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殷城 ...
-
又是一年冬季，冬季的风寒冷刺骨，天空中飘着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许暮裹着浅蓝色棉服和谢重生一起在廊道上坐着，他手里拿着一本剑谱，是几天前谢岚给他的，怀里还抱着一暖炉，谢重生捧着残局研究。
“暮暮，来下棋。”谢重生兴致勃勃的同许暮喊，几年过去，这傻鸟在鎏夏院里成功住下，每天日常就是吃喝玩乐，完美继承了现主人的优良作风。
好在一个是元婴修士，一个是拥有五千年道行的赤炎鸟，即便不修炼也比常人高出一大截，所以，一人一鸟更加没有负担，只是......刚刚筑基的许暮在两人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虽说在外门呆了七年时间，可外门教的是理论知识，进入内门后才是实践，基本没有效果可言。
许暮绷着脸，看着剑谱神态端正，“叫我许暮，莫要唤我小字。”
谢重生立刻改口，“......许暮，来下棋。”
许暮义正言辞的拒绝，“不去，剑谱尚未看完，而且今日剑法也并未温习。”
谢重生瞪着他，许暮抬眸，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身量修长，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公子的风范，“看我作甚？”
谢重生有些伤感的喃喃道，“你长得有些像我那位故人......当初他是极爱棋的......”
许暮暗暗想这借口用几次了，无聊至极。却还是无法拒绝这拙劣的借口，起身坐过去，抬手示意他先行。
“仅此一局。”
“好嘞。”
待谢岚撑着伞回到鎏夏院，一眼便看到端坐的许暮和撒泼打滚的谢重生，不由感慨时光流逝。
其实身为元婴修士的谢岚，容貌已经定格在当年的闭关之时，同样不会畏寒惧热，不受饥困影响，四季流转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年少的记忆已然淡忘，只是养着许暮，看他从幼童到少年再到青年，感受岁月留在他身上消磨不尽的痕迹，就只觉得心中满满当当的。
所以，他心中有个想法将要跳出胸腔，想要带着许暮一起去实现，只是不知他愿不愿随自己一同。
谢岚唇角带笑，快步走上廊道，远远就听到谢重生叽里呱啦的叫唤。
“发生了何事？”谢岚走到两人面前低声询问。
许暮低着头，叹了一口气，口吻像是纵容孩子胡闹的家长，“谢重生拉着我下棋，我赢了他，他不服气非要与我一战高下。”
谢岚忍俊不禁的笑着，“他不懂事，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谢岚生的极好，每每笑着都像冰雪消融，这寒冷的冬天都会温暖不少，即便许暮知道，这人的壳子里是个鲜活明艳的灵魂，他单站在那里，便足以融化一切寒冬。澜韵派这一方小小的天地是拘不住他的，师尊是天际翱翔的鹰，迟早一飞冲天，想到这里，许暮不由得有些伤感。
夜间，谢岚唤他过去。
谢岚穿着单衣在灯下写着什么，昏黄的灯火映着他的面容，显得他有些孤独，许暮就是这样子想。
谢岚放下毛笔，“来啦，坐吧。”
随即为许暮沏茶，热气腾腾的水汽蒸着许暮的脸，许暮只是默默品茶。
谢岚端着茶杯，神态认真的问，“暮暮，我问你，你想离开澜韵派吗？”
许暮的头差点埋在杯子里，听到这话，许暮放下茶杯匍匐在地上，“师尊，不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
谢岚被吓了一跳，扶起许暮看见他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顿时明白了这孩子怕是曲解了他的意思，噗嗤笑了一声，“傻暮暮，你怎么脑子不转弯呢？我向父亲请辞去游历人间，希望你能随我一同前往。当然，如若你不愿，我便......”
许暮打断谢岚继续往下说，大声喝道，“我愿！师尊去哪，我就去哪，弟子愿为师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谢岚意料之内又有些感慨，“说什么傻话，你与我相识相伴细数来已有二十余年，我早已将你当做兄弟，不带着你我倒是不安心。”
“既是如此，我们后日便启程，早些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
......
“这就是你们没有想到我的原因？！我不接受！”谢重生的嗓门依然惊人，“俩人渣，我鄙视你们！”
谢岚半眯着眼睛，“你的意见重要吗？”
谢重生嚷着，“重要！待在派中不好吗？吃得饱穿的好，非要风餐露宿的，俩人都有病！”
“那你现在回去，我会给父亲写信，说我们已经解除了主仆契约，你已不是我的灵宠，你说澜韵派会收你吗？”谢岚半是威胁的说着。
马车已经行了一日的路程了，又因谢重生好吃懒做，怕是飞不了一半的路程。
“......算你狠！”谢重生撂出这句话后气呼呼的变回原形去睡觉。
谢岚手持着卷宗，略有些郁闷。
许暮蹭过来，“师尊，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谢岚淡然一笑，“只是掌门要求游历的条件就是要我们解决一些凶兽，维护人间秩序罢了，举手之劳之事。”
谢岚低声说着，“我们这次是低调行事，在外边莫要唤我师尊，记得我曾经告诫你的事。”
许暮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明白。”
谢岚交代好事情之后闭上眼睛假寐。
放在桌上的卷宗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殷城。
马车慢吞吞的进了城，本该繁华的街上此刻无比荒凉，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摊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看样子并不像是土匪进城，整座城弥漫着死气沉沉的荒凉。
谢重生一进城就表现出难受的神态，似乎瞬间被这座死城同化。另外两人的表情也不好看，但是相比谢重生会好些。
“这怎么会这样？”谢岚眉头紧皱，当初他历练时来过这里，虽说殷城是个小城，当年也算是富足，短短几年怎会变成这样？
“咱们去别处吧，这的气味让我很不舒服。”谢重生忍着干呕建议，倒不是难闻，只是一股烟火混杂着说不出的香味，让谢重生头晕眼花的想要逃离。
“跟我来。”谢岚下了马车向着一个荒僻的小巷里走去，许暮紧跟其后。
“喂，你们两个，等等我啊。”谢重生有气无力，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只能跟着一起，为了不这么难受，他化成原形蹲坐在许暮肩上，当个平平无奇、毛色光泽发亮的漂亮红鸟。
走到巷子的尽头，是一扇破烂的门，谢岚走上去敲了敲门，“苏姑娘，您在家吗？”
过了许久，门内才传来弱弱的询问，“谁呀？”
“是我，谢韵。”
门被打开，露出姑娘欣喜的眼睛，“谢公子，快进来。”说着将两人引进屋内。屋内也是有些破旧，但胜在干净整洁。
谢岚冲苏盈作了一揖，“苏姑娘，叨扰了，这是家弟，谢敬。”
许暮连忙作揖，“苏姑娘。”
苏盈有些拘束的冲许暮点了点头。
谢岚：“苏姑娘，我们兄弟二人游历至此，却见这街上一片荒凉，这是发生了何事？”
苏盈轻叹一声，“公子有所不知，大约一个月前陈员外家公子娶妻，几乎全城的人都去了，那天夜里新娘好端端的暴毙了，就连尸骨都一同消失。陈公子爱极了那女子，为她列衣冠冢，住在郊外那女子的冢前守着，三日后也是同样暴毙而亡，大家都认为陈公子是殉情。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了，可本月十五，有人深夜听到了锣鼓喧天的吵闹，次日清晨在街道上发现了三具男尸，血液被抽干只剩下皮肉，身着喜服，之后每隔五日便有人听到锣鼓声，次日定会发现着喜服的男尸。大家很害怕，连夜离开，可次日离开的人都会以尸首的形式回来，以至于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许暮有些好奇，“那有用吗？”
苏盈咯咯笑了两声，“自然是没用的，不过是求个安慰罢了。”
谢重生被这‘咯咯’两声吓到了，羽毛止不住的抖，脑袋一个劲往许暮脖颈里钻，希望寻求一丝安心。
谢岚上手把谢重生提起来弹他的脑袋，“怂鸟。”谢重生因为有凡人在场，不好化成人形，只能发出尖锐的啼叫表示自己的不满，当然没过一会就已经晕乎乎的了。
弹够之后把谢重生往自己肩上一放，向苏盈请辞去这陈员外家查看一番，苏盈不好挽留，只能叮嘱两人万事小心。
出了苏盈家走在小巷上，谢重生化成人形，对着谢岚骂骂咧咧，却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只能紧紧倚着许暮，还害怕的搓着许暮的手臂。
谢岚温和的笑着，说的话却比刀子还冷，“过来，不然拔掉羽毛炖汤。”
“谢君行你不是人！”谢重生仰天长啸，惊起了几只停留在屋檐上的鸟。
谢重生不情不愿的挪到谢岚身边，一封红色的信飘飘扬扬的刚好落在谢重生脸上，谢重生立刻拿掉信在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末了，指着信，“就是这个味！”
谢岚打开信，信用娟秀的小楷誊写：
“公子们见字如面，小女对你们一见倾心，望与你们喜结良缘，故下喜帖一封，三日后午夜之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谢岚：......
许暮：......
谢重生：......
三人盯着这封信，久久无言。
谢岚沉思：为何每次都娶三个？
许暮沉思：这妖物是名女子？会是那名新娘吗？
谢重生大叫：老子坚决不嫁！老子现在就出城！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殷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