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鉴渣暴富》意织蝉

5、讲个故事

　　老板行走江湖多年，没少压价坑人，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威胁。

　　老板摸了摸胡须，浑浊的眼珠一瞬间变得锐利，“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知道积点阴德，砸别人招牌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薛满意却不吃这套，她笑嘻嘻地反问：“依老板您的意思，维护一个贼，就是好事了？”

　　“老夫没有这个意思。”

　　双目对视间暗流涌动，薛满意笑意越来越深，最终老板败下阵来，从压箱底的书册中翻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

　　“小姑娘，你瞧瞧这可是你那位朋友失窃的物件？”老板肉疼地摆出三件刻着“宋”字的物件，分别是一副天青色的玉镯，一支步摇，还有一件刺绣精美非凡的蝶戏水仙裙。

　　裙子是夏季的，丝绸织就，做工精良，触摸时让人觉得碰到了一片云雾。

　　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确定那些东西是宋姑娘的，无他，那个“宋”字绣法比较独特，像是有人用笔下下来的，笔锋凌厉傲然。

　　字的神韵某一刻和昨晚企图自戕的姑娘神情重合。

　　薛满意第一时间想去取那件衣服，却被老板劈手夺过。

　　“小姑娘，东西你也看了，老夫承认这上门的‘宋’字与你那玉牌字迹是一样的，但你又怎么证明，你那个所谓的朋友真的是你的朋友呢？”

　　薛满意说：“这有何难？改日我告知朋友她的物件都找到了，自会来取，届时老板您只要不中途转手卖出去……”

　　老板见她说得煞有其事，一时间也被唬住了，“你最好说得是真的。”

　　*

　　薛满意回到租的院子。

　　她和陈氏那天租房紧急，又想经济实惠，选的地方便有些偏僻，这宅院是一进的，除了有些荒凉破旧，基础设施都有。

　　一个月450铜板的月租，还要什么自行车。

　　薛满意的屋子靠墙，她刚进屋就听到隔壁传来砰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薛满意无意识地捏了捏拳头。

　　“娘，你昨夜吃剩的桂花糕还有吗？”

　　陈氏从刚刚打扫干净的小破厨房走出来，身上的围裙上沾着墙灰，“放在橱子里了。满丫头，要是饿了就吃娘今儿早上去五芳斋买的糕点，那桂花糕糖放多了……”

　　“没关系，我拿来喂猫猫狗狗。”薛满意端着桂花糕走到隔壁家，摆出标准微笑敲响了大门。

　　门很快被打开，是个小丫头，瞧这模样估计才十一二岁，眼神闪烁不敢看她。

　　大概是知道主人家在干什么缺德事吧。

　　薛满意俯身放缓了语调问：“请问这家主事的人在吗？我是住在您家隔壁，我娘特意做了些糕点送过来想给邻居尝尝。”

　　小丫头听了更慌，支支吾吾：“我家公子……他、他没空。”

　　“不可能吧？我方才还听见你家公子在说话呢。”

　　薛满意神情温和，端着桂花糕往里张望，声音清脆有力：“有人在么？”

　　正对着院子大门的房间唰的一下被人打开，来人一席青衫长袍，相貌俊美，因着身材偏瘦，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脸上时，带出一片阴鸷。

　　楚谦警告似地瞪向半阖的窗户，屋里的人立马瑟缩着移开目光。

　　薛满意打量着这个邻居。

　　那日夜晚天色太暗，借着月光她只能判断这人说话粗鄙无礼，做事残忍而暴躁，却没想到这人竟然长着一张典型的书生面孔。

　　楚谦不善的眼神扫过薛满意，似乎是在估量着什么。

　　薛满意眯起眼睛，“叨扰公子了，这是我母亲特意做好的桂花糕，口味偏甜，不要介意哦。”

　　“我姓薛，是近几日搬来县城做生意的……”薛满意捡了些没用的信息如同竹筒倒豆子不停地说话，很快就看到男人皱起眉，不耐烦的目光。

　　薛满意住嘴，“公子贵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将来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

　　“我姓楚，单名一个谦字。”

　　出乎意料，这人竟然轻轻松松就报了姓名。

　　薛满意瞥见男人眼里的轻视，在心里笑了声。

　　真是某些人的劣根性啊，瞧不上女人，却靠着女人过活，丝毫不知羞耻。

　　楚谦见这个邻居丫头是个缺心眼的，什么都往外说，唇角扯出笑来。

　　可眼中的阴沉却骗不了人，他接过桂花糕，递给了一旁的小丫头。

　　小丫头欣喜接过刚咬了一口就露出苦相，“好硬，甜掉牙了……”

　　楚谦似笑非笑，“特意做的糕点，怎么都凉了？口味偏甜？”

　　薛满意眼见着对方不客气的行事做派，听着楚谦怀疑口气，她神色未变，反而专注地端详着楚谦的容貌，似乎被他迷住了。

　　楚谦冷哼一声，眼神了然。

　　又是一个被他皮相迷惑的蠢女人，跟里面那个没什么两样。

　　薛满意咧开嘴唇露出一口白牙，眼眸染上惊艳的神情，似乎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楚公子可是生气了？何必如此，我也是一番好意呀。这冬日里天气寒冷，不知公子忙碌故而在门口等了些时候，糕点才凉了的。”

　　楚谦脸色稍霁，说话却毫无尊重可言，“行了，东西也送了，你可以回去了。”

　　薛满意看了一眼捧着糕点不肯撒手的小丫头，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

　　薛满意接下来这几日经常以“糕点做多了给邻居尝尝”的借口敲响邻居家的门，楚谦被她烦得要死，干脆让一开始的小丫头开门。

　　小丫头叫阿茹，是楚谦买来做粗活的，平日里就住在柴房。

　　薛满意这几日跟阿茹混熟了，小姑娘没什么心眼，比较贪吃。

　　“薛姐姐，你又来了啊，我家公子今儿个不在家。”

　　薛满意将糖葫芦递给阿茹，等她兴高采烈地接过后，薛满意轻声问：“你家夫人可还喜欢这些糕点的口味儿？”

　　阿茹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在，但是，公子说她不是夫人……”

　　“原来还未成婚么？”

　　薛满意眼神一暗，这个姓楚的可真是衣冠禽兽，拿了小姐姐的东西出去卖钱，还不肯给人名分，把人当畜生一样殴打。

　　迟早有一天她要好好收拾这个人渣。

　　薛满意说：“阿茹，你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阿茹点头，“听县里的说书先生讲过。”

　　“阿茹，我要跟你讲一下，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薛满意指了指傍晚天空逐渐升起的月亮，与之相对的是西沉的日轮。

　　“从前有个放牛郎偷了下凡仙女的衣服，再利用一张长得不错的脸哄骗仙女跟他回家。仙女不从，他就使用精神控制外加海誓山盟话术，最终把仙女哄回家后居然不肯去官府登记结婚，把仙女的嫁妆花完后，无耻的男人竟然开始殴打仙女……”

　　“无助的仙女只能夜夜瞧着月亮，祈求天上有她的神仙家人们来拯救她，但又觉得自己丢了家人的脸，不敢与他们联系，所以只能像这逐渐落下的夕阳，变得黯淡无光。”

　　“但是。”薛满意抑扬顿挫道：“只要这位仙女勇敢迈出第一步，就会发现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没有她想的那样坏，她的家人，或许也在某个地方思念着她。”

　　阿茹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故事，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忍不住往西边的屋子瞧。

　　“阿茹啊。”薛满意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腕，“你说你家小姐像不像被偷走衣服只能下嫁骗子渣男的仙女呢？骗子终有一日要被绳之以法，但是仙女再不努力，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骗子将来荣华富贵，而仙女只能窝在小房子里……”

　　“死掉。”薛满意笑嘻嘻地说完，拍了拍小丫头松散的发髻，“阿茹有什么要说的吗？”

　　阿茹吃惊地捂住嘴，看了看目光炯炯有神的薛满意，从她撸起的袖子，再到她在夕阳下染上暖光的绿色襦裙。

　　小姑娘迷惑地摇头又点头，“我、我不知道，可是那个骗子渣男真的好坏。”

　　薛满意与她对视，“所以，阿茹想帮帮无助的仙女吗？”

　　“那就把这个故事告诉宋姑娘吧。”

　　望着消失在院墙外的绿色身影，阿茹忽然心头一悚，隔壁的那位薛姑娘，是如何知道屋子里的那位姑娘姓宋的？

　　阿茹觉得这糖葫芦味道有些淡了，但还是习惯地去问屋子里的宋姑娘，“隔壁的薛姐姐送的糕点，姑娘要尝尝么？”

　　“薛姐姐今日讲了一个很精彩的故事，牛郎织女并不是两情相悦，而是牛郎哄骗仙女一心图她的嫁妆，后来还天天殴打仙女……姑娘，你要吃糕点吗？”

　　本以为又是拒绝，却没想到屋子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的女声说：“阿茹，你能详细讲讲这个故事么？”

　　“好啊！公子不在，姑娘先尝尝糕点吧，今日的糕点，甜度刚刚好呢！”

　　宋之韵从狭小的窗口接过一块被掰开后又重新捏好的糕点，里面露出一张纸条。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阿茹。

　　院门处，男人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阿茹，死丫头，不是让你平时少跟她说话吗？老子是怎么跟你说的！滚过来，把我的衣服洗了。”

　　“是，公子……”

　　宋之韵看清了纸条上的字后，便狼吞虎咽地吃掉了所有的糕点，混着那张纸条，在房门被人踹开时，她咽下了桂花糕的残渣。

　　月亮的光辉洒向大地，那人浑身酒气地走向她，在巴掌挥过来之前，宋之韵抬起眼睛，冰冷的碎光透着恨意。

　　“楚谦，我知道怎么让我爹娘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