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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漠儿抱恙 ...


  •   皇后有喜之事一经传出,人人都来向我道贺,唯有漠儿心事重重,总是不大高兴的样子。但好在,我曾许下的承诺可以兑现了。

      只是…

      我手里捏着那枚据说无比珍贵,周赴从不示人的稀世珍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荷包…这不是…”

      这不是我四年前亲手绣制的那枚,用粗制滥造来形容也不为过的荷包么?

      那时我拖拖沓沓,偶尔绣个几针便又丢到一边,日积月累勉强算完成了,连我自个儿都不忍看,离开时便没有带走。更准确地说,我都不知道把它丢到哪块旮旯里了,早已忘了有它的存在。若不是此时此刻它就在我手里,我都不记得自己曾绣过一枚如意云纹的荷包。

      我难以置信地呆了半晌,再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皇上不会是在拿臣妾寻开心吧?”

      周赴淡然道:“乐儿若不信,大可拿到漠儿面前给他看看,是否是这枚荷包?”

      我从他强忍的嘴角里看出了分明的笑意:“如此平凡普通的荷包,怎值得皇上日日贴身藏护,又如何能使漠儿心心念念至今?”

      周赴言简意赅:“因为是乐儿所绣。”

      这…

      周赴颇为不舍地望向我手里的荷包:“这世上只此一枚,但从今日起,它就不属于朕了,朕把它还给乐儿,也算是物归原主。”

      他语气里满是遗憾,仿佛失去了至珍至爱之物。

      我一时不忍,便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得空再给皇上绣一枚便是了。”

      周赴双眸一亮:“那就有劳皇后了。”

      我…

      我瞅着手里的荷包欲哭无泪,早知如此,我何必百般折腾。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幽幽望向他。若是他早些拿出来,我必不会费尽周折。

      自中秋宫宴后,庆太医日日前来为我诊脉,未敢有一日懈怠。

      周赴一有空就来永乐宫陪我,有一回还带了漠儿一起过来。

      那是漠儿头一回踏足永乐宫,我瞧着他俩大手拉小手,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

      一家团聚的温暖和幸福,我竟是难得体会。

      漠儿倚在我膝头一团天真地问:“母后是不是不走了?”

      原本我还计划着回行宫生了孩子再命人把孩子送进宫来,经他这么一问,我怎能把这计划和盘托出,只得姑且顺承道:“是,母后会留下给漠儿添个弟弟或妹妹。”

      漠儿却不知是喜是悲,低头不语。

      就连我把荷包赠给了他,他也只是浅浅笑了一下。

      我心中不免担忧。

      这日,我在前院晒太阳,小薛子忽然急急忙忙连滚带爬地赶来禀告:“娘…娘娘…不好了,东宫出事儿了!”

      我吓得魂不附体,蹭的一下起身:“出什么事了?”

      据他说,漠儿吃坏了东西,呕吐不止,便是昏晕过去也会不时地翻身吐一口酸水。

      我魂不附体地赶去,步入漠儿寝殿,只见他脸色白里透青,微张着口,极虚弱地躺在床上。

      我压抑着攻心之怒问向一旁的太医:“太子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于太医道:“回禀皇后娘娘,经臣等诊断,太子殿下应是食用了不洁之物,胃气上逆,故而呕吐不止。臣等已给殿下开了益气健脾,疏肝和胃之药,待殿下服过药后,自无大碍。”

      我心疼地看了看漠儿,再皱眉望向岁岁、年年、谷嬷嬷、荣公公一干人等:“你等是怎么伺候太子的,竟让太子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

      一干人等尽皆跪地拜倒,谷嬷嬷战战兢兢道:“娘娘息怒,膳食皆是御膳房送来,也有奴才预先试过,并无异样,奴婢也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处。”

      “混账!”我大怒,“太子千金之躯遭此祸患,你竟浑然不知究竟?”

      谷嬷嬷头磕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忽然灵机一动,指着侧后方的年年跟岁岁道,“定是她俩没有看顾好太子殿下,致使太子殿下遭此厄难,奴婢这就替娘娘教训她们。”

      言毕,啪啪两个大耳刮子分别扇在年年和岁岁脸上。

      年年犹自镇定,岁岁却嚎啕大哭起来,直嚷道:“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尽心尽力伺候太子殿下,从无懈怠,奴婢实是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这样啊…”

      我再如何动怒也极力压制着声量,唯恐吵醒漠儿,谁知她二人一个比一个大声,吼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冲破云霄。

      我遂起身道:“都给本宫出来。”一拂袖走到外头。

      坐在前殿最上首,我一手搁在座椅撑手上,一手放在腿上,威严赫赫地扫视众人。

      “若真是饮食不净,你等都有干系,一个也别想逃。”

      年年跪地不语,其余人等面面相觑,片刻后仍是谷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太子殿下不足一岁时起,老奴便一直悉心看顾殿下,殿下还是婴孩时日夜啼哭,老奴时刻哄着接连几天眼都不敢闭,唯恐睡沉了听不见殿下的动静,如…”

      她越说越伤心,几乎泣不成声,“如今殿下抱恙,老奴在旁看着心都跟针扎似的,恨不能吃坏东西的是自己。若能代替殿下遭罪,便是从此往后吃多少吐多少,吃什么吐什么,老奴也甘心情愿。”

      这些话虽造作了些,却也令我有所动容,只是她之所言,未必真心。

      我摆摆手道:“少说废话,凡是太子身边侍奉的人,一个也别想撇清关系。”

      谷嬷嬷睁大眼睛看了看我,豆大的泪珠划过脸庞。

      我肃然道:“于太医。”

      于太医上前一步,拱手道:“臣在。”

      我道:“你手底下的人,应已查过太子今日用过的饭菜了吧,结果如何?”

      方才谷嬷嬷哭哭啼啼之时,一个穿着太医院服的人悄然而来,站在了一列太医之后。

      于太医向后张望:“这…”

      那人站出来道:“启禀皇后娘娘,微臣方才已检查过太子殿下今日所食用的饭菜羹汤等,以及殿下近日所用之器具,以银针、银纸等试之皆无毒无害。”

      我往扶手上重重一拍:“那便是没有结果了?”

      列为太医皆跪下称罪:“臣等无能,还请皇后娘娘治罪。”

      治罪?

      我怒极反笑:“若是治了尔等的罪,太子便能安然无虞,本宫立时便将尔等通通打入大牢!于太医,先时是你告诉本宫,太子吃了不洁之物才呕吐恶心,现下你又让人告诉本宫,太子所食之物无毒无害?如此前言不搭后语,岂非是在玩弄本宫?”

      于太医连连叩首道:“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我冷哼一声:“一日之内查明缘由,否则你便告老还乡去吧。”霍然起身,径去内殿看望漠儿。

      漠儿睡得极不安稳,身子时不时地抽动,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我听不大清。

      我瞧年年蹑手蹑脚地跟了过来,便道:“太子近日总这么睡得不踏实么?”

      有孕之后,我来东宫陪伴漠儿的日子也渐渐少了些,并非是我有了肚里的就忽视了漠儿,而是我身子不适,常来走动怕在漠儿面前出糗。

      年年恭敬道:“回娘娘话,太子殿下歇下后不许人在旁看着,奴婢等只能守在门外,因此奴婢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睡着了以后是什么样,奴婢只知殿下从没有半夜惊醒过,想是没做噩梦。”

      我静静端详漠儿不安分的睡颜,心想以漠儿的性子,便是做了噩梦吓醒,怕也不会惊扰他人,只默默缩回被窝里罢了。

      年年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我感受到她的目光,朝她看去,她却立时低下了头。

      我莫名地盯着她,她却垂眸看着地面:“娘娘既说太子殿下睡得不安稳,不若在旁点一炷凝神香。”

      我深深皱眉:“何来的凝神香?”

      年年仍是恭顺地低着头:“是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的,原叫灵汀香,说是从山涧边生长的灵汀草中提取而得,奴婢等觉着灵汀香这个名字生僻拗口,便将它与沉香和紫檀木香等一并称为凝神香或者安眠香。”

      我凛然道:“取来给本宫瞧瞧。”

      年年应了声是,便去取了灵汀香来。

      我亲手接过闻了闻,并未觉出异样,又道:“只有这些了?”

      年年虽低垂着脑袋,似是不敢看我,但她言行恭谨,没有半点慌张之色:“这一小袋,足可燃一整夜了。”

      我道:“内务府送来的还剩多少,一并给本宫拿来。”

      年年再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再去把灵汀香都捧了来。

      歆儿与姜禾各接过去一半,藏于两袖之中。

      我再对年年道:“本宫怎不知太子睡时要燃香?”

      之前漠儿明明没有这个习惯。

      年年斟酌道:“也就这几日用用罢了,太子殿下许是功课上遇到了难题,久思不得其解,故而不得好眠。”

      她倒会替我找借口。

      我明知就里,却还是冷冷道:“太子心有困惑,定然情绪不佳,你等更该好生伺候着,怎能让漠儿身受病痛之苦?”

      年年屈膝称罪。

      我别开脸道:“眼下论罪无益,你且好生侍奉着吧。”

      年年谢了恩,退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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