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游戏》男儿归处是青山

9、漫漫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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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峰这辈子做了无数个梦，关于萌萌的最近特别多，大部分都是英雄救美的，可惜都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不过这次，他的幻梦竟然成真了。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来到了不知是哪个年代，作为私家侦探的齐峰，留着稀松的胡须，鼻梁上驾着厚厚的老式眼镜，叼着大大的烟斗，但不是用来抽烟的，只是装装样子，他试着吸了一口，呛得不住地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他狼狈地取下装饰用的大烟斗，用手拍拍胸脯。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他就像出宫微服私访的皇帝，只不过没有随从罢了，今天也是无所事事啊，到现在还是没什么案子找到他，并不代表他没有能力，而是因为天下太平，人间一片祥和。
　　他好像好接受庸碌的人们的礼赞，得意地四处扫视，不时对着街边的小商小贩招呼着，“今天生意还好吧？”几乎所有人都会礼貌地回应他，像是蒙受了他的恩泽似的，这让他几乎感觉不到地心引力对他的束缚，飘飘然竟似天上游荡的云彩。突然，前方一名女子尖叫了起来，循声望去，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在街边惊慌失措，一名行迹慌张的男子抱着一个包正狂跑着远离她，应该是遇到劫匪了，光天化日之下，竟能有这等事，齐峰是万不能接受的，他当即冲上前去，扶住那位小姐安慰道，“小姐，你没事吧？”
　　那位小姐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快...别管我...去抓...去抓抢劫犯。”
　　齐峰这才反应过来，他让那小姐呆在一边，自己朝着劫匪冲去，一边大喊，“站住，不要跑！”
　　那劫匪哪里会听，甩开步子飞快地逃开，拨开挡路的人群，齐峰在后边紧追不舍，追了好几条街，只见那劫匪忽地钻进了一个巷子，齐峰赶紧追进去，却是个死巷子，齐峰心头一阵高兴，想着：这下看你怎么着。他放慢了步子，不慌不忙、大摇大摆地靠近被堵在墙角无路可退的劫匪，嘴角得意地扬起来，一边摩拳擦掌，目光里透露出杀气。那劫匪手足无措，记得在原地直跺脚，让齐峰更加得意起来，他张开怀抱，用手做出吸引劫匪的动作，示意劫匪与自己正面交锋，一面不断接近劫匪，眼看两人就快挨上了，劫匪也是横下一条心，把包往地上一扔，做出加速起跑的姿势，竟猛地向齐峰冲过来，齐峰没料到劫匪的这一动作，慌乱间被撞了个四脚朝天，劫匪趁机冲了出去，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倒地不起的齐峰，这是旁边传来一声重重的、生气的声音，“停！”
　　从巷子外进来一个拿着一卷剧本的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满脸横肉带着凶光，他走向躺在地上的齐峰，用脚踢在他身上，“你怎么回事？”
　　齐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拍身上的土，就乖乖地低下头站在一旁接受训斥，中年男子那剧本狠狠地敲打着他，一边骂，“你干什么呢？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会，干什么吃的？还能不能演了？不行咱马上换人！”
　　齐峰被骂得灰头土脸，一个劲儿地唯唯诺诺，不敢有半点反驳，赔礼道，“导演，是我的错，我没做好。”
　　中年男子一点没有饶恕他的意思，“你这个笨蛋！你说你卡壳多少次了，一个简单的戏都要重复无数遍，你当全剧组都是给你做陪练的是吧？你以为我这儿是演艺学校是吧，你还是开始干这行的学生吗？白痴啊！”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我真的错了，再来一遍好吗？”齐峰恳求道。
　　“还来什么啊，都第三遍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收工！”中年男子对着在场其他人大声喊道，剧组便开始收拾东西，有人过来收拾掉地上的包，经过齐峰的时候还偷来鄙夷的目光，齐峰感到失落极了，作为演员，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导演骂了，确实，自己的运动神经太少，遇上这样需要做高难度动作的戏码，他没没会出错，演英雄基本上就跟他无缘了，他轻叹一口气。
　　旁边披好衣服的跟他搭戏的女子——萌萌，冷冷地看着这边，实在没什么话说，转过头便走了，齐峰赶紧追上去，穿着滑稽的戏服，喊着萌萌的名字，萌萌并没有回头的意思，齐峰几个箭步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萌萌后面，道歉说，“对不起啊，萌萌，害得你也跟着重演。”
　　萌萌没好气地说，“你真没用，这么简单的戏份都让演黄了，平时的饭都白吃了？”
　　“今天实在是状态不太好，”齐峰解释道，“准备得不是太充分。”
　　“你什么时候准备充分过，早知道不带你进这个剧组演戏了，你做不来这个。”
　　“别这么说嘛，我也就今天表现得不在状态，缓一缓就好了。”
　　萌萌也不回头看他，自顾自地往前走，齐峰于是说道，“今天累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我不饿！”萌萌完全不给齐峰机会，她此刻烦透了这个冒失鬼，总是让她丢人，带他进剧组真是个巨大的错误。
　　“怎么会不饿？今天忙坏了，我请客。”齐峰近乎哀求道，可萌萌并不理会。
　　这时一脸红色保时捷911开了过来，停在前边不远处，一名戴墨镜的男子在车上朝这边打着招呼，萌萌开心地回应他并欢快地跑了过去，上来车，跟着一同开走了，齐峰都来不及拦住他，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空气，但他还是担心着萌萌，没有换掉道具就赶紧跑去开上自己的车，跟着红色保时捷后面。
　　他们一路来到了一个高级酒店，是那种齐峰永远不会去、路过也只是斜着瞟一眼的高档场所，是真正有品位人士高尚生活的消费场所，齐峰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平衡感，更增加对墨镜男的怒火，墨镜男子带着萌萌进入酒店，齐峰一路尾随，他穿着奇怪的侦探服，就像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怪侦探似的，鬼鬼祟祟地跟着这两人后边，引起路人的怀疑。墨镜男带着萌萌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他摘下眼镜，露出一张秀气的但让齐峰感到特别虚伪的脸庞，齐峰躲在一处隔断后面，偷偷摸摸地看着他们，心里还一边嘀咕，“真是个神经病，天这么暗还戴墨镜！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他弯着腰躲在哪里，让周围吃饭的顾客不断讨论起他来，正在齐峰专注地监视着萌萌二人的时候，过来一位服务员，他立在齐峰身后，弯着腰问道，“先生，请问您在做什么？是要就餐吗？”
　　齐峰被吓一跳，转过身看着那服务员，发出长长的嘘声，示意他不要发出声响，忙摆手道，“你走开，我有事会叫你。”
　　服务员被齐峰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看着他愣着，齐峰没有办法，怏怏地绕道一边，在萌萌她们视线不容易看到的地方做了下来，顺手拿起一份菜单，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一边用心监视着萌萌她们，并没意识到自己手拿的菜单是反着的，刚刚提醒他的服务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觉得遇到个怪人，便走开了。
　　萌萌和神秘男聊得特别开心，看得齐峰心里直骂“混蛋”，他越看越生气，主动把神秘男帅气的面庞打上马赛克，让那人变得滑稽可笑，看着萌萌对着马赛克脸，自己心里也多少有了点安慰，大概过了半小时，晚餐终于结束了，马赛克脸带着萌萌离开酒店，他们上了保时捷，开着车到萌萌的住处，齐峰在后面跟着，心想：就这样把她送回家吧！一边祈祷着不要再有其他事发生。
　　到了萌萌家楼下，马赛克脸送萌萌到楼门口，两人又说了几句，齐峰看着说笑的两人，心里不住地嘀咕：“赶快走！赶快走！”他不希望马赛克脸到萌萌的家里坐一会儿，巴不得他马上滚蛋呢，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交谈了一会儿，萌萌竟然带着马赛克脸上楼去了，齐峰心想不妙，赶紧跟着上去。
　　萌萌带着马赛克脸进屋去了，齐峰没办法进去，便在屋外纠结地徘徊着。等了好半天，还不见那人出来，齐峰记得团团转，嘴边始终挂着那句话，“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他心里越来越着急，担心会发生他万不想发生的事，在他脑海里，这样的结局是属于萌萌和他的，现在，他却是个局外人，看着别人成了他的故事里的主角，心乱得跟乱马踏过的泥潭。
　　终于他等不住了，咚咚咚地敲门，不见有人回应，便大声喊起来，“萌萌！快开门啊，萌萌！”继续咚咚咚地敲门，这时门开了，他差点一拳捶在马赛克脸身上，他一个箭步抢了进去，马赛克脸被他吓了一跳，慌忙地一把拉住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齐峰用力地甩开马赛克脸，狠狠地说道，“放手，你这个马赛克脸，萌萌在哪儿呢？”一边找寻着萌萌，却不在，便边呼喊，边搜索，“萌萌！”
　　马赛克脸紧紧地跟着他，一边阻挠着，可爱情的力量让齐峰无人能敌，马赛克脸完全无法停住他的脚步，齐峰冲到卧室，他最担心的就是萌萌一不小心陷入马赛克脸的甜蜜陷阱，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攻破了芳心，然后就......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不敢想象，这是他一直设想着的他跟萌萌的幸福结局，然而怎么能？他心急如焚地冲进卧室，却没发现萌萌，难道？这么快吗？他的心脏都快扭成一个结，心中的恶气不停往上冒，跟在他旁边的马赛克脸就倒了霉了，被他一把狠狠地推到墙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齐峰又冲到了洗漱间，里边人拧开了门把手，齐峰紧张地冲进去，萌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激动地用双手抓住萌萌的双臂，弄得她生疼，“太好了，你没事！”萌萌没意识到齐峰在做什么，她恼怒地推开齐峰，转生用一盆冷水泼在他身上，齐峰感到一阵冰凉，才恍然从梦游状态下醒了过来，他定睛一看，自己正站在浴室，开着浴霸，冷水冲刷着自己的脸，他赶紧后退了一步，用手抹干脸上的水，心头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齐峰恢复了清醒，他缓步回到卧室，仔细思考刚刚的梦境，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从未梦游过，而且这梦如此真实，竟没有一点破绽，他环视卧室，欧阳叔送的香盒放在床头柜上，他还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不过心头下意识的担心起萌萌来，他抬手看着智能手表，切换到定位模式，想看看萌萌的情况，现实让他惊出冷汗，萌萌没在她家，而是在一处旅店里，齐峰身体一震，忙不迭地跑向门口，穿上鞋袜，赶紧朝着萌萌跑去。
　　早在齐峰梦游的时候，萌萌也陷入了梦境，她梦到了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在一个乐园游玩的时候，妈妈在远处召唤着自己，她顺着妈妈的方向走去，妈妈却慢慢往远处飘去，并不听从她的呼喊，只是看着她，示意她向前走去，萌萌感到焦虑而不安，她迫切地想到自己的妈妈身边，可她却一刻不停地离去，她只好跟着不停地往前跑，一直跑一直喊着妈妈，然而总是跟不上妈妈的速度，她急得快哭出来，可妈妈却一点都不在意，她倒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只会召唤自己过去，却不等待，也不知要去哪里，萌萌就这样跟着。
　　而在现实里，萌萌在梦游的状态下离开了自己家，出了小区，在大街上孤零零地游荡着，她不断地呼唤着自己的妈妈，当然没有任何人会给她回应，出了在黑夜中等待着她的黑色的眼镜，那随时定位着她的恶魔，此刻没其他人在意她。
　　萌萌继续往前走，在冰冷的大街上，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从身后一把抱住萌萌，在萌萌的意识里，是一个长着巨大翅膀的恶魔把自己抓在掌心，妈妈的影子随风消逝，她无力地大哭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妈妈”，伸出手想去抓住那消失的影子，却无法逃出恶魔的巨大魔爪，被俘虏着飞向未知的地狱，而她真的是被那恶魔般的人俘虏着，不知被抓向哪里，她挣扎着，黑影却把她抱得死牢，轻易地就虏上一年汽车，开向之前就计划好的要去的酒店，萌萌在梦境里特别虚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萌萌被虏到了旅店，齐峰才刚刚从幻境里清醒过来，要不是他打开了浴霸，此刻一定还在梦里游荡，也不会知道萌萌身陷囹圄，他大概意识到有某个阴谋诡计在算计着他们，他没多想什么，只顾得一个劲儿地朝萌萌所在地赶去，还好有辆电动车，他开着这辆车，飞快地赶去，心里十分焦虑，想着：等着我，萌萌，我马上就过去救你！他尽力赶着，争分夺秒不遗余力，然而车却不给力，走到一半竟抛锚了，电量不足，是这一天用得太多，忘记了充电，所以停了下来，齐峰焦急地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下车朝着目的地跑了起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他没有稍作停留的条件，只有拼命跑了。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夜色如漆，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是八个人中间的某个吗？齐峰边跑边在心里思考，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把他提出的可能性串联起来，不过不管是谁，敌人终于出现了，从那个六芒星小丑下达游戏任务以来，还从没有过临近大敌的感觉，他也不曾想过要和谁厮杀，那样实在是太残忍了，但谁又能保证其他人也如他这样有着单纯的想法，毕竟现在的环境是他们所不能掌握的，难免有人有别的想法，大难临头，谁不是先求自保？那个人不会把萌萌杀掉吧？又或者，会对萌萌做出其它无耻下流的勾当？他心里担心极了，顾不上双腿的酸胀，用力地跑着，嘴上不时大声叫喊一声“啊”。
　　在深沉的夜色下，总会有那些阴暗的事件萌生，尽管人们大都是善良的，然而善良的人们身后，免不了有误入歧途的人，他们猥猥琐琐地看着善良的毫无防备的人们，表面和蔼可亲、笑魇如花，私下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时刻想着陷害那些同样面带微笑的善良人。
　　然而这就是黑夜，在哪里不是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