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业医师资格考试[无限]》祭寒

118、我不是精神病16

　　医生办公室的门锁和幻境的门锁短暂重合。

　　晃动。

　　似乎下一秒门外的人就要破门而入。

　　“不要进来！”姜悦大喊。

　　只有她一个面对恐惧必然比几个人同时陷入麻烦要好解决得多。

　　佑安给她的感觉很危险，姜悦汗毛直竖，恐惧从小腿肚子爬上来，几乎在一瞬间将她禁锢在原地。

　　姜悦此刻只是一个毫无防备的疲累的旅人，在沙漠中和一条眼镜王蛇狭路相逢，四目相对，一方侵略性极强，伺机而动，要将她吞入腹中，另一方神经紧绷四肢僵硬，一动不敢动。

　　他们都在等待对方先动，好一击毙命。

　　“不邀请你的朋友们进来玩吗？”佑安信步走近。

　　不攻击，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进来玩，还是进来送死，我还是分得清的。”姜悦后退一步，撞上瘦弱的胸膛。

　　胳膊陡然一紧，身体被一股力道挟持着往后待，姜悦一个踉跄，就已经被人护在身后。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悦悦姐姐。”

　　门锁剧烈晃动，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一种不真实感，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里传来的。

　　“快点……悦悦……撑住……”

　　“救你……”

　　姜悦拧眉，轻轻拽着李不渡病号服的袖子示意。

　　方才还会撒娇会看人眼色的人现在跟不懂她的意思一样，手臂一挥，把她更向身后推。

　　“你改变了我说出的话，她们以为我在向她们求救。”

　　换句话说，把人骗进来杀。

　　“我只是邀请你的朋友进来坐坐，你不开心吗？她们至少比你面前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让人放心吧。”

　　姜悦：“……”

　　李不渡本来也不是人，心怀鬼胎不是很正常？

　　什么时候那个单薄的胸膛里装了一个人类滚烫的心脏，才值得专门拿出来说一次。

　　姜悦看不见的地方，李不渡眯起了眼睛，嘲弄地勾起嘴角，嘲笑对方自不量力。

　　挑拨离间啊。

　　手段真低劣。

　　傻逼。

　　但他不能骂人，影响形象。

　　眼珠子缓慢地转一圈，目光漫不经心地定格在佑安身上。

　　“你怎么这样啊，打不过我就污蔑我，我只会帮姐姐的忙，不让她担心呢。”

　　换而言之，门外那几个再着急再关心又怎么样，她们只会给姜悦添麻烦。

　　佑安：“……”

　　“让开！”

　　“我就不让！”

　　“让开！有你这样的吗？为什么要帮助人类？为什么没杀了她？”

　　“剧情需要啦。”

　　“你骗人，你看她的眼神……”

　　“唔……”一道残影闪过，佑安被人背后袭击，脆弱的脖颈完全交付出去。

　　只需要轻轻一拧……

　　但李不渡没有动手。

　　瘦弱高挑的女孩爆发力惊人，竟然比身穿长衫的青年男人还要高些，那两条胳膊跟脆弱的藕节一样，却能牢牢禁锢住怀里挣扎的猎物。

　　看见他们的姿势，姜悦眼前一黑。

　　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鬼怪界交锋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不说黑气缭绕血盆大口鲜血淋漓什么的吧，至少拳拳到肉吧。

　　这一男一女咬耳朵的姿势是新型的战斗方式？

　　还得是高级副本，玩的……不是，考的就是花啊。

　　没等她再多感叹，办公室大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哦耶！快了快了！”

　　“不愧是我！”

　　“撑住悦悦！”

　　门框边缘的墙皮细细簌簌往下落，门锁已经松动，金属摩擦的声音不算大，但格外刺耳。

　　不能再拖下去了，要在她们进来之前解决这一切，否则人一旦多了，佑安只要制服她们任何一个，都会进一步限制她的行动。

　　“她知道你是男扮女装吗？真有意思，一个NPC竟然喜欢上人类了。”佑安用只有他和李不渡听到的声音挑衅。

　　“你不也喜欢上一个可以当自己爹的糟老头子？”李不渡耳语道，“为什么最后要陪他一起死？是因为他已经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吗？你厌恶这样的他，更厌恶这样的自己。”

　　“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些研究精神病学的精神病们，小陈大夫，你能发发善心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被伤害后还这么下贱地爱上伤害自己的人呢？”

　　两个SSS级NPC战斗的方式竟然是语言攻击！

　　这无异于两个驾驶坦克的人骑着婴儿的塑料车对对碰，并且都抱着把对方碾成碎泥的决心。

　　下面是佑安小朋友的回击场合。

　　“说下贱谁更下贱！你嫉妒外面那几个女生嫉妒得发疯了吧，她们是女生，能肆无忌惮地和她肢体接触，和她同甘苦，她们还是人类，她们有太多相同的地方，你观察过她们很多次了吧，所以你才假装成一个女生。”

　　“真是好一场人鬼情未了的大戏。”

　　“你找死！”

　　“我本来就是死的，你也是！你所求皆无果，所爱皆背叛，这就是你的宿命，你做再多努力她也不可能……”

　　“呃……”佑安猛然呕吐一口焦黑腐臭的血，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胸膛。

　　他太大意了，从姜悦进入这一环节开始，他就没把这个普通的人类考生放在眼里，反而比较关注和她一起进来的NPC，据他所知，这场考试的一百多种解法中，从来没有这个NPC的出现。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李不渡的出现和考卷发放时出现的变故有关。

　　一个实力不错的NPC强行进入本次考试，干扰了考试等级。

　　同为SSS级NPC，佑安对他很感兴趣，所以他才不顾考试设定，强行把对方留在这里，试探对方的深浅。

　　结果令人失望，没想到是一个恋爱脑。

　　男扮女装的恋爱脑。

　　至于这个人类小女孩，是他疏忽了，才被一把废铁一样的刀捅进心脏。

　　“你提醒了我。”佑安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一股黑气从他脚底逃出，绑住姜悦的脚，一把将她摔倒在地。

　　“激怒对手最好的方式……”佑安的身体化成一片黑雾凭空消失。

　　姜悦撑着胳膊起身，起身的刹那，一股大力扼住她的脖子，身体再次被强势地掼在地上。

　　“当然是毁了他心爱的东西。”佑安低头，他又露出那种安静又脆弱的表情，眼角的泪痕隐约可见，眼皮微微泛红，淡粉色的薄唇轻启，“一个人活着的最好方式就是死亡，你说呢？”

　　姜悦下意识脖子后仰，但她避无可避，佑安食指微曲，手指侧缘划过她侧脸，肆意描摹她的轮廓：“小姑娘，我会永远感激你今天做出的贡献。”

　　一道黑气直接穿透姜悦腹部。

　　“找死！”李不渡原地化成一道黑雾，和佑安缠斗在一起。

　　姜悦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但她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一个只参加过低级考试的人类女孩面对SSS级NPC，无异于蚍蜉撼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佑安甚至不需要花哨的招式，就能让她死。

　　身体动弹不得，腹部的伤口没有丝毫凝固的迹象，内脏发出一阵又一阵绞痛，姜悦猛地吐出一口漆黑的血水，意识开始溃散。

　　姜悦绝望地闭上眼，她好像除了等死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她还不想死。

　　眼角被血水糊住了，姜悦费力地扭头，看向门的方向，门锁已经岌岌可危。

　　佑安出不去的，如果佑安能出去，他就不会想方设法把她们骗进来。

　　“快点丁咚。”维多利亚焦急地催促，“悦悦她……”

　　她们还在想方设法救她，她还承诺一定和她们一起出去，回到现实世界。

　　“一分钟，一分钟，悦悦你坚持住。”丁咚安慰自己。

　　姜悦闭眼，被大量失血和疼痛击溃的神智慢慢被她收回。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存活，她也要试一试。

　　坐以待毙是懦夫所为。

　　“不……不渡……头颅……”

　　“呕……”破碎的内脏夹杂在血水中，染脏了她半张脸。

　　空中交缠的两团黑气显然顿了一瞬。

　　“人类的精神的产生无法脱离大脑的存在……他的弱点……在……”姜悦气若游丝，最后两个字弱得蚊蝇一般，几乎听不见，“大脑。”

　　黑气缠斗地更厉害了，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姜悦脱离地躺在地上，空中陡然落下一阵漆黑的血雨。

　　佑安的身体重重砸在她身旁，原本漂亮的眼睛变成两个黑漆漆的洞。

　　李不渡从他的眼睛进去，破坏了他的脑实质。

　　佑安死了，但李不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砸在佑安身旁，艰难地爬过佑安的身体，拽住姜悦冰凉惨白的手，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也受了重伤。

　　“姐……姐姐……你会记得不渡吗？”李不渡漂亮的眼里含着血泪，嘴角偏偏是笑的，“不渡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从来没有哪个考生会给我一个拥抱，只有你……”

　　“不渡觉得很温暖。”

　　“姐姐不要忘了不渡。”

　　身体暖融融的，姜悦腹部的伤口再也没有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她依旧虚弱，但生命的流逝似乎就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

　　“不要……”

　　“忘了我。”

　　“不要，不渡。”

　　李不渡再把黑气往她身体里塞。

　　对于鬼怪来说，这些黑气同时也意味着生命力吧。

　　李不渡，一个萍水相逢的鬼怪，因为一个简单的拥抱，在把自己仅剩不多的生命力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