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女人》开一枝

3、不能怀孕

　　周海洋回到家时已经11点，本来是想下了班就回家的，谁知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打电话请吃饭，磨不开面子就去了。她轻轻的打开了房门，看见妻子正坐在台灯下等着他，心里很美。
　　沈雨芳见丈夫回来了，走过去帮丈夫脱下外衣悄声说：“这么晚才回来，一定很累吧？”
　　“不累，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吃饭真没劲，早就想回来了，”周海洋换了鞋，朝孩子的房间望了望说“都睡了？”
　　“都睡了，风儿等了你一晚上，等你回来陪他打游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让老大抱房间去了。”
　　“明天我早点回来。”
　　“今天我和剑英艳华去逛街了，给你买了一件衬衣，你试试行么。”沈雨芳把衣服递给了丈夫， “我正好需要一件像样的衬衣，还是老婆贴心。”周海洋接过妻子手中的衣服，吻了一下妻子的脸颊说“剑英艳华她们都挺好的吧，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们了，还真有点想了。”
　　“看起来都挺好的，但我还是不放心。”沈雨芳说。
　　周海洋轻轻地搂着妻子说：“别担心，我想她们一定都过得很好，有时间叫她们回家吃个饭，孩子们也想她们了。”
　　“嗯。”沈雨芳偎依在丈夫强壮而又温暖的怀抱里想，是不是我把幸福占尽了，才使得两个好朋友那么凄凉不幸。
　　周海洋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发，他明白这两个好朋友在她心中的位置，他是看着她们三个笑着痛着走到今天的，他怎么会不懂呢。今天他接到范家良的电话，他还是离婚了，为了蒋艳华。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深爱着蒋艳华，这份情太难能可贵了。可蒋艳华会离婚？她会抛下她那个残疾的丈夫勇敢地跟范家良走么？如果她够勇敢，现在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这件事还是等过些天再告诉雨芳吧，周海洋心里想着。
　　崔剑英这些天都关在家里工作，没办法，为了面包和牛奶必须辛勤耕耘。一个朋友介绍了一个私活儿给她，她大学学的专业是电气设计，在设计方面她确实有过硬的技术，出自她手的设计图几乎不用再审，因为专业技术水平高，后期麻烦少，所以她在设计行业小有名气，也就有足够的钱去挥霍。
　　“终于大功告成。”她伸直了腰，拍了拍僵硬了的脖子，又转身去接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日历，“呀，昨天是阳阳的生日，我竟然给忘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戴阳的号，关机了。她又打通了他宿舍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另一个男孩。她说：“你好，我找戴阳。”
　　“戴阳，电话，”那个男孩大声喊“女的。”
　　是她！戴阳“噌”下子跳下来床，抄起电话说“喂？”崔剑英温柔的说：“阳阳，生日快乐。”
　　真的是她！戴阳非常激动，心“砰砰”跳得厉害，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谢谢，你还记得。”这头崔剑英有些歉意，说：“对不起，我这俩天一忙就把你生日给忘了，你没生姐气吧？”
　　戴阳说：“你能记得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其实他昨天等了一天她的电话，却没盼来任何消息，他很失望，很难过，一赌气就把手机关了，他想，如果她打来也不接了。可就在刚才电话响起的时候，他的心开始猛跳不止，一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的怨气都消失了。
　　崔剑英以一个姐姐的口吻关心道：“现在功课紧么？”
　　戴阳说：“不紧，课余时间挺多的。
　　崔剑英说：“有空常去图书馆看看书，多学点知识总是会有用的知道么？”
　　“我知道。”戴阳心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说他很想她？可她不会明白的。
　　“用功读书，照顾好自己。”崔剑英想结束通话，跟这个小孩子似乎没有话说了。
　　戴阳意识到这是结束语了，他不想就这样挂掉电话，但又找不出能引起共鸣的话题只能“嗯”一声，怕她挂了电话，又连忙说：“哎·······”
　　“怎么了？”崔剑英问。
　　“你不是说有空来山东看我么，会来么？”情急之中他想到了这件事。
　　崔剑英想起来了，她好像答应过有空去学校看他，他竟然放在心上了，于是说：“会的，有空就去看你。”戴阳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他激动地问：“真的么？”
　　崔剑英感觉到了戴阳的兴奋，心里想，这小孩挺可怜的，也挺招人疼的，有空就过去看看吧，让他同学知道他也是有人疼爱的。想到这，她便肯定了语气说：“真的，我会去的。”
　　戴阳高兴地像个小孩一样，赶忙说：“说话算数，一定要来啊。”
　　“嗯，一定。”
　　挂了电话，戴阳兴奋的心情无法言喻，他顿时觉得窗外的阳光格外灿烂，食堂的饭真香，同学们之间像兄弟姐妹一样亲切，生活啊，真美好。
　　“戴阳，谁的电话呀？”宿舍的同学想逗逗他，“戴阳什么时候开始交女朋友了，带来让哥们儿见见呀。”另一个舍友也起哄说。
　　“瞎说什么啊，没有的事。”戴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美极了，他曾无数次的想象过如果有一天崔剑英以他的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的同学面前，他该有多么的幸福啊。大学快毕业了，哥们儿们都已经有了女朋友，只有他还是孤身一人，不是他心静如水，而是四年前他就爱上过了一个女人，一个大他十一岁的女人。
　　戴阳高考那年他家出事了，爸爸因贪污公款被判刑十年，妈妈也牵连其中判了六年有期徒刑，美满的家庭一夜之间毁了，他一无所有了。未经世事的戴阳一下子崩溃了，他无法面对面对残酷的现实，无法承受家破人散的打击，是崔剑英在他最绝望最伤心的时候给予了他温暖的关怀和鼓励，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坚强的站了起来，直面惨淡的人生。崔剑英是她爸爸的朋友，他当然不知道她和他爸爸仅仅是上过一次床的朋友。但仅仅只是一次，戴鹏宇却在出事之后将儿子信任的托给了她照顾，久经官场阅人无数的戴鹏宇知道，崔剑英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
　　崔剑英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深深地吸引住了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孩子，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想在他父母出狱时交给他们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也算功德一件了。
　　又将有一笔收入进账，崔剑英的心情格外的舒畅，去接艳华吧，带她疯一天，那个傻瓜整天就知道工作，回到家又要伺候他那残废的老公，都累成什么德性了，想想都心疼，这个傻子。
　　她打通了电话：“喂，老蒋，干啥子嘞？”
　　蒋艳华说：“还能做什么，伺候大爷呢。”
　　崔剑英说：“我去接你，咱消费去呀。”
　　蒋艳华说：“你饶了我吧，要真心疼我别带我消费了，直接带我消失了吧。”
　　呵，你要真愿意走，带你离开的就不是我了。崔剑英的心沉了下来，她说：“艳华，你可不可以为自己活呢。这么多年你欠他的已经还完了，你还想用你一辈子的时间折磨自己么？”
　　蒋艳华的眼神黯淡了，苦笑着说：“不然还能怎样呢。”
　　崔剑英说：“那不是你的错，没必要因为他陪上一辈子的幸福，你这样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良么？”
　　提到范家良，蒋艳华的心倏的一下疼了，那是她心中不可触摸的痛。她说：“这辈子欠他的，下辈子还吧。”
　　崔剑英讨厌她这种认命的语气，虽然她也信命。她恨她的软弱：“什么下辈子，你以为投一次胎容易啊，告诉你，如果这辈子你不好好珍惜，下次轮回就没你做人的机会了。今生欠的债还要拖到来生再还，你还讲不讲信用啊。”
　　蒋艳华被崔剑英的“轮回说”逗乐了，“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歪理邪说啊？”
　　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这头掏心掏肺的跟她讲一辈子的大事呢，她竟然没心没肺的笑了。崔剑英没好气的说：“乐什么乐，你以为你笑了我就看不到你心里的苦么。”
　　蒋艳华不笑了，眼里含着泪，“你不也一样么？”
　　崔剑英知道蒋艳华哭了，她怕自己也会控制不住，佯装生气的说：“别扯上我，哎，你要不去我可自己玩了，别说我有福独享，挂了。”
　　该死的艳华，本来大好的心情让她给破坏了，崔剑英言不由衷的骂着。刚扔下手机，烦人的家伙就又响了，她一看是赵华宇，“喂？”
　　赵华宇说：“有空么？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崔剑英爽快的说：“行，就在你你们医院对面的餐厅吧。”
　　因为是中午，餐厅的人特别多，显得格外的嘈杂，但这丝毫不影响崔剑英心里的宁静，热闹是他们的，与她无关。
　　“你上次在我们医院做的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赵华宇直接说。
　　崔剑英接过检查结果，但她没有看，放在了桌角，笑着说：“我很健康吧。”
　　赵华宇也笑了，“很健康，不过，有点小毛病。”
　　他的笑似乎很勉强。
　　崔剑英看他难以启齿的样子，心中并没有紧张和害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早就看透了，没什么可怕的，即使赵华宇告诉她她得了肝癌肺癌坏心癌，她想她也能平静的接受。她鼓励他说：“说吧，有什么问题？”
　　赵华宇看她那么平静，心里也轻松了很多，他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淡然与镇定，他说：“你的胃出现溃疡，以后要少喝酒。还有，还有就是你，不能怀孕。”
　　崔剑英听到“不能怀孕”这四个字，脸瞬间变得惨白，心一阵阵痉挛，还是那么疼。她咬着嘴唇，说：“我知道。”
　　“你知道？”赵华宇惊讶的问。
　　崔剑英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华宇似乎有些生气了，这个女人竟然这样不爱惜自己。、他说：“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医治？”
　　崔剑英对赵华宇的激动地反应有些感动，她治过，刚落下这个病的时候她治过，只是没有治好，后来她也就放弃了。呵呵，这样挺好，做那事的时候不用采取措施来了，既省了心又放了心，何乐不为？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为哪个男人生孩子了，呵呵。
　　赵华宇见她不说话，突然很心疼这个女人，他说：“我问过我们医院主治这方面的医生了，他们说你这种情况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崔剑英淡淡一笑，“谢谢你，这事以后再说吧。”
　　赵华宇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思想，但从她的眼神里知道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他觉得，这个女人似远似近，叫人看得见摸不到，走近她容易，走进她的心难。
　　那天下午，崔剑英整整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半天，那些似乎已经遗忘了的记忆仿佛在一瞬间被打开。她又想起了那个年代，那段恋情，那个无缘面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