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7 ...
-
27
映入眸敛的，是一座古典哥特式，朔气逸而不止，塔尖正缀芒星，周遭侧柱林立的宏伟宫殿。它窗棂紧锁，扉门大开，虚数那令人作呕的气息正自其中滚滚而来，如若卷卷波涛，汹涌浩汤，难量际涯，
我步入正庭，目之所及，惟一扇纵贯天地的巨门矗于身前，
——那便是我此行的终点。
踏入无垠的曜辉，先前高挑女人的身形便显露无疑——
——在那曾名为爱野美奈子的躯体的右掌之上，
“哟，你终于来啦。”
女人的身躯徐徐坠地，如料想一般再无声息，
“哈，果然是你，我的老朋友——”
“崩坏意志，哦不，还是唤您为「神」更为合适吧。”
少女的影子尚未尽皆消弭，但那忸怩的作态仍是一如既往，
“你竟然对于她被选为律者这件事毫不惊讶吗？”
“你除了用她做筹码，于我而言也无计可施了吧。”
“那倒也是。”
调笑着跃下阶梯，顶着少女容颜的神明于身后凝出晶翅一双，狡黠轻笑，
“那么，狩猎要开始了哦。”
“当然——”
我鞠身一躬，舔唇浅笑，
“——自视甚高的神明大人。”
意识已不知是几何醒转，我挣扎着脱开被身躯轰出的穴洞，
“哈，终焉的权能果真棘手啊。”
面向身前一般狼狈的“少女”，我如是开口，
“呵，这样使用伪神的权能，你就不怕——”
“——加速虚数对我的侵蚀吗？”
“你错了，神，大错特错，”
掌中的力量愈发浩渺，身间的锁链更甚紧密，意识的弥散近在咫尺，
“我可从没说过，我「不需要」虚数的链接吧？”
曜芒骤起，正中终焉的光弹于银河正中荡出名为死寂的寒浪，笼覆万象，无声无息，
脑海中作祟的诡秘已然显露，身躯的控制权正被支配一切的存在徐徐渗透，
我甩出虚空万藏，勾唇一笑，
第一回合，就让你先赢吧，
毕竟，这可是「三局两胜制」啊。
美奈子自四散的陨星间缓缓直起腰身，她轻抽半口冷气，那份掌司「时间」的权能仍被自己死死握在手中，
“你是怎么知晓终焉的权能的？”
“你问问虚空万藏？”
……真是愚问，她竟然盼望那个男人能抑住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从容，与她认认真真的聊上半天。
挣扎着蹒跚两步，少女拾起脚边的鎏金舍利，
“你好，初次见面，爱野美奈子。”
“你知道要做什么吧？”
“当然，奥托早就告诉我了。”
少女凝望着掌中渐归须臾的正方形体，于识海之中发问，
“我以为，像你这种具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在面对眼前绝对悬殊的实力偏差时，一定会不遗余力的逃走。”
“但看你的样子…倒是和那个讨厌的家伙一般无二的淡然自若啊。”
嘲弄的电子音如料所想的响起，
“呵，要说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奥托的错，”
“啊，我指的是原本的奥托。”
“五百年来的耳濡目染，你也能想象到吧，我的一言一行都染上了他的颜色，”
“包括他那种戏谑而做作的官腔和那股对天命桀骜不驯的傲骨，”
“我身体中安装的「必须消灭崩坏」的程序早在奥托初为伪神之时便被毁去，此刻，我得以真正顺遂我念中所想——”
“——去竭尽漫长一生的气运，搏一把赢面全无的胜利。”
美奈子笑着摇摇头，裹着无可奈何的语气开口，
“他就是这样啊……「奥托」就是这样啊……”
“他最擅长的，不就是给别人「染色」吗？”
鎏发的人形撩开雾纱，熟识的躯体之内，高高在上的魂灵惹得她别生厌恶，
“爱野美奈子，吾此刻心情大好，特赦于汝，带着那终焉的权能速速逃离吧。”
“呵，你刚才用人家的身体，可不是这幅作态。”
“那么，汝是决意于此地与吾死战到底吗？”
少女身披的月铠已然给出了答案，
“那么……”
“死吧。”
隶属虚数的巨柱拔地而起，少女的身形腾挪而出，指尖捻起一隅时溪，
“停下吧。”
袭至眸前的巨拳骤然凝滞，美奈子甩发前冲，手中链剑毕露，直奔那伪神喉咽而去，
“区区律者，胆敢与神明相角逐？！”
金链化作粉齑，口中满溢殷血，裹身倒飞而出，少女咳出红缎，咧嘴一笑，
身影不现，只听到穹顶外一声娇喝：
“光翼——”
“——展开！”
归墟地表的重炮却只堪让那伪神轻咳两声，嗤笑方欲腾起，眼前拳峰毕露，
“寸劲.开天！”
激荡烈风的重击终是令那不可一世的虚数之源正眸相瞥，可紧随而至的——
是锢缚感官的彻骨极寒和盖脸而来的霜色巨镰。
羽翼倾摧，权柄不摇，初为人形的真神狞笑着，周遭方才毁去的武装正全速归复，
“你认为，「终焉」这种存在上限的权能，能够撼动凌于万物的「无限」吗？”
骇人之能浪奔袭而来，美奈子巍然抬手，身前一柄黯皙相间的骑枪已然迁出，
埃尘激荡，废土挥扬，
迸裂的壳地之上，空之权能的锁枷已然加持在了男人的每道血肉之中，
“这就是你的垂死挣扎吗？”
正欲挣开权链的神明却再难动弹分毫，回眸一瞧，那金发男人的笑容一如初见的自得，
“意识，是难以通过「覆盖」来抹杀的，”
“你明明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实，不是吗？”
“奥托————”
看似始终一一相平的天秤，却伴随着以一对二的处境开始倾覆——
——向着那不可饶恕的失败。
“曾亲身体验过被其诛杀之痛的「我」最为明悟这空之权能的原理，及其于你的奇效，”
“无论是完全的伪神，抑或是任意的律者，他们的体内，尽皆拥有与虚数之树彻底贯通的链接，”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去除这个链接，你在这世间的续存，恐也就再无保障了吧。”
“你——”
“美奈子，”
男人紧攥着权柄的一端，于那神之懈时撬动杠杆——
——此刻，伪神的力量已同归墟，
“发动吧。”
“虚数，重整化！”
力量被抽丝剥茧的轻柔下却不掩分毫裸露的杀机，神第一次感到了恐惧，感到了人类无时不刻体味着的，将往彼岸的恐惧——
——对于死亡的恐惧。
“神，我有个问题，”
男人戏谑的嗓音回荡在这被无际白光笼覆的世界，
“你也会流血吗？”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