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懒懒来电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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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身后的大屏幕上，是天才设计师懒懒的侧面照。
懒懒说他曾经被嘲笑为艺术家。
的确，照片里的他，拥有人们刻板印象中艺术家的一切特质。
清瘦的脸庞，分明的下颌角和一双散发着淡淡忧伤的眼睛，是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长相。
然而，出色的五官只是他的点缀。
照片旁的文字一条又一条地列出设计师懒懒的成就，每一项都足以让一个普通设计师为之奋斗一辈子。
小美是不懂这些的，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金刚芭比而已。
来电铃声响过三次，小美伸出手指凌空一点：“懒懒你好，这里是往生医院晚间播报节目现场，我是主持人小美。”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少年设计师的声音有些哑。
小美为之一愣，他身为一名出色的主持人，对声音有着极高的敏锐度，印象里的懒懒，声音华丽气质慵懒，是个矫揉造作的男孩。
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
现在……这个声音，让鬼凭空幻视一些烟嗓酷盖。
还是那种黑色小皮衣，在酒吧群魔乱舞中片叶不沾身的、声音嘶哑仿佛刚被鸡尾酒里混杂的冰块割过嗓子的酷。
没有浓重烟草味的那种酷。
听得他……忍不住要和声音的主人交个朋友。
当然，身为一名专业的主持人，小美只是愣神一瞬，很快就回到主持人的状态。
“请问懒懒，您这次连麦，是有什么诉求吗？”小美秒变夹子音。
但他本质还是一个肌肉猛男，怎么夹都有一种公鸡强行捏着嗓子打鸣的诡异感。
懒懒：“……”
这是他印象里那个小美？
他当然不知道眼下自己的声音对一个从事声音相关专业的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大概是医院里，一个标准病例对于医生的诱惑力。
懒懒的喑哑的嗓音就是教科书班的病例，值得整个科室出动，拍照留念，做成PPT，由主任给自己的学生一顿吹。
“同学们，这种病例是很少见的，翻开你们的教科书第二百三十六页，看看是不是和你们书上的插图一模一样。”
“我从事呼吸科这么多年，就见了这么一个标准的粉红色泡沫痰啊。这个图还被你们病理科老师借过去了，如果不是他请我吃饭，这图我是怎么也不肯和他分享的。”
从今往后，这张PPT和这几句炫耀的话，将会被主任讲给每一节他带过的学生。
现在的懒懒对小美的吸引程度，大约就是这样。
懒懒快被火锅辣翻了，辣到嘴唇红肿，辣到脑子宕机，辣到满头是汗。
仰头灌下一杯热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真是没礼貌的嘉宾，竟然让主持人不断重复问题！他是没长耳朵吗？这个懒懒真是被院长和一众主任医师们娇惯怀了！
小美咬牙切齿，又被这难得的嗓音迷得晕头转向：“请问懒懒，您这次连麦，是有什么诉求吗？”
“我的诉求很简单。”
短暂的停顿。
懒懒手臂向摄像机的方向延伸，眨眨眼，露出主持人标准的笑容：“嗯哼？”
“我要求你向我道歉。”
懒懒完美的笑容差点绷不住：“您……这既是您的要求吗？”
“我要求你向我道歉，小美。”
懒懒：“并在所有观众面前，对你的行为表示忏悔。”
小美：“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要求我……道歉？”
懒懒：“……”
他最禁受不住小美这样的反问。
曾经他还是一个小鬼怪的时候，就因为没听懂小美的命令，被他这样反问了一次。
紧接着就是惨无人道的凌虐。
他被随意丢进考场，被强大的考生一刀劈为两半。那些考生并不满足于他的惨状，于是他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黑色乳酪，被塞进一个古怪的瓶子里。
那天，是院长亲自视察考场纪律，发现了他这个不该进入考场的鬼怪，把他放了出去。
作为回报，他在往生医院原本的基础上，建立起了如今规模庞大的往生医院。
可以说，是小美差点让他走向毁灭。
记忆里阴暗濡湿的环境，鬼怪们尖细的笑声和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一下子突破束缚，在他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年少时受的伤害总是更加深入骨髓。
他禁不住瑟缩。
仅一瞬，手中一空，姜悦抓住他的手机。
“还需要他再说一遍吗？”姜悦平淡的声音从手机端传入，经过一秒钟的延迟，又从电视端播出。
小美记得这个声音，就在上一次晚间播报，就是这个实习生搞什么食品公司广招试吃员的广告，害得他差点被停职。
这简直是小美职业生业的滑铁卢。
哪怕姜悦被鬼怪撕碎，化成灰，恐怕她那张令人讨厌的嘴都会在灰里，天天叫嚣着，给他造成精神污染。
小美皮笑肉不笑：“根据节目规则，一次连线只能一名鬼怪或人类哦。您这样属于恶意占线。”
“好，让我们接通下一位来电者。”小美果断挂断，恶意满满地指向后方的大屏幕，“让我们看看谁是下一位幸运儿。”
“三。”
“二。”
“一。”
大屏幕上再次出现懒懒的头像。
小美：“……”
小美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节目现场外，姜悦挑眉。
是她让懒懒继续拨打电话的，电视台那边但凡有点情商，都该知道院长最宠爱的大设计师要求开通节目互动这一环节，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可不得把这位爷的要求放在第一位，他的需求解决了再接通别的电话啊。
她拍拍懒懒肩膀：“只能靠你自己了。”
懒懒握住手机，重重点头：“嗯！”
电视画面内，小美迅速调整好石化的表情：“呵呵……”
“看来我们的天才设计师懒懒和节目组缘分不浅，让我们再次接通。”
“不要让我再重复一次，道歉。”
小美：“您这个要求很奇怪，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
小美彻底从电话那端迷人的烟嗓中清醒过来。
这个懦弱的、脑子里只有线条的、长着一脸吃软饭相的大设计师，在他的认知中，不过是一个没用的鬼怪。
把他随便丢尽异常考试，会因为自己的善良和愚蠢，被人类考生欺骗、拆皮扒骨、虐待至死的可怜的小羊羔。
他怎么会有勇气控诉自己曾经对他做下的恶行呢？
再小美的定义里，那些都称不上恶行。
弱肉强食，是任何一个世界里永恒的真理。
小美自认为所作所为，都符合这条真理。
哪怕他现在是天才设计师，是院长的座上宾，也改变不了他当初是个弱鸡的事实。
他哪里来的立场，要求自己给他道歉呢？
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吗？
“你不该嘲笑设计师。”
懒懒平静的声音通过特定的信号传到每一间实习生宿舍，传到每一个鬼怪耳中，传遍往生医院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角落。
他没有苛责懒懒，他只是平静地、冷静地、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地提出自己的诉求：“你不该嘲笑艺术家。”
“设计的最高境界，就是艺术。医学的最高境界，也是艺术。”
“因为设计的艺术，往生医院扛过了他苏醒的灭顶之灾，因为医学的艺术，疾病与苦痛得到救赎。”
“我不认为艺术是贬义词，所以，你该道歉。”
小美：“我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这个懒懒还真够阴毒的，他只是嘲笑这家伙从事设计，一点儿鬼怪的样子都没有，可没嘲笑过医院，更美嘲笑过各位主任医师，甚至是院长。
懒懒把设计的艺术和医学的艺术放在一起讲，各位主任医师肯定要误会。
但是没关系，他会否认。
没有证据的事情，懒懒能把他怎么样？
懒懒：“你撒谎。”
“昨夜二十点十六分，你接到电视台的停职通知，于凌晨一点摸进顶头上司的办公室，和他、他的直属上司一起喝了点福尔马林精酿液，一番激烈的多鬼运动后，你们躺在同一张床上，谈到往生医院的设计问题。”
小美：“你胡说！这位观众，如果你再罔顾事实编造谣言，往生医院电视台不介意采取法律手段。”
他爹的，这个懦弱的设计师怎么会知道。
懒懒：“那你怎么解释，白袜子覆盖住的小腿皮肤上，有两个交叠的鬼爪印，一个是你上司的，一个是你上司的上司的。”
“还有粉色超短裙下的大腿内侧，有几处淤青，靠外下的那个是……”
“够了！”
“如果靠编造谣言让我道歉就是你的目的的话，那你成功了。”
小美面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我向你道歉。”
“你不该向我道歉，你应该想设计、向艺术道歉，顺便，你需要鞠躬。”
小美喉中溢出几分哽咽，姿态优雅地鞠躬：“我，主持人小美，真诚地因为设计师懒懒的指控，向设计、向艺术道歉。”
他没有说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是因为懒懒的指控道歉。
表达方式不同，里面就有太多可解释的空间了。
小美直起腰身时，哪怕精致的妆容也已经掩盖不住疲态：“各位尊重的观众朋友，如果您对小美有任何意见，请经过下方的邮箱进行反馈。小美不希望下次再因为个鬼恩怨，被人再节目上如此编排，如此侮辱。”
“我真爱我的主持事业，也真爱的每一位观众，请大家……同样尊重主持这份工作。”
这姿态，哪怕他是个猛男，也让鬼忍不住怜惜。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懒懒来电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