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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三十三)执念 ...


  •   我刚碰到口袋里的铃铛,还没有取出来,叮啷一声,是铃铛在响?
      不对,那不是铃铛,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每响一声,黑气就散去一些。边缘比较稀薄的黑气一下子溃散了,周围的空气紧跟着动荡起来。到后来铃声越来越急,几乎成了疾风骤雨。
      铃声在靠近,已经很近了!
      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老头从大门走进来,他手执招魂幡,布上绘有日月星辰云霞,小篆的招字写在中央,幡顶装饰着凶恶兽首,尖角獠牙,像羊又像龙,一只铃铛挂在招魂幡上。
      老头摇动招魂幡,幡上的铃铛就跟着响。每摇一下,他脸上就多白一分,手脚哆嗦,一副将要倒下去的样子,但是铃声不停,急促如雨点。
      原本我也想拿出铃铛摇,但是不知道有什么忌讳,就没有帮忙。
      铃声停止,黑气继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如丝如缕地朝外铺开、扩散。
      贺兆齐显得很痛苦,尤其他那两只手,手背上青筋毕露,鼓鼓胀胀,像要跳出那层薄薄的皮肤一样,骇人之极。
      我上前伸手扶住贺兆齐,贺兆齐一僵,却稍微推开了我,大概是表示他没事。
      贺兆齐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直到黑气完全消失,他也有点站不住了,退了几步,靠住背后的墙壁。
      “别犟了。”我赶紧托住他胳膊,连拖带拽,终于让他坐到沙发上。
      老头也是气喘吁吁,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水不停滚落下来。
      “唉……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老头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把铃铛从幡旗上摘下来,也不客套,直接在沙发上坐下。
      老头喘匀了气,看看我,又看看贺兆齐,带点调侃意味地说:“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贺兆齐抬头看了我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说:“他叫阿铭。”又对我介绍道:“这是白师父,我朋友。”
      我礼貌地点头,“您好。”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头随意地对我拱拱手,“我姓白,名子敬,叫我大名就行,客气点,就叫白师父。”
      我好奇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白师父,大概六十来岁,身材高瘦,穿着黑缎织红龙的唐装,下巴留着山羊胡,戴着圆型墨镜。
      听到白师父自报家门,万物局的人几乎都在看着他,不出一点声,静悄悄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
      他们那眼神就像见了鬼……不对,见鬼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更贴切地说,是见到了外太空的异形。
      就连我也感觉到不对劲,这诡异的气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我就听到楚中云向白师父问好:“副局。”
      白师父谦虚地摆摆手,“我都不怎么管事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他顿了一下,“贺兄弟这情况比较特殊,是局里允许的,要是真的危害社会,我第一个就先上了。诸位都散了吧,走不动的就打个120,叫几辆救护车。对了,小楚啊,别算工伤,我可不批。”
      我第一次看见楚中云吃瘪,心里异常开心。
      楚中云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燃,吞云吐雾,“白先生,作为前辈,我是很敬重您。您的话,有一句我很赞同,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您那套已经过时了,防范未然才是最简单最快捷的处理方法。一颗种子,当然要在它萌芽的时候解决,要是等到它长成大树,一切都太迟了。”
      楚中云称呼白师父为“白先生”,而不再是“副局”,怎么听起来有点想篡位的意思。
      说到这里,楚中云斜睨了一眼贺兆齐,贺兆齐在倒茶,倒了一杯,放在我面前。
      不小心对上楚中云阴翳的目光,我稍微有点慌……这人是不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
      难道楚中云以前被非人类伤害过,所以才变得那么偏激?脑补一旦开闸,就刹不住车了。
      楚中云冷笑,弹掉手中的烟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按照你这样说,我该退休了,是不是?”白师父脸色微冷,他随手捡起滚落在沙发边的弹壳,“这些子弹是特殊的,刻了符文?”
      “白先生,果然识货。”楚中云幽幽地吐出一口烟雾。
      白师父捻着那枚弹壳,“新科技?”
      楚中云扯动嘴角,“这个时代不会滞留不前。有了这种子弹,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枪法好,一样能派上用场。”
      “不错不错,你是一个聪明人。”白师父捋了捋胡子,“时代是在发展,有些东西却是变不了。天生万物,自有其理。年轻人,要明白这个道理,世间无论什么事也逃不过因果二字,既然老天让它存在,必然有存在它的价值。过刚易折,你好自为之。”
      “谢谢您的忠告。”
      楚中云微微抬起帽子示意敬礼,一副准备告辞的架势,贺兆齐却叫住了他,“慢着。”
      楚中云转身紧盯着贺兆齐。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万物局的人都绷紧了全身,目光都集中于一点,眼中暗藏敌意。
      贺兆齐懒洋洋地说:“我家的门和玻璃,谁赔?”
      好吧,我还以为要打起来……

      那些人走光了,走不了的也被背走,或者拽走,徒留一地狼藉。
      贺兆齐也给白师父倒了一杯茶,“老白,用不着生气,不听话的,削他们一顿就乖了。”
      白师父叹了口气,托起茶杯,“年纪越大,就越容易犯倔。我听说封印坏了,特意来看看。”
      贺兆齐追问道:“还能修好?需要多久?”
      白师父点头,“可以试试,不打保票。”
      我听得一头雾水,白师父就解释道:“贺兄弟不是有把刀吗?它是压制黑气的封印,炼制时加入贺家人的血,还有咒文。”
      贺家人?我心里微微一动,脑海里浮光掠影般地闪过一些片段,但是太快了,捕捉不住。
      白师父表情凝重地说:“原本这封印应该可以再坚持个两、三百年的,怎么会那么快就……”
      “是周锦枝。”贺兆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封印是她解开的。”
      “她也算是几百年难遇的奇才了,可惜没走正道。”
      “老白,刀什么时候能修好?”贺兆齐又问了一遍。
      “要一个月,我也说过了,我也不一定能修好。”白师父又看了我一眼,“在这之前,你们不能见面。”
      我愣了愣,指向自己,“您说的我们,是我和贺兆齐?”
      “黑气就是执念,就是欲望。”白师父表情凝重,“人的七情六欲,哪样不是欲望,哪样不是执念?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佛家讲四大皆空,可活在这世上,谁能没有点念头。执念欲望也会被黑气放大,人还容易被心里一些念头操纵,失去神智。”
      “那跟我们见面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过了,黑气就是执念,你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就像给糖尿病人吃糖一样,这不是要人发病吗?”白师父提高了点音量,颇有点愚子不可教也的意味,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以前也是个人精,现在居然那么傻。”
      以前,又是这个词,莫非我上辈子认识贺兆齐,还有白师父?我想起贺兆齐跟我说过的,那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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