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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叔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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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浣言跟在王老师身后下楼,王老师高挑的身影挡在她前面,她也不是虚头巴脑东张西望的人,所以没有看到在客厅里等她的人。
当她下完楼梯,王老师从她身前挪开的时候,她看到一客厅坐着几张生面孔,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除了坐在罗女士身边的那位男士看自己的眼神波澜不惊之外,别的人看自己的眼睛里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王老师一一为她介绍饶父、饶大、饶二和自己的两个孩子,打过招呼后饶母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大家又一起到餐厅吃饭。
坐在了饭桌前,刘浣言没有见到想象之中的豪华晚宴、大鱼大肉,入眼的都是家常菜而且南北风味都有一点。饶母招呼她:“小刘同学,尝尝我的手艺。”
刘浣言感激地点点头,她端着碗,坐在她右边的饶晋文时不时给她碗里夹菜,她一边乖巧地说谢谢,一边努力地吃。
吃饭的时候看着饶家熙熙攘攘的一家子,她觉得自己四肢百骸渐渐温暖起来,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和这样的家人在一起吃饭,她觉得自己的胃口都好了很多。
吃完了这顿宾主尽欢的饭,刘浣言向他们道别,要回学校了。饶母提出小姑娘晚上回去不安全,让饶晋文送她。刘浣言推辞不过,千恩万谢之后换了鞋,在饶家人热烈的送别下出了门,站在院子外等饶晋文开车。
她看着院子里灯火辉煌的房子,想起王老师家人有爱的样子,温柔地笑了。正好一阵凉风吹过,她环顾整个小区,盏盏灯火为不同人家点亮,她开始想家了,回宿舍一定要给家里打给电话。
饶晋文开车出来的时候,看到刘浣言站在自家院门旁,抬起头看天上的样子。虽然天上有很多云,看不见漫天的星光和温柔的月色,可他却看见那个人身后的漫天星河。他拿出手机,悄悄把眼前的画面拍下来,生怕惊动到画面里的人,还屏住了呼吸。
拍好了照片,他又把车往前开了一些,轻声叫她:“浣言。”
刘浣言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全身没由来地一软,感觉风吹进了脖子缝里,酥酥麻麻的。她捏了捏拳头,强迫自己清醒不能为美音所迷惑,迅速跑到车的副驾驶座,出于礼貌还问了一句:“那个,方便我坐副驾吗?”
她担心如果饶晋文有女朋友的话,坐在副驾驶座会冒犯人家。
饶晋文那颗将要起飞的心立即沉寂了下去,她这么问是不是觉得我有女朋友了?她怎么会觉得我有女朋友?因为我年龄大?因为我事业有成?因为我帅气多金?
千丝万缕之间饶晋文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笑着对她说:“方便的。”
得到了他的首肯,刘浣言拉开门上了车,“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您送我。”
饶晋文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因为这个“您”字变得沉重起来,他憋着内心的不如意,沉沉一笑,“浣言,今天论文怎么样?”,一边说一边开车。
“王老师提了很多中肯的修改意见给我,回去要整理一段时间。”刘浣言能看出王老师今天对她提交的劳动成果还是满意的,逐字逐句审核提的意见更是神来之笔,她回去要尽快消化然后把第二稿改出来。
饶晋文眼中的眸色越来越深,她不仅对自己客客气气、尊尊敬敬,连和自己对话都像下级对上级一样毕恭毕敬。他从镜子里看小姑娘,人家一脸沉静、岁月静好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对自己的不悦没有半分感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步错步步被动,刘浣言,我该怎么样靠近你?
“我听说你是大理人?”就在刘浣言望着窗外发呆,神游毕业论文怎么改第二稿的时候,饶晋文问了一句。
刘浣言下意识点点头,“是的。”
“我记得以前有一部家喻户晓的电影《五朵金花》?”
刘浣言笑着回答:“有的,只是当时看的时候太小,不太记得剧情了。”
饶晋文敏锐地从镜子里捕捉到她脸上的笑意,乘胜追击:“金花是指?”
“是指白族的姑娘,阿鹏是指白族的小伙子。”说起家乡的事,刘浣言与有荣焉,非常自豪,在饶晋文的引导下话也多了起来。
“方便和我交流一下你的毕业论文吗?我会对内容保密的。”听到饶晋文这么说,刘浣言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论文撰写情况、文章的结构和脉络。
饶晋文听完之后简介明了地给了几个建议,刘浣言发现他指出的这些问题王老师也指出来了,而饶晋文的建议在如何修改上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让她茅塞顿开。
刘浣言拿出手机,把饶晋文刚刚提的意见全部记了下来,饶晋文看她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有些好笑,“如果记不下来,可以在改的时候问我。”
对哦,刘浣言听了他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他的微信和手机号,如果有问题是可以请教他的,“那谢谢饶总,之后有不懂的再请教您!”
饶晋文听她越发毕恭毕敬,心中万般无奈,眼中的落寞更加明显。
而一旁的刘浣言则对这位饶总从尊敬变成了打心眼里的敬佩,果然是创立了一个文化传播集团的人,提出的建议真的很中肯,王老师果然很关心她,举全家之力关心她,她越发感动,鞭策自己要好好学习、好好做研究报答王老师的知遇之恩。
饶晋文送她回去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高峰期,虽然距离比较远,但好在没堵车,所以到学校的时间还很早。
刘浣言以为他会把车放在学校大门口,可一路过来却发现他把车停在了离自己宿舍比较近的北门。她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
“上次听大嫂说过你们宿舍在北区。”哪里是王老师说的,是他今天下午自己查出来的。
刘浣言不疑有他,更加感动王老师事无巨细的关心,也感激饶晋文,于是情真意切地说:“谢谢您饶总!”
饶晋文觉得自己实在忍受不住她这么见外,不是“您”就是“饶总”,对她说:“浣言,你和我说话可以随意一点。”
随意一点?刘浣言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是不要称呼他“饶总”吧?那自己应该叫他什么呢?直呼名讳肯定是不礼貌的。
刘浣言试探地问:“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老师是您的大嫂,我以后称呼您‘饶叔叔’?”
饶晋文觉得刚刚自己是小看这个小孩,小看她操控自己情绪的能力了。要不是她一本正经对着自己问“叫你叔叔行不行”,他真的要觉得她是在撩拨自己了。可一意识到她是那么乖巧懂事,她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心把自己当叔叔,又让他悸动的心跌落谷底。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叔叔?
饶晋文表情在脸上凝固了一瞬,最终还是凭着惊人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表情面具没有裂开,他对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说:“我也是你们学校毕业的,要不你叫我师兄?”
刘浣言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达哪里不对,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话让他不高兴了,所以乖巧地叫了一句“师兄”,又道了谢,目送“师兄”的车离开,才往学校里走。
她现在满心满脑都是怎么改论文,情绪高涨得不得了,恨不得把王老师和刚刚饶晋文说得话反反复复斟酌思考,赶快运用到论文里面去。
所以她没有看见,车开走之后,在不远处调头回来,停在了路对面,车上的人目光深沉如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