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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在凌巍推门走进沐雪房里的瞬间,尹澈赶忙背过身去。

      随后就听到了关门声。

      凌巍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手足无措间,尹澈不敢在房外逗留,便朝院外迅速撤离。

      而此刻,室内。

      凌巍正站在门后,面无表情地盯视着泡在水中的沐雪。

      因在凉水中泡了太久,女子的唇已经发青,露出水面的两个肩膀也不受控地抖颤着。

      她抻着冷白的颈子,双手抓着浴桶边缘,愤愤瞪向凌巍。
      像极了一只随时可能会跳起来挠人的小白猫。

      凌巍没有上前,只不自觉地侧头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说道:“不要再胡闹了。”

      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凌巍便要转身离去。

      沐雪见他要走,鼻子立时一酸,竟委屈得一下子红了眼圈,瓮声瓮气地吼道:“你不许走!走了就是小狗!”

      凌巍:“……”

      沐雪蓦然感觉眼前光线变暗,当她再抬起头时,身材高峻的男人已巍然逼近至浴桶前,冷寒的身影正阴森森地笼罩着她。

      与此同时,她听到头顶上传来对方幽冷的嗓音:

      “再说一遍,谁是小狗?!”

      她微怂地抿起嘴皮,回答说:“只要你听雪雪的话,就不是小狗。”

      凌巍:“……”

      沐雪继续解释:“你来晚了都不道歉,还凶我、吼我,还想数一二三吓我,我才骂你是小狗的。”

      凌巍:“……”

      他从未说过要来,又何来“来晚”一说?整得就像他失约于人一样?!

      凌巍无语地绷起脸,侧眸低斥:“你这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凌巍便动作利落地解下外袍,沿着浴桶围了起来,差不多将桶口全部遮住,只让桶中的沐雪露出一个脑袋。

      而后他便严肃命令道:“站起来。”

      沐雪充耳不闻,只藐视地哼了声,仍坐在桶里一动不动。

      凌巍倏然捏住她的下巴,怒得笑了出来:“还要较劲么?非要我拽着脖子把你从水里揪出来?”

      沐雪愈发不满对方的态度,竖起眉,气恼道:“什么叫‘拽着脖子揪出来’?你居然这样跟雪雪说话,实在太可恶了!”

      凌巍:“……”

      懒得再费口舌,凌巍松开沐雪的下巴,手慢慢移至其颈部,一把攥住沐雪的脖颈,向上一提。

      沐雪整个人便被迫站了起来。
      而原本搭在浴桶上的袍子,这会儿也已严严实实地裹在了她身上。

      未等沐雪本人反应过来,凌巍便已扣住腰身将她从水里抱了出来,直接塞进被窝里。

      眼见沐雪的发梢还在滴水,把枕头都打湿了,凌巍又只好找来一块厚厚的棉布,将人抱起来枕在自己腿上,用棉布一点一点地擦去其发丝上的水。

      沐雪抿紧唇不出声,只时不时地瞄凌巍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夜深人静,四下俱寂,沐雪的喷嚏声却在室内接连响起。

      许是看她可怜,凌巍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快要流进嘴里的鼻涕。

      沐雪却默默瘪起嘴,眼角滚下两颗晶莹的泪珠。

      凌巍轻叹:“倒也不必如此感动。我纯粹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罢了。”

      沐雪怨愤地瞪视他,泪水竟如决堤一般不断涌出,一滴滴落下。

      女子嗓子沙哑地呜咽道:“我要告诉我爹爹,你掐我的脖子,把我喉咙掐得好疼,就连咽口水都是疼的……”

      凌巍:“???”

      他根本没用力好吧?这疯子是想讹他?还是想告黑状?

      又听沐雪继续说道:“你掐了我的脖子以后,我的头也又晕又痛,鼻子也堵得难受。都是你害的。”

      凌巍:“……”

      沐雪闭上眼哭泣道:“我快死掉了。”

      凌巍:“……”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着了凉才会这样,跟我掐你没关系?”

      “就是你掐的。你掐了我才会这样。”

      “……”

      凌巍气笑了。

      “行,你就这么想吧,无所谓。”

      凌巍将她放回床上躺着,兀自起身,朝房门走去。

      沐雪抽噎着喊住他:“你把雪雪掐成这样,就不管了吗?”

      “管。

      凌巍回头望向她,似笑非笑:“当然要管。毕竟你都快死掉了。”

      沐雪:“……”

      骤然被一堆衣服砸到脸上,沐雪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将衣服拨开,就听见凌巍跟她说:“麻烦你先把衣服穿上,沐小姐。”

      沐雪暗暗皱眉。

      “沐小姐”这个称呼好疏离啊。

      她不喜欢凌巍这么叫她。

      ……

      懒绵绵地换上一身里衣后,沐雪便缩回被窝里呆着。

      她的头昏昏沉沉,困意已十分明显,可两只眼睛却始终盯着房门方向。

      奈何凌巍走开太久,她的眼皮子终是没能撑住,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冠星侯府内设有一间药房,是专为一名神医配备的。

      里面的药材很齐全。

      凌巍此刻便在这间药房里,左手掌着一盏灯,右手拉开一个又一个药屉,像老鼠翻箱倒柜一般,认真地抓药材配方子。

      虽说他不精通医理,但配一剂风寒药还是不在话下的。

      正当凌巍准备将自己配好的药倒进药罐时,药房的门被人猛地撞开,两名巡卫持刀冲了进来,厉声斥道:

      “何方贼人!”

      凌巍:“……”

      面对微弱灯光下的高瘦背影,两名巡卫的注意力全放在他那身黑色劲装上,更凭此断定他是贼无疑。

      两名巡卫于黑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一起抽出刀刃,刀口直奔凌巍而去。

      却被凌巍轻松躲过。

      两把刀凌厉挥舞着,带起阵阵暗风。避闪之间,凌巍手中的烛焰跳动不止。

      见凌巍迟迟不还手,两名巡卫反被激出斗狠的情绪,下手越发地凶猛。

      其中一人竟直接挥刀削向凌巍的颈,不料却被凌巍抢先锁住他的小臂,又以一记手刀斩落他掌中所握的利刃,就在他想要抬手反击时,凌巍五指覆下,按住他手腕的同时,也顺势折断了他的腕骨。

      另一人听到骨头断裂的响声,当即慌了神,双手握住刀柄,以拼命的架势朝凌巍砍去。
      凌巍眸光一凛,以迅疾如雷的身法掠至此人身后,不留情面地抬腿一踹,便让对方摔了个狗啃屎。
      牙都磕掉了的那种。

      将两名巡卫教训一顿后,凌巍把手中的烛灯拿得离脸庞近了些,以便让那二人看清楚他是谁。

      “……首、首辅?!”

      两人一致惊颤,吓傻了。

      他们慌张不已,并排着朝凌巍跪下,在可怖的气氛中面面相觑,冷汗出了一身。心里却怎么也想不通,他们的主子缘何在自己家中当起了贼,深更半夜摸到药房来,做出如此鬼祟行径?

      二人正纳闷间,却听凌巍凉声训问:“连我都认不出,你二人的眼睛长在了何处?”

      一人犹疑着张口,弱声辩解道:“您穿成这样,进了药房也不点明灯,我们便以为府中进了盗贼……”

      剩下的话,都被凌巍的眼神吓得咽回了肚子里。

      “这不足以成为你们对我动手的理由。”凌巍眸光扫过二人,强势道:“我在自己家中,想怎样便怎样。没能及时认出我,是你们的过失。”
      凌巍笑了下,“敢冲主子舞刀,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死了。”

      跪在地上的二人:“……”

      “主子饶命啊!”

      两人瑟瑟发抖,磕着头齐声求饶,真当凌巍要处死他们。

      见他们怕成这般,凌巍忽然就觉着没意思了,也不屑再吓唬他们,只挥手道:“行了。你们出去吧。”

      两名巡卫怯怯点头,似逃命般奔出药房。

      等跑得足够远,远到凌巍听不见他们讲话,这两名巡卫才开始发表劫后余生的感慨:

      “我俩真是倒霉,大半夜的,竟然撞见自家主子做贼,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简直冤死了。下次我们可得注意了,若是府中再有贼出现,必须先拿灯笼照照,看准了再动手。不然迟早得死主子手里。”

      “……为什么我总感觉刚刚主子是在开玩笑吓唬我们?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杀我们?”

      “谁知道呢。他脾气一向古怪。如今连行迹也这般诡异奇葩,真是搞不懂。反正不管他起没起杀心,我此刻心中最不平的是,你只是被他踹了一脚,而我却被他折断了腕骨,疼死了。”

      “呃……我牙掉了两颗,这会儿嘴里全是血腥味,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好吧。”

      两人边走边说,话题逐渐深入:

      “也不知主子去药房做什么……莫非是体内的毒发作了,徐神医又不在,他便自己配药吃?!”

      “毒?什么毒??我从未听人说过,你又是从哪儿听到的???”

      “我说了你可别声张,我是之前无意中听到徐神医跟主子谈话,他说主子体内有余毒未清,我当时就只听到这么一句,别的都不知道了。”

      “可主子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中毒的人。”

      “我也觉得。”

      “若不是因为毒发,那主子去药房做什么?还生怕被人知晓?”

      ……

      两人苦思不解。

      直至回到住处,处理好伤势后,他们仍在谈论此事。势要思考出一个结论。

      天将明时。

      一人忽道:

      “我知道了!主子他偷偷潜入药房,是为了拿补药!以前徐神医亲手熬给他喝,他不肯喝,现在却又趁徐神医不在府中,自己去偷药……这说明什么?你品,你细品。”

      “……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的不举,并且急切想举。”

      “……”

      最后那句话,是一个人贴着另一个人的耳朵小声说的。
      确保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至此,这二人终于为凌巍今夜的异常之举找到了答案。

      .

      已不知到了什么时辰。

      凌巍端着刚熬好的药汤,一径去了沐雪房中。

      对方已经睡着了。
      怀里还抱着他那件袍子。

      凌巍立在榻前,一手端着药碗,用另一只手去拍了拍睡熟中的女子,说:“起来把药喝了。”

      沐雪没有睁开眼睛。

      他微蹙眉,又伸手拍了拍。

      沐雪仍是毫无反应。

      凌巍只好先将药碗搁下,侧坐于榻边,急忙探出手去,用手背贴了下沐雪的额头。

      很烫。

      凌巍收回手,眸色立时变得深沉。

      果然如尹澈所料,沐雪在泡过冷水后真的起了高热。
      这会儿大概已经烧迷糊了,所以才会叫不醒。

      凌巍此刻心烦得紧。
      心骂:这个讨厌的疯子,真是让人不得安宁。

      可烦归烦,他还是不能不管。
      多多少少得喂点药吧?

      便又说服自己拿出一些耐心,将沐雪抱起来,搁怀里喂药。

      由于沐雪不张嘴,他试了几次也喂不进去。

      后来他灵机一动,用指尖轻挠沐雪的脸颊,对方受不住痒,便本能地晃动脑袋以作抗拒,连唇也跟着动了起来。
      嘴型像在骂人。

      凌巍便趁她牙关放松之时,将药一勺勺地喂了进去。

      沐雪尝到苦味,想要将药汁吐出来,凌巍却歹毒地用勺子压住她的舌头,导致她没办法往外吐药汁,只能乖乖咽下去。

      直到一碗药全部喂完,凌巍才满意地将勺子放回碗里。

      而后又把怀中的人放回被窝里。

      他仍坐在床边,按了按太阳穴,抬头望向窗外。

      天就快亮了。

      他也可谓仁至义尽了。

      ……

      凌巍厌倦地合上眸子,悠悠往床栏上一靠。

      只觉心口闷得慌。

      沐雪这个烦人精,明明才来他府中一日,却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实在太能折腾了。

      他已经能够想象出这一个月会过得多么漫长、多么煎熬。

      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哪怕是被迫,他也得遵守承诺。

      凌巍静心想了一番,还是坦然认栽。

      兴许是被沐雪整得有些心力交瘁了,他闭眼靠在床栏上,一不小心便睡着了。

      意识朦胧之际,凌巍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也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他仿佛进入一个怪异的梦境。

      这梦境里出现的第一个人便是沐雪。

      而与他认知相背的是,梦里的沐雪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他看到她穿了一身奇特的衣服,还把头发剪得很短,鼻梁上还架着两个不知名的黑圈圈。

      那个沐雪像是坐在一辆车里,正同旁边驾车的女子有说有笑。

      车外的道路平整宽阔,还画了很多他看不懂的线。以及路口处高高悬挂的变色灯,他也看得很迷惑。

      到了某个地方,他看到沐雪突然下了车,走进一家“裁缝铺”,从那里取走一套衣服。然后又坐回车内。

      凌巍听到那个叫“秋秋”的女子频繁与沐雪搭话,两人的谈话中提到了许多他听不懂的字眼。

      比如:

      相亲对象。

      接吻。

      分手。

      这些词一连串地冒出来,直接把他砸懵了。

      好在听到后头,他总算听到一个比较熟悉的词——

      男朋友。

      他隐隐看出,梦境里的沐雪貌似很想要一个男朋友?

      画面陡然一转。

      他看见了沐雪打人的场面。
      是从另一辆车里揪下来打的。

      打的是一个男人。
      长得不错。

      事发时,那男人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

      当沐雪一拳拳打在男人脸上的时候,那个女人就站在旁边焦急地观望着,时不时对沐雪说一些威胁警告的话。

      可惜沐雪已失去理智,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威胁和警告,一心想逼男人道歉。

      场面一度失控。

      那个女人心疼被打的男人,竟恨恨地抡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沐雪头上……

      凌巍猝然惊醒。

      而他的整个梦境,也刚好止于沐雪倒在血泊中,濒死的那一刻。

      那幅景象,着实太过刺眼。

      凌巍轻扶床栏坐直身子,此刻虽已从梦中醒来,却仍惊魂未定。
      他右手握拳抵在心口处,呼吸略显急促。待心神稍稍平稳一些,他才缓缓转头,睹向熟寐中的沐雪,用极深刻的目光端详着对方。

      世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他虽讨厌沐雪,却远不至于想要她死。那他梦到的那些又算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莫名其妙,荒唐诡谲。

      但梦里的一切仿佛又那么真实。

      凌巍凝注着眼前的沐雪,又细细回忆着梦里的沐雪。

      可以说,二者除了容貌相同,其它方面没有可比性。

      相比躺在他眼前这个,梦里的沐雪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

      不疯也不傻。

      凌巍又忍不住思及梦中沐雪打人的缘由。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沐雪应该是被绿了?

      绿就绿了吧,多大点事啊,至于气成那样?连命也搭上?

      这样一看,梦里的沐雪也很傻。

      ……

      一声叹息后,凌巍站起身来,给沐雪掖了掖被子,便起步离去。

      然而,就在他将要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阵异响:

      【系统已连续十次重启失败,即将进入深度修复。】

      凌巍循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只当是自己幻听了。

      便当作无事发生,又接着向外走去。

      可下一瞬,他又听到沐雪的声音。扭头一瞧,对方竟是在说梦话。

      唯恐沐雪高热未退,担心人被烧糊涂了,凌巍慌忙走回榻前,又伸手去触摸沐雪的额头,但并未感到明显的发烫。

      他收回手,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沐雪嘴里不断念着:

      “秋秋,秋秋……”

      凌巍眼皮一跳。

      秋秋?

      好耳熟。

      他凑近了去,仔细地听,反复地确认——

      他没听错,沐雪就是在喊“秋秋”。

      难道……沐雪方才与他做了同一个梦?

      凌巍沉着地眨了眨眼。

      不会的。

      巧合而已。

      沐雪喊的“秋秋”,绝对不是他梦里的那个。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一声:

      “渣男。”

      凌巍:“……”

      在他刚才所做的梦里,那个名叫“秋秋”的女子就曾骂过这个词。类似的骂言还有:人渣。

      骂的正是那个给沐雪戴绿帽的男人。

      渣男……

      人渣……

      有区别么?

      凌巍敛眉沉思起来。

      回想梦中,“秋秋”骂出这两个词时对应的不同神态,他登时就有点懂了:

      欺骗女子感情的男人就叫渣男。

      品德败坏的人就叫人渣。

      聪明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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