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四次后我悟了》犳牙

60、初雪

　　好在距离医院并不远，路段被封锁了，终于，秦贝的手机响了，还以为是哥哥打来的好消息，结果听见的是对面陌生的语气。

　　似乎这一切都太突然，秦贝慢慢起身，听着那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夺门而出，全然不顾身后追赶出来的何秘：“秦总？发生什么事了。”

　　夜里，一辆黑色轿跑极速行驶着，不知不觉泛红的眼尾，秦贝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停祈祷着，希望没什么事。

　　导航为她切换了路线，原本的路被封锁了，秦贝硬是绕了一大圈才来到医院，身上只是件单薄的衬衣，冷的说话都冒寒气。

　　跟着指引，她来到通往抢救室的走廊，今晚的医院走廊格外凄凉，秦贝步伐沉重，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检查结束了吗？怎么突然……

　　走来一位医生，四下张望，见只有一位女士来，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怕对方接受不了：“请问，你是……”还没等他说完，秦贝着急的询问着到底什么情况。

　　“是这样，您先别激动，我们接到电话，是路面打滑导致避让不及时与货车相撞，具体原因还要等警察那边通知，不过……”

　　医生面色沉重。

　　“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车上共有三名乘客，司机当场死亡，另一位男士送来时就已经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车上还有一位女士，被发现时已经昏迷不醒了，但好在发现及时，我们正在努力抢救她腹中的胎儿……”

　　听着这些话，秦贝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后退两步双腿无力的倒在椅子上，捂着脸不愿相信，接着她嗓音沙哑的问到：“那我嫂嫂呢？现在怎么样了……”

　　“被送来时就已经不行了，她用最后的生命，保护了那个孩子……”他看着手里需要签字的单子，决定再等等，安静的走廊里时不时传来细小的抽泣声。

　　匆匆赶来的几人在得知消息后纷纷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秦屿在听到噩耗时呼吸逐渐急促，捂着心口缓缓倒下，听着走廊里杂乱的哭泣声，不是秦贝心狠，这反而让她更加烦躁不安。

　　悄悄躲在了消防通道，心口一阵阵抽着疼，可就算闭上眼，脸颊依然会有眼泪滑落，秦贝调整着呼吸，她要坚强，可是……

　　秦贝靠着墙，慢慢瘫坐在地，这时，窗外下起了雪，一片吹落到她手背，秦贝站起身，听着走廊突然的躁动，她擦干眼泪跑了过去。

　　那天夜里，她失去了在这个家唯一的依赖，最爱自己的哥哥，和待她像亲妹妹般的嫂子，也是那天夜里，迎来了初雪，和一个刚出世的孩子。

　　秦贝揉了揉哭肿的眼睛，看着安静熟睡的婴儿，和她小小的手，可爱的面颊，如果她们能亲眼看见就好了，想着，不知为何又视线模糊了，遗憾，和为这个孩子感到心疼。

　　一夜之间，秦贝成了这个家唯一的支撑，秦屿一夜白头，身体状况迅速衰退，整个家都被阴霾笼罩着。

　　或许是离开的突然，秦贝走在昏暗的办公区，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桌面放着一张纸，拿起来，是一张辞职申请，署名林朝。

　　这次她没有多想，拿起笔签下了自己名字，合上笔盖前，她从一旁拿出张白纸，笔尖刷刷的写着，最后一滴泪收尾，对折，放好，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林朝来到公司，她打算和秦贝好好聊一聊，再吃个饭，可刚进公司，就听见周围的聊天声，林朝拍了拍葛浩：“怎么了？”

　　“你来了？秦总她……走了。”

　　林朝有些诧异的看向办公室，里面早已没什么东西了，一夜之间，那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为什么？这么突然？”葛浩也摇摇头，之后回答的同事都只是摇头。

　　林朝还想着离职的事情，杜梅枫把她叫到了一边，什么也没说，递给她一张签过名的离职申请，还有一封信，虽然有些疑惑，她拿着信来到外面走廊。

　　窗外是刚下过雪的寒冷，林朝打开那张纸。

　　“一些原因，很抱歉，我又要离开了，林朝，你记住了，有的人只能陪你一程，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想把你留在身边，可这并不是你的意愿 ”

　　“人和人本就浅薄，随着时间呢，我就会变成你一时失误，仅此而已，或许你会想起我，在某天……喝醉时？”

　　“不过，我还是祝你，一切安好，你的申请我已阅，这次就不留你了，我相信你的打算，再见。”

　　还想继续看下去，却已经没了下文，就像这声再见，太突然。

　　林朝看着手里签过名的单子，指腹轻轻滑过被笔尖留下的痕迹，摸着竟然让人有些心痒，她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天空，一片云都没有，像一汪死水。

　　“再见。”

　　次年夏初

　　林朝走在公园里，一个人走走停停，她拿着手里的水，坐到长椅上，刺眼的光挤破树叶缝隙蛮横无理的打在她脸上，无处可躲。

　　她闭上眼，自己好像越来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了，甚至都不喜欢晒太阳了。

　　常吃的小摊子，林朝手上捏着个塑料酒杯，记得以前上学时，她最喜欢撑着脸朝窗外看去，想象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年她坐在教室后排，书里藏着漫画书，口袋里是快要掉出来的MP3，看着窗外的风景，幻想着自己站在高台上玩着她喜欢的音乐，有一群朋友，和最爱的人。

　　再次睁眼，看着外面急匆匆的人群，可现在，朋友们都和自己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各自努力着，最大的美德就是互不打扰，但依然挂念着。

　　自己虽然没有站在高台上，但也能站在办公室看着高楼耸立，如果她依然坚持自己的理想，自己现在会不会在演出呢？

　　想着，她笑了出来，好想，好想有个人能和自己说说话，最好是畅所欲言，拿出手机，林朝点开备忘录，一个一个挑选。

　　不行，这个也不行，上下划拉着，看着时也，她犹豫了两秒，算了，她忙的跟狗一样，比自己还闲不下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陆佑宁最近也很忙，忙着办展，也有个依赖，好像自己也不再是他倾诉的第一人选了。

　　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白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单啊……

　　“林朝？”

　　回过头，淮楠手扶着包，微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林朝看着她，也许是太巧了，好像有人陪着也不错，淮楠坐下后，林朝揉揉眼：“你也喜欢吃这家烧烤？”

　　“嗯。”

　　淮楠看着桌子上的纸巾，角落那里画了个小太阳，是她的习惯没错了，林朝放了个杯子在她面前：“方便吗？”

　　淮楠没说什么，就当默认了，林朝给她倒了一小杯：“干杯。”碰杯后一阵清脆的气泡声，对淮楠来说啤酒没什么意思，但还是仰头一口气喝了，林朝佩服的点点头。

　　“淮律师，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满意吗？”淮楠没想过她会这么问，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接着点点头，又摇摇头。

　　“满意，但又不想止步于此。”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林朝傻笑了一下：“最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

　　“听林总说，你开始愿意慢慢进入公司了。”林朝啧了声：“听他胡说，我现在，在家待业呢，也暂时不想工作，他是和我商量过，不过我暂时还不想。”

　　“你呢，感觉你也心事重重的样子？”

　　淮楠心里的事，无非就是眼前人，其实，她本不奢望两人能有什么交集，毕业后就更远了，这么多年她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没什么……”

　　看着她有些飘忽的眼神，林朝叹了口气突然开始耍混：“怎么没有，你骗我？”

　　“没有。”

　　“既然没有你躲什么？转过来呗。”过了好一会儿淮楠才慢慢扭过头，结果林朝撑着个脸，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大概是醉了，脸颊粉粉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淮楠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看着她：“有，那个人现在也在盯着我。”

　　话说出来，倒让林朝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只手不自然的摸着头发：“是吗？”

　　“是啊，我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你总喜欢看着我的眼睛？”说着还凑近了些，逗得那人连连后退，林朝透过缝隙，和那人对视上。

　　像？不像……

　　长得像，可完全是两种感觉，不知为何，她看着淮楠，总能感受到那人散发出的柔软和浪漫，身上的明媚与活力，由内而外是温柔，仿佛能倾尽所有，眼神中藏不住的情，好像能将她包裹住。

　　而她的眼里，好像有对这个世界和任何人的不屑，那悲悯的眼神，看向你时虽然笑着，却更像是在打量。

　　林朝摇摇头，这正是陆佑宁常批评她的，为什么在回忆里，乔西的眼神总是这样的呢？明明自己就是那个例外，明明她在自己面前……

　　回忆过后，她看着淮楠的眼睛，好像有一瞬间印出了重影，林朝仔细观察着，就是现在这样，满含爱意的，好像你就是她的唯一。

　　等等？她揉揉眼，可是为什么呢……林朝看着淮楠，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呢？自己就是想太多了，怎么可能……

　　淮楠抽了张纸递给她：“怎么了？”林朝微微蹙眉，摇摇头：“没事，谢谢。”

　　不知道怎么了，林朝又点了几瓶啤酒，之后也没吃几口，一直喝，还时不时跟淮楠碰一杯，渐渐的，淮楠也有些上头，桌子上全是空瓶。

　　林朝脑袋一沉，枕着胳膊慢慢闭上眼，淮楠擦擦嘴边的水渍，刚伸手，又收了回去，肯定是累了吧，休息下也好。

　　她也枕着胳膊，偷偷看着林朝，那人应该睡得沉了：“为什么总是喜欢喝醉了看着我呢？”淮楠自言自语着，小声嘀咕着：“第一次认识你，你就抱着我。”

　　“结果……后来你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其实……我喜欢你。”

　　说完后，淮楠心里也好像舒服了许多，接着她撑着脸：“你以前说，让我不要走。”其实，淮楠心里一直也疑惑，为什么呢？可是她闭上眼还是抛到了脑后：“我不走……”

　　“姐！”淮北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额头还有些汗：“你俩真行，都喝到这个点了？对了，林朝怎么办？”淮楠一只手比着：“嘘，小声点……你先把人扶上车再说。”

　　“哦，哦。”

　　林朝迷迷糊糊的被人扶着，尽可能的让自己恢复清醒，可就好像踩在泥里一样，头重脚轻，淮北然左边扶一个，右边拽一个。

　　淮楠靠在后座，林朝又睡了过去，脑袋一直靠在窗户上，淮北然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林朝住哪？这样吧……姐你介不介意我朋友来家里住一晚？”

　　淮楠头有些晕，心里默念着不是明知故问嘛：“不介意，你快开车。”车子启动，淮楠怕那人头震不舒服，帮林朝扶到了靠背中间，自己也困得闭上眼。

　　突然，一个脑袋靠在了自己肩上，脸颊滚烫，淮楠心里一颤，这一路再也睡不着觉了。

　　回到家，淮楠帮那人脱掉鞋，林朝整个人像摊水一样沉沉的躺在床上，淮北然拿着新床单走进来，就看见林朝躺在她姐姐床上。

　　有些诧异的挠挠头，平常她姐姐最讨厌别人带着酒气回家，更别说不洗直接睡觉，现在竟然还让人睡在自己床上，更何况，她从来不习惯别人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所以才拿了个新的。

　　“你去睡觉吧，辛苦你了今天。”昏暗的房间，淮北然盯着她温柔的眼眸，什么都没想点点头走了，走到门口又忍不住笑着回了房间。

　　看着林朝熟睡的样子，一只手摊开来，淮楠伸出指头，按耐不住好奇心，放在了那人手心，猛的被攥住了手，林朝翻了个身侧躺，手还死死握着她。

　　想多留一会儿，但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离开房间睡在了沙发，第二天清晨，淮楠的生物钟让她早早起了床，活动活动身体，好在她买了个很舒服的沙发，有时候加班累了，躺下也能休息会儿。

　　门铃响了，透过猫眼，她笑着打开门，一个穿的精致又优雅，银发梳的干练，戴着个墨镜的女人开心的张开双臂：“想我没有？”

　　“妈！”

　　“哎哟，快让我抱抱……”淮楠被她抱在怀里，激动的有一大堆问题，突然，淮英摘掉墨镜，眉毛一皱：“淮北然呢？和我说在你这儿。”

　　“啊……还，没醒。”没等她说完，淮英脸色一变，开启叫醒服务：“淮北然！快起来！整天就知道睡大觉……”淮楠心里一紧，林朝还在房里睡觉呢，她连忙扶着那人坐在沙发上：“妈，昨天小北是去接我才没睡好的，让她再睡会儿。”

　　“哦是这样啊……你这大早上的，怎么都不开个窗户透气啊，这门你也得打开……”淮英一边碎碎念，一边要开门透气，淮楠拽着窗帘，来不及反应：“别！”

　　“咋咋呼呼的，怎么了你？”淮英停住脚捂着心口，林朝逮着机会翻身趴在地上，扑通的一声，又将淮英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什么声音？”林朝吓得滚了一圈躲在床底下。

　　床上还留有刚刚的余温，淮英看了一眼皱着的床单，心里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窗边，淮楠正纳闷，就看见床底下探出的头。

　　“快走……”淮楠做着口型，林朝低下头匆匆爬了出来：“这周末……”淮英愣在原地，一阵凉风吹过，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林朝只觉得后背发凉：“这是？”

　　等淮北然睡醒打开门，看着客厅一片热闹景象，她就晓得自己应该再睡一会儿，可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唤了过去：“小北啊，过来。”

　　坐下后，她和林朝对视了一眼，一眼道尽辛酸，那人手被淮英拉着，怀里放着橘子，糖果，面前还有一小堆瓜子皮，茶水剩一点估计都凉了，看来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

　　“咱们接着说，阿姨有个问题还想问你呢，周末啊……有没有时间。”

　　“干嘛？”淮楠刚要开口，却被淮北然抢先了一步：“露营啊，问你们两个，一个不去一个没兴趣。”淮北然有些不好意思：“那您也不能麻烦……”

　　“所以我不是还在问吗？” 接着又看向林朝：“阿姨不是强求啊，就是每天在家实在无聊，你看，这是我那天刷手机看到的，露营圣地，小林啊，感不感兴趣？”

　　看着阿姨兴奋的样子，再回想刚刚的话，林朝点点头：“好啊，什么时候？”淮英开心的站起身：“太好了！哎哟，小林啊，以后一定常来昂，快坐，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淮英去厨房的身影，淮北然默默咽了口唾沫，第一次见老妈这么热情，真是佩服，淮楠放下杯子：“不会麻烦你……”

　　林朝摇摇头：“没事的，刚好，我也很久没有去大自然里放松一下了。”

　　晚饭也被热情的留下来吃了，林朝也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离开这里，她打开地图看了看，扫了辆自行车走了，不过她今天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小区。

　　她也的确，很久没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