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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剖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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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季从有记事开始,就经常一个人在家。
父母忙着生意,心也大,从没觉得丢这么小一个孩子在家合适不合适。顶多就跟邻里打声招呼,帮忙带只眼睛照看一下。
独惯了,导致小时候的性格也孤僻,不怎么爱跟人接触。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再次转学搬家,刚搬就在家吃了三天方便面,闻着对门的饭菜香,馋得实在受不了。
秋姨待他很好,红烧排骨太好吃,就是秋姨儿子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为了以后也不用吃方便面,韩季在各家练就的看人下菜的本事派上了用场,当即对着贺闻奇画风清奇的凌乱线条一顿好夸奖。
小朋友果然吃这一套,不仅把他当做了自己人,还一天一副的给他画像。
韩季不管他画的如何,照单全收,只夸不贬。
刚开始是带了些“讨好”的目的,吃住在人家里,总归该对人好一些的。后来两人熟识,相处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他喜欢贺闻奇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放学在他教室后门等,睡觉往他被窝钻。他喜欢这份依赖,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让他不会觉得自己孤零。
他自觉大一岁,便像个哥哥似的娇惯了弟弟。
弟弟可没把他当哥哥,他的娇惯在对方眼里是独宠,是特别的喜欢。
他觉得哪里不对,还没细思其究,贺闻奇已经转身彻底消失在他生活里。
遍寻人不获,韩季慌了。
心里牵肠挂肚,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份依赖早已渗透进了他的生活习惯里。更不知在何时,转变成了连自己都未觉察的情愫。
“小奇,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这话今天还算数吗?”韩季把人扳转过来,盯着贺闻奇的眼睛,“如果不算数了,我不勉强你。”
贺闻奇嗓子发紧,心里堵得慌,想开口,韩季却没等他回答。
“你之前说年少不懂事,过去了,不提了。可是我跨不过以前。”
找不到人之后,他才怅然若失,只恨当时惘然。
“我没有跟周雪在一起,当时我就拒绝她了。”
在国外这几年,韩季没交女朋友,也没交男朋友,他好像对所有人都没有感觉,除了心里念挂的那个叫他“季哥哥”的小尾巴。
“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内托人找你,直到骆飞文在夜色看到你。他拍了视频发给我,你知道我有多惊喜吗?我恨不得立刻就飞到你身边,然后告诉你,我们可以在一起。”
“我晚了,让你失望了,是吗?”
韩季眼里有金色的焰火在闪动,然后熄灭、暗沉,最后瞳眸恢复如黑曜石般泛着冷光。
贺闻奇垂下了眼睑,有些不忍看韩季如此直接的剖白自己。
“小奇,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不管现在你对我的感觉如何,让我追你,好吗?”
韩季一脸诚挚,说的话在贺闻奇猜想之中,却也在预料之外。
之前种种,屡屡在脑中闪过。
原来韩季喜欢自己,不是妄念,是真的。
所有行为和反应都有了解释。
欢喜归涌到了一处,百感汇流,贺闻奇情绪膨胀得快要爆炸,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韩季伸手勾了勾他垂着的小指头。
“小奇,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说出的话和磁性的嗓音都好听的让人心旌神驰。
贺闻奇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像有些委屈:“那时候,你说你不喜欢男人。”
“是,我说了。”韩季把手指头同他的勾缠在一起,“我以为男人喜欢女人,是本能,是天性,从未从其他方面去考虑过。”
“是你才让我明白,本能和天性从来就没有统一标准,非要说有,只有一个,那就是心之所往。”
贺闻奇唇齿微微颤动:“季哥哥……”
韩季用力一拉,把人拥进怀里圈住,强横的不让人拒绝:“这一声,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良久,他才松开,扳转人肩膀,朝向外面的漫天绚烂:“烟火还没结束,我们一起看完。”
烟火秀还在持续,贺闻奇的心跳也跟着在噼里啪啦的持续炸燃。
黑夜如昼,此情此景仿若一场灿烂的梦境。
焰尽无痕,烟花易逝。
可人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深烙心头。
贺闻奇突然转身,伸出手臂将韩季紧紧环抱住,脸颊贴靠在他肩头。
好半天,却没动静。
韩季推了推他,发觉人像黏在他身上,不愿意撒手。
他轻笑:“怎么还撒上娇了呢?”一手试着去拨他搁在自己肩上的脑袋。
贺闻奇往他脖颈里侧贴得更紧。
“小奇,”韩季轻唤,感觉脖颈处温湿了一片,“放心,我会一直在。”
便任由了他抱着,只宠溺的一下下轻拍他的背。
又隔了一会儿,贺闻奇终于动了,埋着脸在人衣服上左右蹭了蹭,撤开了些距离,湿红着眼角,嘴里喃喃:“不喜欢男人。”
韩季失笑,怎地还在耿耿于此。
抬手在他额前,把碎发往后一抹:“是,不喜欢。”
话音落下,唇瓣贴靠。
韩季轻柔的含住这一点柔软的嫩肉,深吮碾磨。直到搅合得人上气不接下气,才稍稍放开了一点点,在被自己故意吸吮得红艳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只喜欢你。”他说,在人鼻尖上极其珍视的落下了滚烫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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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黯淡,黑夜落寞,远处还零星亮着万家灯火。
医院顶层病房的走廊尽头,两道男人的影子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处交织,难解难分。
贺闻奇双手挂在韩季脖子上,微仰了头。韩季圈住他的腰,把他抵靠在外墙玻璃上。
两人像在说话,又像在调情。
细碎零散的声音从唇边溢出,贺闻奇说一句,韩季就在人嘴上啄一口。
不像话,不成话。
“你早就喜欢我了。”
“嗯,喜欢的不得了。”
“在办公室偷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哪有偷亲?你没反应吗?”
“圣诞节那次?”
“嗯,差点被你扒裤子。”
不想聊,没法聊。
鼻尖蹭着鼻尖。
“我没追过人,以为你回应我就是知晓我心意,一直没跟你说清楚,还当你对我忽冷忽热。现在应该没有误解了,你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蹭够了鼻尖,韩季转而去蹭贺闻奇薄薄的耳垂尖:“不明白的话,我再说一次。喜欢你,只喜欢你。想你,只想要你。”
敏感的耳朵被蹭得发热,贺闻奇平复下去的心跳卷土重来,跟之前不一样,多了些焦躁难安。
两人贴得很近,韩季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时间地点不太对,贺闻奇有些窘,把人往后推了推:“你别靠我太近。”
韩季没想逗弄人,怕他难堪,松开人自觉往后站了站。
今晚自己想说的话,想要的答案都有了,倒是当下还有一桩事情没解决。
“撞伤的那人……你要跟他见见吗?”
考虑到先前贺闻奇的反应,韩季小心征询他的意见。
邢遇明显是蓄意,也不知他是从何时跟上了韩季。既然是故意为之,怕是以后还会有,如此这般没完没了,倒有些不好应付。
贺闻奇沉思了片刻,抬头看韩季:“他确实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还没出生他就离开了,二十多年没有一点消息。现在突然出现,我总感觉不太好。”
韩季安静的听他讲。
“第一次他是跟踪了平叔,找去我妈的医院,让我妈受了很大的惊吓。”
“秋姨受惊吓?”韩季不解,“为何?他们两人过去发生过什么吗?”
贺闻奇摇头,对这一点他也很迷惑:“平叔没说,我妈更不可能说,我连‘邢遇’这两个字都不敢在她面前提。”
说到这里,贺闻奇咬了咬下嘴唇:“邢遇是同性恋,骗了我妈结婚,”他笑得不自然,“讽刺吧,跟方振康一个模式,而我却是同性恋的儿子。”
韩季一把拉过人拥抱住:“跟你没关系,你是你。”
“我没事。”贺闻奇挣脱开,虽然有这么一个亲生爹,但他对邢遇没有一点感情,连恨都没有。
“第二次他跟上了我,就是生日那晚。他在我家门口堵我,还把你送的礼物抢去了。对不起,之前你问,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终于可以解释清楚礼物的事了。
韩季安慰他:“没关系,我重新送。反倒是让我多了一个讨好你的机会。”
贺闻奇被他乐观的开解逗笑。
“所以你突然搬家也是因为邢遇吗?”韩季问。
敛了笑,贺闻奇说:“是,平叔建议我还是换一个住处的好。哪知道邢遇好像无孔不入,竟然还跟上了你。”
韩季也认同:“他不只是跟上了我,还知道我能给他钱。不过如果他只是要钱,我倒是真的可以给他。”
“五百万,你可真大方。”
“拿钱能解决的麻烦,都不是麻烦。”
“不行,我还是得再见见他。”贺闻奇说,得知道他除了钱,还有什么想要的。
还得找机会问问平叔,邢遇几次三番突然出现,和当年的消失会有关系吗。
他们瞒着他的,到底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