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吾忆

1、一

　　这是一个历史和现实穿插的故事。
　　在某个朝代某个小村庄，有一个瘦小的男子抱着一个同样瘦小的孩子住进了李瘸子的破茅屋里。村子里的人很少出村，除了每年赶集过年村子派出几个青壮年赶上一夜的山路去镇上采买东西。不过李瘸子是例外，他是村子本地人，小时候可怜，他老爹进山打猎被老虎给猎了，他娘身子不好，一伤心就跳了河。那年李瘸子才八岁，也还不是瘸子，他无依无靠，一个人离开了村子出去混了。十五年后，李瘸子回来了，他成了瘸子，带着一个小包裹和一把长枪回乡了。这个时候村子里没人记得李瘸子原来的大名，李瘸子也不在意，所以李瘸子就成了李瘸子。有些七姑八婆跟李瘸子打听过他出村之后的事情。李瘸子回来后沉默了很多，找不出一点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影子，也不多说外面的事情，只说是参军打仗弄瘸了腿。
　　话说那个男子抱着孩子住进李瘸子家的时候是后半夜，所以没人看见。李瘸子的茅屋建在村子外围靠着树林，离其他村民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再加上李瘸子不和村子里的人密切来往，所以这事过了好久才为人所知。这事也是刘嫂传出来的，说是李瘸子给了她一点碎银子让她帮忙做几件小孩的衣服和被子。刘嫂就多问了几句，李瘸子也不避讳，说是当年的参军认的兄弟病死了，婆娘跑了。临死前想到当年的兄弟就托他身体不好的弟弟带他的孩子来投靠他这个兄弟。村子也就这么大，刘嫂知道了，没几天全村人都知道了，婆娘们聚在一起讲些闲话，为那个孩子湿润了眼角，报以同情，有几个家底稍丰厚的，拿出几块用不着的布也给孩子做了几件衣服。爷儿们还是照往常生活，平日多打了野物，有时会叫婆娘们送到李瘸子家。这要全靠李瘸子的独门手艺了，做家具。李瘸子做的家具是村子里最好的，上面的雕花也是村子里的人都没见过的。老邢头都说李瘸子做的家具快赶得上的县老爷家里的了，那雕花也是在镇上大户人家里见过的，就是有些别人也是没有的。要说村里见过世面最多的人就属过年过节时节给镇上县老爷送野物的老邢头了，老邢头岁数也上去了，活也慢慢交给几个儿子干了，最爱干的事就是捧着茶坐在村头的槐树下跟几个小辈说说故事，讲讲外面的事。既然老邢头都说这话了，李瘸子的家具就更有声誉了。哪家要换个新家具，办喜事添置家具的时候都找李瘸子。要是家具坏了，找李瘸子修一修，修好了比之前新做出来的都结实。
　　再者李瘸子收费也不多，没钱的话，平时多给些野物，做两件衣服也是可以的。虽然李瘸子话不多，但是凭这手艺竟成了村里受敬重的人之一了。
　　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瘦弱男子带进村的孩子。李瘸子对这个孩子将来的成就也是功不可没，他是这个孩子最重要的亲人和老师。
　　十三年后，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只是老人去了，中年人老了，青年壮实了，当年的孩子也长大了。
　　“铁柱哥，铁柱哥，你在哪？先生找你了！”几个少年拿着布包奔跑在小树林里喊叫着。到了溪边大树下，他们终于发现了躺在树荫下的少年，打着赤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杂草。他的脸隐在树荫里，看不清晰，想来也是十分惬意的。几个孩子看见之后更迅速地跑到树下，最先到的是个很壮实的少年，叫大牛，人如其名，长得很粗犷又壮实，脸上显露出几分凶恶，却又带着傻傻的笑容，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大牛最老实不过了。他是跟在铁柱身边最忠实的朋友，事事都听铁柱的。大牛坐在铁柱的左手边，看见铁柱的眼睛睁开着，摸了摸后脑袋，又露出了带着傻气的憨笑，“呵呵，铁柱哥，你醒啦。呵呵……”“笨阿牛。”跑过来的第二个少年身手敏捷地跳到大牛身后“啪”的一声重重地在大牛厚实的肩膀打了一记。躺在菜地上的少年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看了第二个少年一眼，那少年立马乖乖地坐在脚边。大牛看见了铁柱的眼神，又呵呵地笑起来，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皮厚，多拍两下，舒坦。呵呵……”铁柱看着大牛脸上的傻笑，也就不说什么了。坐在一旁的少年，叫夏侯，外号猴子，据说这小子在他娘肚子里没少折腾他娘，他娘怀他的时候就没吃过一顿完整的饭菜，每次吃到一半就吐得稀里哗啦的。他娘一百八十斤的体重，硬是被他折腾成一百二十斤，要不是他娘感觉到孩子在里面经常踢她，照这样的吐法，怕是孩子都给吐出来了。所以说，这小子在他娘肚里就是只猴子，上蹿下跳，折腾人。于是这孩子一生下来，全家一致认同将孩子命名为侯，本来是猴子的猴，但是写出来不好看，就在教书先生的提议下改成了王侯将相的侯。
　　讲到这里就要提一下教书先生是谁的问题了。本来村子里是没有教书先生的，也没有人想到教自己的孩子认字，这一切都是铁柱促成的。话说铁柱就是当年被一个瘦弱男子抱进村的孩子，没几年，铁柱就长成可以乱跑的孩子了。虽然铁柱刚进村时身板瘦弱，但是几年饱吃饱喝地养下来竟长成了大小孩了，长得比村里同年龄的小孩还要高，还要壮。再加上李瘸子又教他一些武艺，练练长枪，木棍。铁柱就成了打架最厉害的小孩，成了孩子王，一帮的小孩跟着他混，抓鱼掏鸟蛋，上山下水。到铁柱八岁的时候，铁柱的叔叔，就是当年的瘦弱男子，也曾是秀才，无奈身子骨不好，于是望子成龙，加重了铁柱的课业。铁柱被叔叔锁在家念书习字。一群孩子一下子没了主心骨，玩什么就无趣了，消沉了。铁柱在这堆孩子里处得最好的就是大牛和这猴子了。这两人一个忠实，一个机灵，性子脾气对了铁柱的胃口，就成了铁柱玩乐捣蛋时的左膀右臂。这两人在铁柱闭门学习的时候，照常天天找上铁柱家门，就是不玩也要在他家院里耗着。铁柱看着，觉得这两人义气，就求了叔叔收了这两人。铁柱叔叔也觉得两个孩子不错，猴子聪明，耐性不够，大牛耐性够了，就是天分不够，可看着两个孩子守在自己家，对自己的侄子好，也就同意收下两个孩子了。于是铁柱和大牛，猴子一起念书，虽然念得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在有伴的情况下，铁柱学习的热情高涨了。三人又是大半时间在一起，学习玩乐，感情更是加深一步，就差住在一起成真实的兄弟一家人了。其实也差不多了。没多久，三个人在一起念书的事情被其他小孩发现了，便跟父母吵着也要念书学字。村民没法，央求村长备了几份礼去铁柱家找他叔，请他做教书先生。所幸村民要求也不高，只求孩子会是两个字就好了，所以教书任务也很轻松，只教半天，下午是自由时间，如果想来听课也可以。自此，铁柱的叔叔就成了村里的教书先生。
　　村里有几个孩子资质也是不错的，自小跟着铁柱满山跑，又没被教书先生硬塞了书本内容成了书呆子，加上村子风气善良淳朴，铁柱认为村里的孩子就是去城里也不差的。不知为何，铁柱觉得自己的个性和思想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到大碰到什么事情铁柱知道怎么解决，想的也很周全，这对一个从小在山村长大的小孩来说，这本来是很诡异的。但是铁柱不觉得，跟他玩乐的小孩早就把他定义成无所不能的大哥了。村里的人也没在意这些事，自家的小孩也是一直夸赞铁柱的聪明，村民们也就觉得铁柱是个聪敏的小孩，做出某些事也就不会太过于惊讶了。至于铁柱的叔叔和李瘸子只觉得子肖其父，而且某些事情也不知道，对自小养在手里的铁柱更不会怀疑。
　　所以铁柱天赋异禀的事实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