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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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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呢?”禅清霖修长如玉的指尖搭在她的额头,轻轻地碰了碰,笑容揶揄:“莫不是昏了头了,跑错了地儿?”
薛满意抬起眼睛看他,神色几经变化,最后下定决心地问:“禅清霖,我觉得你说的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说完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仿佛血液逆流,她浑身热度翻腾眼睫不安地眨动了几下,没等到对方的回应,笔直的腰背忽然垮了一下,垂头丧气道:“算了,当我没说。”
“说出来的话怎能算了?”青年不赞同的语气离她很近。
她被人急切地拉入一个泛着檀香的怀抱。
青年很爱干净,来见她时总是收拾地整整齐齐,但却不爱打扮,身上没有什么装饰,只在腰间佩一块玉。
如今这块玉震颤了一下,覆盖在她出门时特意穿得繁复而层层叠叠的襦裙上,与那为了压住裙摆而挂上的璎珞坠子交织在一起,像是打结了一样难舍难分。
这怀抱令她感到温暖,皇宫里带来的阴冷一扫而光,她也不反复回响毒蛇一般的凝视。
青年忽而抬手,有些迟疑地落在她的肩膀,薛满意害羞地缩了一下,她心想这家伙怎么才确定关系就如此大胆了,就感受到带着老茧的指尖压在她的伤口上了。
“嘶……”
疼。
薛满意怒目而视,对上一双盈满疼惜的眸子,她又不自觉撇开视线,心想算了,你也是关心我。
她才不会承认是被某人的颜值晃了一下,就毫无原则的原谅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
青年总是如清泉如潺潺流水的嗓音变得低沉,他问:“你肩上的伤,哪来的?”
薛满意嗫嚅了一下,觉得皇城司门口虽然人少,但她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于是薛满意说:“咱们先离开这儿,我细细跟你把事情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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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氛围有些沉凝。
“皇后为难你了?”青年的问题令她沉默了一瞬,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和阿韵可以又急又快地吐槽自己心里那些没有明确证据的猜想,但是……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办?”薛满意把这个问题抛回去,就见青年温润的眸弯起弧度,唇角笑纹加深,眼底却不带一丝笑意。
禅清霖:“我陪你一起,把书院办好。”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带我逃离这里这种浪漫不要命的话呢……阿禅,你真是个实干家。”
薛满意托腮,半是抱怨半是揶揄,安静的厢房里只能听见自己略显低缓的呼吸声,几秒钟后她听见了一道有力的心跳。
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发顶,薛满意有些痒,刚抬手就被人捉住手腕,禅清霖小心地拔掉她散乱的发髻上斜乜横出的桃木簪子,温柔细致地将女孩散落如瀑布般的头发拨到脑后。
他用手指轻轻揉按,疏通她脑袋上的穴位,等薛满意放松下来像是午后晒太阳的大猫,甚至还打了个哈欠,禅清霖就拉开拉开肩膀的披帛,受到些阻碍,是因为披帛太轻太薄,与被掐破的伤口黏连到了一起。
青年的眼神泛起凉意,他爱怜地想要触摸伤口周围的肌肤,有些充血,看着很是吓人,而薛满意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觉得痒还推了推他的胳膊。
“满满,这儿的肌肤青了一大块,还流血了,我给你上些药。”
禅清霖说:“皇城司都是些大老粗,没有备下祛疤的药物,只有金疮药……”
“啊?”薛满意觉得自己还好吧,倒也没有他语气那么严重,好像受了什么屈辱一样。
原来门口那句“谁伤了你”不是什么霸总宣言,而是他在关系她。
禅清霖自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洒在她的伤口上,注意到她一瞬间紧绷的状态,另一只手很细心地抚了抚她的额角,擦去几滴汗水。
“过几日我差人给你送些祛疤的药膏,皮外伤不要紧,这几天不要碰水。”
“哦……”
薛满意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回味出皇后掐她那几下估计下了狠手,真是个狠人啊。
“还有多久开始招揽生源?可要我寻人去镇场子?”
禅清霖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两人的关系维持在友达以上,像恋人又不够甜的进度,禅清霖眼睛里的笑越发轻松肆意,真想将她抱在怀里揉一揉,可又怕吓到她。
家中顽劣的小妹曾经说,女孩子是最香香软软的,不知道那些个臭男人几条街,遇见薛满意之前他未曾动过这方面的心思,起初只是好奇,后来便被对方明亮飞扬的眉眼吸引,一发不可收拾。
“别提了,皇后娘娘请了好些个宫里教习礼仪的嬷嬷,我都不敢说话,谁知道这女子书院到底是办给谁的。”
禅清霖:“不必深想,就当是个苦差事办完就轻松了。”
“话虽如此,但书院是真的要招平民女子啊,好容易劝说她们来上学,学识字学女工,学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技能,可是老师在哪?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当成十个人用吧?”
“我怀疑她在为难我。”
薛满意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总算确定了预算和招生数额,还有那些个教室和教具,她从前也不是从事教育行业的,但她很清楚一些缺少师资的学校很容易入不敷出,何况她这书院也不是国库供养的。
真担心到时候倒闭了,皇后把她咔嚓掉。
她都疑心对方知道她是老乡,要相煎何太急了。
两人说话没多久,薛满意就要回去琢磨去哪里挖来老师,愿意教授女工的绣娘不少,可愿意教女子识字的先生,真的不多。
就这么苦恼着,她把自己关在宋之韵的院子里苦思冥想,又主动去游说一些颇为穷困的读书人,竟没有一人愿意,给出的理由都是有伤风化,女子识字有何用?莫非要骑到男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真的很气。
这边水深火热,京城上流圈子却不知为何流传起了一个离谱的谣言,说是皇后娘娘最近很看重一个平民姑娘,对方出身平平无奇,却在第一次入宫觐见的时候就敢和行事嚣张跋扈的尚华郡主作对。
令自恃骄矜的尚华郡主发脾气不是什么稀奇事,关键是把人气得仰倒还能全身而退这就稀奇了。
有人猜测是这位平民女子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娘娘有心庇护,连一向关系亲近时不时进宫讨好她的尚华郡主都被拂了面子。
可这位平民女子身上到底有什么本领,竟能令一国之母的皇后也主动示好呢?
并非没有人揣测是因为两人都是平民出身,心里更显得亲近,可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都是老油条,什么出身相似就惺惺相惜,谁还不知道中宫那位,长得也不是国色天香,出身草根,若非手段心机了得怎么可能在三千佳丽环肥燕瘦的后宫独占鳌头多年?
甚至宫里的皇子皇女大部分也都是她生的,除去皇后入宫前那些,皇后入宫后,当今圣上无论宠幸了多少美人都无子嗣流出。
这样的城府与谋划,说是纯粹喜欢这位平民女子看重她,那才是笑话,再加上这位一介白身居然担任书院院长,虽是女子书院,可这平民她当得起么?
这时就有人嘀咕,暗处的人查清楚薛满意和尚华拌嘴那段,又找人试探那位请薛满意“治病”的虞小姐,虞小姐嫁人后有一段日子了。
对于虞小姐那位未婚夫,同龄的小姐妹是极为不看好的,因为虞鱼和她那位未婚夫是半路订婚,虞家背靠宫里早年受宠的虞贵妃,本是商贾出身凭借着裙带关系一路封官荫爵,虞家是江南一带的巨贾富商,做的是漕运生意,还在海域把持着十几艘大船,可谓是日进斗金。
钱有了,官位也有了,奈何有个致命的问题,那便是自古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低贱,虞家跻身了新贵之流,但在京城老牌世家眼里不过是个暴发户。
虞家当家人,也就是虞贵妃的嫡亲兄长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借着妹妹的恩宠在官场也迅速地站稳了脚跟,更是勒令儿孙勉励读书巩固自家荣光,本来只要再过几十年,虞家也就能摆脱暴发户这个充满铜臭味儿的称呼,可谁知道皇后突然从民间杀了出来一下子宫里的妃子美人纷纷失宠。
还好虞贵妃膝下已经有一子一女,日子虽不比以前但还是有几分脸面,可皇后一心要把自己还在牙牙学语的儿子立为储君,对别的孩子自然就……
总之虞家为了能多一分底气,就将家里最貌美的女儿推了出去,与京城的老牌书香门第,清流世家谢氏订了婚约。
虞小姐与未婚夫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未婚夫不苟言笑、雅正端方,举手投足一股书香气,而虞鱼呢……
她满脑子只有吃吃喝喝,察觉到谢家人的嫌弃,她自尊心受挫,也疑心那态度始终淡漠的男人心里瞧不上她,面临出嫁她夜夜失眠,经常请郎中看诊。
其他小姐妹看在眼里,自是知道一些内情,但世家长辈们只知道这虞家小姐病弱,却被不知名的民间女子治好了。
出嫁后也越发容光焕发,身体康健极了,甚至还能和婆母吵架。
莫非这位姓薛的民间女子,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这猜测一出来,朝臣间其实也在嘀咕,因为陛下心情变好了,上朝也不再跟上坟似的,他们只盼着圣上日日都能心情好,否则他们一把老骨头也真的伤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