑袋，一五一十答：“我没和别人吵架，就是看见了我们家的仇人，以前我哥还和他打过架。我哥哥妈妈她们现在在村长家。”
　　这话顾楉就听不懂了，猜到或许是他们的家事，仇人？发生了什么，才会到达仇人的地步？
　　反正挺迷糊的，跟白景寻这个人一样，神秘兮兮。

　　她也不多问，自行煮了个面条吃，有手有脚，不能老等着别人伺候。
　　煮好还问了林安吃不吃，玩纸牌的他是想吃的，但看了她的清水挂面，没了胃口，立马转变态度：“我吃饱了。”
　　顾楉也不为难他，她厨艺几斤几两自己透透的，想当年连炒个鸡蛋都能炒糊。一个早餐而已，随便应付够了。

　　吃完早餐，还没见白景寻回来，顾楉百无聊赖的和林安一起刷着视频。
　　正看的起劲，微信弹出几条消息。
　　【顾楉，我回家乡啦。】
　　【话说你住在哪个客栈？我现在过去找你玩。】

　　许久没联系的林术，一来就是炸雷，顾楉连看视频的心情都没了，点进他的聊天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快？你毕业的事忙完了？】
　　林术：【微信里讲不清，见面聊吧，你快告诉我你住哪啊？】
　　顾楉移开了林安偷看的脑袋，知道不好拒绝，老实告诉：【桂木客栈。】
　　【桂木客栈在哪？】
　　【？？？你不是本地人吗？】
　　【挖鼻屎表情包，好久没回来了，这里变化很大，不用担心，我问问村民，想当年，我在村里也是很受欢迎的。】

　　看到这顾楉就不自觉的想到了白景寻，他好像是个例外，一点也不受欢迎。
　　结束了聊天，顾楉放下手机，和林安解释：“我有个朋友来了。”
　　“男的女的？”
　　顾楉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你想小姐姐来？”
　　林安反驳：“哪有，我是为我哥监督。”

　　顾楉脸一阵红，难道白景寻和他说了什么？
　　林安意识到自己嘴快，又想到白景寻对他的威胁，弥补话语：“石榴姐姐，我的意思是我好喜欢你，而且你和我哥站在一起的时候也很般配，我很想你当我的嫂嫂。”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顾楉笑得柔和：“我也很喜欢你啊。”
　　“那你就不喜欢我哥吗？”见她避重就轻，林安小脸揪成一团。

　　“顾楉。”这个问题顾楉根本来不及回答，门口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转过头，看见着一身干练运动服进来的林术。
　　顾楉迎接他：“这么快就找到了。”
　　一个多月没见，对她的思念泛滥成灾，从眼睛里溢了出来，林术深情款款：“嗯，好久不见。”
　　顾楉躲闪他的眼神，想着要不和他出去说话，林安一个咆哮，把她吓一跳。
　　“仇人，仇人你怎么找上门来了？你别仗着我一个人在家，就为所欲为。”林安又怂又敢，指着林术愤愤不平。

　　顾楉皱着眉，他俩同村认识不奇怪，奇怪的是林安厌恶的神色，他是小孩子，爱恨也分明，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如今能这么明确的表示讨厌林术，那就是真的讨厌了，只是不知道他俩到底有什么纠葛？
　　顾楉把林安扯到身后，对林术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就一小孩，不用管他。”
　　林术尴尬的牵了牵嘴角：“没事。”其实他没认出这小孩，也不明白他对自己滔天的恨意从哪里来，直到，客厅中间的全家福让他恍然。

　　“顾楉，要不我们出去说话吧。”
　　顾楉没意见，安抚了一顿林安，让他好好呆在家等白景寻，就跟在林术身后出去了。

　　林术没说目的地，两人边走边聊天，沿路遇到了很多的村民，除了吃惊林术回来以外，也会和顾楉问好。
　　待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林安意外：“你好像和村里人相处挺好。”看她侃侃而谈，轻松自如的模样，跟之前的寡言慢热毫不相干。

　　“对。”顾楉说，“我最近在帮他们拍照片，所以接触多了点。”
　　这件事林术一开始就想说了：“顾楉，祝你手恢复如常，能再次拾起梦想。你不知道，当时我听到你手好了以后，激动的不得了。和我说说呗，怎么突然就好了？”
　　以前顾楉诊治，他不是不在现场，听医生的话，说短时间是好不了的，还让她放弃摄影师这条路，总之听起来老严重了。

　　顾楉又在心底腹诽了陈璃那个大嘴巴：“算是因祸得福吧，出了场车祸醒来就好了。”
　　“这么神奇？”
　　顾楉不太想具体说出来，这件事就连陈璃也不完全清楚：“对，你不信去问我姐。”
　　林术是相信了的：“这说明老天爷都在帮着你，不忍看你命运坎坷。”
　　顾楉笑了笑：“应该吧。”

　　走着走着两人就到了古建筑这，游客比以往多了，一群一群，本就狭窄的石板路更狭窄了。
　　看见在一空出来的平地上子摆了好几个摊子，顾楉还有些惊喜，一开始和白景寻来参观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这是新加上去的。
　　卖的是当地小吃和一些手工，性质和她上次赶集逛的纪念品店不相上下。
　　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小胖和李五山。

　　小胖最近因为跟着拍视频，和顾楉熟了不少，她忙走过去：“你们来摆摊了？”
　　小胖哼哧哼哧：“是啊，生意很好哦。”
　　李五山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像是转性了：“我们这纸玩意很多游客喜欢。”
　　他俩的摊子卖的是纸做的各种小玩意，花草树木动物等等，很逼真。

　　顾楉拿起一个小兔子打量，可以看出胡须是用纸搓好的：“这是你们做的？”
　　“是我妈妈做的，厉害吧。”
　　当然厉害，花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顾楉打算要下这个兔子：“我买一个。”
　　李五山：“就送给你了，买什么。”

　　顾楉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扫码：“不行，照顾你们生意呢，等你们生意彻底红红火火了，再送我一个也可以。对了，林术你选一个，我帮你买。”
　　“这位是你朋友啊？”李五山不是没看到边上的林术，还以为是游客，没想到顾楉认识。
　　“对。”
　　李五山热情：“既然这样，也给景寻带一个，你不知道，我们这些摊子都是他出的主意。游客多了，这生意好做。”
　　“是吗。”想到他与村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顾楉打心底为他高兴。

　　离开李五山的摊子后，顾楉又逛了其他的，全都收获了些，最后两人咬着冰糖葫芦在古建筑里漫步。
　　这里头每次来都会有新的感悟，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得慢慢来，一步一步的欣赏。
　　“顾楉，你认识白景寻？”林术的话打破了顾楉的思绪。
　　她诧异林术为什么会这么问。
　　“对。他是客栈的老板嘛，认识是应该的，他做的饭很好吃。”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顾楉却说的莫名背后冷汗直冒，为了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她转移了话题，“刚才林安为什么会叫你仇人？你俩以前有什么过节吗？”

　　林术忽然顿住了步伐，定定的望着她：“顾楉，你离白景寻远一点。”
　　顾楉不明所以，她再愚钝也猜出了点什么，按以前白景寻家在寨里被排挤的程度，想来已经搬出去许久没回来的林术还停留在排斥他们家的地步，本想和他解释一下，另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进入耳朵。
　　“顾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