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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初见 ...

  •   蓝澜第一次见白深,是在一次晚宴上。

      蓝澜那年刚满十八岁,在福利院年满十八岁就得离开了。她在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前提下被T大戏剧学院录取,贫困生申请非常困难,蓝澜并没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T大表演系一年学费要两万,刚刚高中毕业的蓝澜哪儿能支付得了对她而言过于高昂的学费,在那个直播行业还没有整治的时候,蓝澜就这样成为了一名主播。

      她当时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不够深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片面,签了一个小平台,小平台的老板还有一家不成气候的娱乐公司,名下有几个在演艺圈查无此人的小演员,正因如此,蓝澜才毫无防备的签了人。

      又能直播赚钱,还有戏演,这是多好的机会。但是初出社会的她显然没有想到,操作正常的娱乐公司怎么会签她这种刚刚考上大学,还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新人?
      那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拉皮条公司,虽然烂,资源倒是很多,不过都不是什么正经资源。

      彼时蓝澜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她。
      因为开学在即,她的学费还差几千,就去问老板能不能提前预支她一点。

      她现在还隐约能想起那位老板的模样,个子不高,微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会眯成一条缝,待人说话总给人一种和善的错觉。

      听了她的请求之后,老板并没有为难她。

      他拿出自己一贯和善的模样,让蓝澜坐在待客的沙发上,还让秘书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大学学费啊,这么要紧的事,我当然不可能拒绝了。”接着他叹了口气,稍微露出些为难的样子:“不过咱们公司的状况你也能看到,实在是转不开,倒是当下有个项目,要是拿下的话会轻松很多。”

      他背对着窗户,让蓝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按照她的阅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听着那位老板继续诱导道:“你现在这么急,恐怕等不了,我想试着能不能拉快进度。”他俯身,拉近了一点和蓝澜的距离,但不至于超过正常社交的底线:“蓝澜,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蓝澜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我——能帮什么忙?”

      老板脸上的笑意扩大:“你能帮的忙有很多呢。”

      于是蓝澜便云里雾里的穿上礼服,踩着一双并不合脚的高跟鞋,第一次参加了宴会。

      她常年营养不良,皮肤没有光泽,整个人瘦瘦巴巴,被化妆师拉着画了浓重且不合适的妆容,礼服空出好大一块,高跟鞋非常挤,每走一步脚都会因为挤压发疼。

      她从未进入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这里面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去享受的,她与这场宴会格格不入,从进门开始,她就知道这里不属于她,她也消瘦不来。
      身边经过的每个人都跟同伴言笑晏晏,在发现蓝澜时都忍不住多看一眼,然后发出笑声。蓝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笑她,她只觉得这里的氛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只想逃,她甚至觉得拖延学费的窘迫也会好过此时的忐忑。

      老板却不在意这些,他让蓝澜跟在他身边,而他却在宴会里寻找着目标的身影,更顾不上蓝澜是否能跟上她的脚步。

      蓝澜也不敢离他太远,她有些害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酒杯被递到她手里,她的手心满是喊,连杯子都被汗沾湿,甚至留下了一些杂乱的指印。

      侍者发现了这一点,为她更换了新的酒品,蓝澜在他结果手里的杯子时,下意识的出声道歉。
      然后她就看到那位眉目和善的侍应生忍不住偏过头去笑了。
      后来不管她再怎样弄脏杯子,都没人为她更换新的酒品。

      而她跟着老板,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几个陌生男人。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蓝澜,就像打量一件货品。
      蓝澜就是再傻,对于那样贪婪的眼神,身为女性的直觉也让她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而现在的她还是下意识的信任老板。

      不信任又怎么样,她只能尝试、甚至逼着自己去信任他,因为她交不起违约金。她这样一个无神论者,甚至在心里祈祷神佛可以眷顾她,让她逃过此劫。

      在第一次有双手从她的屁股上划过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可当又一双手直接搂上她的腰,她感觉自己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恶心地想吐。

      她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里,当女主角遇到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做的?应该是将手里的酒水狠狠的泼到这个人脸上,然后妙语连珠,把他们骂到无地自容。

      可是蓝澜的手就好像僵住了,她只知道自己应该挣脱,可挣脱之后又怎么办呢?她只能动作僵硬的看向老板,只见老板还是挂着那抹和善的笑,只是这次,蓝澜看清了他的眼睛。
      他并没有真的在笑,他的眼里充满了算计,看向蓝澜的时候就像在看什么死物,只是还稍微带着两分满意。

      老板轻拍了下她的肩,低声道:“好好‘工作\',你担心的问题,都不会再成为你的问题。”
      他笑着对搂住蓝澜腰的男人说:“徐老板,一定要好好对待我的员工啊。”

      他的语调永远那么平稳,蓝澜现在才明白,那些平稳的背后,都是对于她以及她们的不屑一顾。

      那男人油光满面,身上喷了香水,和他的体味混在一起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味道,蓝澜闻得胃里翻江倒海。

      男人在蓝澜的腰上掐了一把,蓝澜在脑海里演绎了许多中丢砸的情景,最后也只是在男人拉着她往楼上走的时候,用力把人推开。

      她跑开的第一步,就因为不合脚的高跟鞋崴倒在地,男人骂了一句,十分难听。
      这边动静不算笑,见到事件的主人公是一男一女,正是看戏人最喜欢的桥段。老板趁机悄悄隐匿在人群里。

      “不识好歹。”男人抬脚在还没站起身的蓝澜腿上踹了一脚,伸手就要拉她。他知道周围有人看他,不想继续丢人,只想拉着蓝澜赶紧走。
      反正都已经丢人了,如果连人都跑了,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正他也是出差来的,跟着别人混进来,不怕别人认出来。

      蓝澜细胳膊细腿,被男人拉着手腕,用力拉拉扯她,蓝澜被拽的生疼,感觉胳膊都快要离开身体了。

      她用力挣扎着,但是缺乏锻炼的她并不是一个成年男性对手,她在那一刻沈苛地体会到了男女在体型和力量上的差距,如此的令人毛骨悚然。

      蓝澜试图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围的人,可他们有些人的眼神是戏谑的,有些是怜悯的,还有些是恶意的,但没有人上前。
      他们不会为与自己没有利益往来的人出头,更不会为不认识的人出头。
      这里多得是互相不认识、不了解的人,能惹的、惹不起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保全自己、看看戏,这比什么都好。

      她想找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人影的老板,跟他说她不要预支的工资了。

      她不要了。

      她可以有很多种、很多种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可偏偏她想要走最容易的那种,只是思想上的一点点偏差,就让她走到这条死路上。
      这不值得、这一点也不值得。

      她不该产生这样的惰性的,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代价,她现在该怎么办啊,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她忍着疼痛,空着的另一只手抓住她尖细的高跟鞋。

      男人心里着急,根本没发现她这点小动作,一心只想赶紧把人拽出去。

      蓝澜怕自己一击砸不中,跑不开,便想朝着她被握着的手腕砸,更能瞄准。

      她捏紧了手里的鞋,下了狠心,一定要跑。

      然后男人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干什么呢?”一个女人抓住了她肥腻的手:“松开。”

      蓝澜仰着头看来人,长而卷翘的头发,璀璨的灯光从她发丝里透出来,眉毛上挑,看着有些狠厉。

      “你什么人啊——”看周围的嬉笑声突然静下来,男人心觉不好,但还是色厉内荏,嘴硬道:“老子的事轮得到你管!”

      “不巧,我是宴会的主人。”她往旁边一看:“保安呢?这么大动静不知道来管,等着我给他们接任?”
      “还不松手。”

      男人在听到一第句话的时候,手就一抖。
      他不会怀疑这人说的话,在这里没人敢这样夸下海口。她说她是宴会的主人,看周围人的态度,也不会作假。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先开口:“白深,你先松开他,让保安来处理,该送哪儿送哪儿。”

      蓝澜知道了她的名字。

      白深。

      白深将男人的手一甩,还啐了一口:“人渣。”

      她半蹲下,搭着蓝澜的手,问:“还能站起来吗?”

      “可、可以的。”蓝澜声音发哑,还带着颤音,因为太过紧张,所以声带无法放松。

      她接着白深的力站起身,一只鞋还被她握在手里,另一只腿的膝盖只能弯曲着才能站住,但也不稳当。

      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拨开人群,走到中央:“深深,怎么突然——”
      她发现了被白深搀扶着的蓝澜,拧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朝周围的人歉意的笑笑:“真是不好意思,影响大家了,先不要在这里围着了。”

      她招呼人给蓝澜取了待客用的拖鞋,蓝澜的肢体还是僵硬的,但是也终于放松下来。

      她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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