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狂花》鸭鸭大霸道

5、第五章 钟回鱼

　　光头强盗头头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一闭眼一沾枕头就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女鬼在冲自己咆哮，导致现在精神有些恍惚，没注意脚下的石头，一脚踢了上去。

　　“哎呦！”光头男一个趔趄险险稳住了身子，豆大的汗珠从头上冒出直往下淌，他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是的，现在可不是分心的时候。光头赶紧用余光四下扫视了一下，只见他四周的丧尸们仍然在仿若无知无觉般地游荡，遂放下心来，继续学着丧尸摆出呆滞的眼神和有些僵硬的动作向前走去。仔细看，原来光头男和他的几个手下身上涂了丧尸的腐肉，混在丧尸堆里，倒是不太起眼。

　　细心观察就可以发现，这条小道上丧尸不少，而且它们都在朝同一个方向行进，三三两两挤挤挨挨，仿佛迁徙的野兽。丧尸明显不能被称作为动物，因为它们中的很多都已经接近高度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但是偶尔也能看到腐烂程度不那么低的丧尸，动作更为灵活，仿佛开了神智，它们就是丧尸中的变异种，平时以吞食其他低级丧尸和人类为食，连异能者对上它们都会感觉棘手。但这些变异种在这游荡的尸群中似乎连吞食同类的习性也改变了，一门心思专心致志地向一个方向行进，实在是反常。

　　这帮拿人喂丧尸的强盗和丧尸相处了十几年，十分了解丧尸的特性，一旦一个地区的丧尸出现了这种聚集的情形，一定是有值钱的宝贝出现了。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两个基地的异能者寻着丧尸行进来到了尽头，寻到了一样威力巨大的武器，让两个基地不惜大打出手去争夺。这次因为粮食的短缺和几大基地接连沦陷，联邦的异能者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寻宝，倒成了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的机会。

　　穿过林子，走入了一处山洞，走得深了，竟进入一处地下河，地下河连接了一处宽敞的溶洞，有足球场大小，钟乳石随处可见，令人惊奇的是，虽然现在天色蒙昧，这里竟然有天光从上方的缝隙里打下，照射在中心的高台上。丧尸全部都集中在下方，人影重重，瞅着有上千了，丧尸低吼，此起彼伏，像末日前的演唱会似的。

　　跟着丧尸们走了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光头心里一阵激动，向高台上望去，是一具巨大的打开棺盖的棺椁，竖直摆放在高台上，挨着棺椁的，好像是几个人影，仔细分辨，居然还能听到说话声。

　　“我的人死了这么多，你能给个解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刀疤脸成哥的枪抵在秋彩慧的额上，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似冷静，眼中的怒火却如实质般，仿佛射出火光。

　　“你的人愿意偷偷摸摸跟上来送死，我有什么好解释的？”秋彩慧盯着成哥的脸，暗里却心急如焚，看了一眼仍然昏迷在高台中心棺里的苏小花，脑子里也全是问号，但身为异能者的自尊让她强撑着不向成哥低头。

　　“成哥，咱们先别管她们了，赶紧找办法逃命吧。”李大强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丧尸，心急道。

　　之前他百般劝告成哥不要管这个苏小花，让她愿意去哪就去哪，但成哥偏偏认定了是苏小花治好了秋彩慧的丧尸病毒，还说丧尸的怪异死法和苏小花有关，见苏小花和秋彩慧半夜偷偷摸摸溜出农庄，就偏要跟上来，哪知自从这个苏小花栽进了这个石棺晕倒在里面开始，他们就被一茬又一茬的丧尸围了，但这些丧尸只是聚集在高台下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李大强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丧尸人头，忍不住头皮发麻，手脚战栗。

　　原来在昨天晚上，苏小花刚刚睡下没多久，就被系统吵醒了，在被吵醒之前，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中自己指挥着钟回鱼屠杀了一门又一门的修真者，鲜血聚成河流淌下山门，凡间生灵涂炭，各个国家失去了修真山门的庇护，开始互相征战厮杀，人间一片兵荒马乱、尸横遍野。

　　“检测到五公里内有巨幅能源波动，请宿主尽快赶往目的地汲取该能源，将大幅提升宿主在末日下的生存几率。”梦做到一半，系统的声音响起，从梦中醒来的苏小花不知今夕何年，仍满眼血红。

　　“什么？什么能源？”苏小花还不太清醒，脑子像针扎了一样疼，等回过神来，倒有些感激起系统来了，毕竟那种梦做多了，她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无意识之中变回本体，本体的神智没有人形拟态控制得自如，一旦迷失，很有可能会伤人。这些人类的长管武器还是威力很大的，自己在这样武器的攻击下也不一定能自保。

　　叫醒秋彩慧，苏小花一边在系统的指挥下一边前往能源波动的方向，一边心里直嘀咕，梦中的自己真的是自己么？虽然的确在魔界的时候，自己是靠吞食同类获得了魔丹拥有了神智，但自己并不嗜杀。记忆中断在进入修真界和凡间之前，那时她的心智年龄可能只有十几岁，就算本体是魔，可也只是追求力量和食物的欲望强于人类，如果那段梦境中的屠杀真实发生过，原因会是什么呢？梦中的自己实在是有点陌生，冰冷、残酷，倒是很像个恶魔。

　　在苏小花心里，魔头只不过是另一种种族的人类，有着另一套修炼方式，但恶魔更像是人人恐惧的神秘生物，威胁着所有活物的生命。

　　如果因为自己以前杀人太多，灭绝了修真界的有生力量，那这个人渣改造系统说是天道惩罚自己，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绕过系统指示的丧尸聚集地区，来到了溶洞里，一眼就可以看到高台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制棺椁竖立，上面缠绕着粗大的锁链。

　　“这是上古遗迹。”秋彩慧说道。

　　“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前的现代文明历史里，就发现过许多这样的上古遗迹，大部分都超乎人们的想象，即使是现代文明也无法复刻，有的是镶嵌在巍峨山巅上的古老庙宇，有的是地下壮观的星盘，有的是海中古朴的城市，这些在人类历史上根本没有任何记录，人们不知道遗迹建造的年代，也不知道谁是它们的建造者，只知道这些巨物在现代文明产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秋彩慧非常崇拜远古的文明，毕竟是自己从小听到大的故事，这些巨物背后的神秘非常吸引人。

　　这样的棺椁秋彩慧听她母亲以前说过，百年前曾经出土一具，但任凭人类用任何方法都无法打开，不管是炮轰还是强酸腐蚀，都无济于事，更无法透视。这些超乎人类理解的存在，是投在依赖科技的人类历史长路上深深的阴影。所以虽然大部分国家的主流都是无神论，但因为这些巨大“圣物”的存在，各种神灵甚至恶魔的崇拜从未断绝，降临派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崇拜圣女，坚信末日会到来，而圣女会救世。

　　听着秋彩慧的讲解，苏小花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因为她在这个“传说中”的巨物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钟回鱼。而且这个巨大棺椁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事，在她的记忆中，每一个达到了魔尊级别的魔头，在天命到来的时刻如果知晓自己无法成仙，便会将自己封印在这样的棺椁之中。在魔宫的地下，这样的棺椁有成百上千个，如果不是棺椁主人认定的后人有一定的机缘，或者实力弱于棺椁主人的人想要强行打开，那是绝对无法突破附加在棺椁上的禁制的。

　　这个棺中的人会是钟回鱼么？苏小花愣愣地抚摸上去，眼前浮现的是钟回鱼一贯的暧昧如春风的笑。

　　一瞬间，异变陡生，沉默了千年的棺椁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整个洞穴都剧烈地震颤起来，在这样激烈的地震中，那粗大锁链不再冰冷坚固，化成了面条一样柔软的黑白相间的长绳，棺椁的巨盖被震开，一双黑影一般的手伸出，猛然地扣在苏小花颈间，将她拉了进去。苏小花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变故，一时不察着了道，被巨大的力量紧紧地吸附在棺材底部，晕了过去，任凭秋彩慧怎么用力拉扯苏小花，始终都无法将她挪动分毫。

　　“警告，警告，宿主正遭遇生命危险，请宿主以保命为第一要务。警告，警告。。。”系统的声音逐渐远去，苏小花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不知道过了过久，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点白光，苏小花努力地向它靠近，离得近了，苏小花发现，发出白光的那个东西，竟然是曾经的自己。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雪白色肉团，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坠落，像一块陨石一般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方圆几公里的魔头们聚集而来，眼中充满了狂热，为了争夺这块白色肉团而剧烈厮杀互相吞食。

　　白色肉团自顾自地漂浮了起来，漫无目的地游荡魔界，好像在好奇地探索这个世界，它的纯白似乎与这个到处都是黑暗与血色的魔界格格不入。更多的魔被吸引着跟在后面，加入厮杀的战局。

　　逐渐，跟在白色肉团后面的魔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了一个额上长角的貌美少年。这样貌美的魔在当时的魔界里几乎只有一个，那是钟回鱼。

　　他的脸上都是痴迷的神色，在吞下了最后一个竞争者后，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去靠近那团白色肉球了，他感受到了那团肉球旺盛的生命力，他渴望得到它，渴望将它吃进腹中，他渴望变成它——他感受到了那股精纯的力量，那力量可以包容一切，转变一切，甚至是罪恶的魔。

　　原来魔也渴望救赎，即使走上救赎之路的前提是吞噬同类。

　　钟回鱼没有忍住扑了上去，就在他双手捧住那枚白色圆球的瞬间，那肉球开始形变，竟然长出了手和脚，钟回鱼不死心地将脑袋化成了巨蛇，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将形变中的肉球塞进了嘴里。

　　钟回鱼感受到了巨大的满足，刚想站起，突然，他的腹中一阵绞痛，周身的魔气凝滞，随后都疯狂地向腹中聚拢。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腹部裂开了，一双手撕扯着肚皮，一个女孩儿赤身裸体地向外爬出。钟回鱼知道，是那个肉球，与他设想的不同，肉球化身的女孩儿正在疯狂吸收自己的魔气。

　　一条脐带连接着钟回鱼与纯白的女孩儿，随着魔气的吸入，女孩儿被一点点染黑，逐渐化成了一个漆黑的青面獠牙的怪物，与这魔界中低等的生命形式别无二致。苏小花诞生了，没错，她是被钟回鱼“生”出来的。

　　钟回鱼面色苍白倒在了地上，用尽全力斩断了这条脐带。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感受不到那纯白的生命力，他感受不到那全然的包容，眼前的苏小花只是一个魔，一个普通的魔。

　　不甘在钟回鱼的内心疯狂滋长，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把这外来的精纯力量同化了，而不是自己被这力量净化。他无法接受这肉球的堕落，无法接受它和他想象中的不同。

　　恨意化为实质，变成黑影冲天而起，直冲围观的苏小花而来。

　　“这是，钟回鱼的心魔？！”

　　苏小花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她印象中的钟回鱼总是阴沉地跟着自己，原来以前的钟回鱼恨她。在苏小花还是个小魔的年代里，钟回鱼对她就像个严厉的兄长，他厌恶苏小花吞食恶魔增长魔气，经常不给苏小花好脸色，可苏小花从钟回鱼身上学到的第一件事明明就是吞食。

　　然而这个钟回鱼却在进入魔宫以后变得对苏小花言听计从，感情是把心魔锁在棺椁里面了。

　　“你觉得我变成了魔是欺骗了你、辜负了你，这不还是你的一腔情愿么？”苏小花平静地道，感受着黑影缠绕时上面散发的恨意。

　　苏小花觉得钟回鱼的心魔莫名其妙，她自有神智以来，从未觉得自己生成一个魔有什么不好，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接触到的都是魔，自然自己也会变成一个魔，反倒是这个生来就是魔的钟回鱼觉得自己肮脏、低等。与其说是恨苏小花，不如说钟回鱼是恨他自己。

　　这个心魔完全是冲苏小花而来的，来势凶猛，此时的苏小花不是它的对手。苏小花左右腾挪，但在这个幻境一般的环境中活动受限，没几下就被黑影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棺外的情形也不容乐观，本来安静的丧尸们突然之间开始躁动起来，前排的丧尸争先恐后地向高台爬去，很快一个踩一个叠成了小山，后排的丧尸攀着、踩着前面的丧尸，眼看就要攀上高台，冰剑和子弹射穿了丧尸的头颅，高台上的人们不再剑拔弩张，毕竟他们都希望能在丧尸的包围下活下去。

　　可是丧尸是杀不完的，源源不断的丧尸从洞外被吸引而来，尤其是感受到棺椁中心逐渐成型的黑影对它们的召唤，更是像疯了一样飞扑而来。高级丧尸的身手不亚于异能者，秋彩慧的灵气枯竭，水剑成型的速度一发比一发慢，一个高阶丧尸踩踏着别的丧尸扑了上来，她一个晃神，眼看就要被它抓伤脸面，一枚子弹正中高阶丧尸额头，秋彩慧心中震颤，扭头一看，成哥正举着枪，面色狰狞。

　　成哥一伙儿人的火力也越来越小，眼看一个又一个高级丧尸就要扑倒高台上众人，突然之间，空气中有什么变化了，洞中成百上千的丧尸动作一凝，仿佛迷茫了一般左摇右晃，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