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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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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做核酸!下楼做核酸!”
小区大白的大喇叭不停的喊着,尖锐的声音刺穿窗户,吵的安岁脑仁生疼。
他父亲瘫痪在床许多年了,每天护理也是一笔支出。母亲早就离婚了,他今年也是大学刚毕业,因为这该死的疫情更是连工作都找不到。不过幸好早就离婚的母亲每个月能给这父子俩一点生活费,要不安岁早就跳楼一了百了了。
安岁起床后去旁边的卧室里看了一眼,父亲并没有被吵醒。安岁擦了擦眼角的眼屎,连脸都没有洗,睡衣外面套着棉袄就下楼做核酸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最近几日气温更是下降的厉害,早晨的风吹的猛烈,寒意更是站在楼道里就往骨头里钻。
安岁打了个冷颤,刚下了几层楼梯就看见几个大白迎面走了过来。
这些人是要去谁家?
安岁心里正这样疑惑呢,迎面的人就冲他道:“你是住在304吗?”
那人身形笼罩在防护服里,声音闷闷的,安岁点头:“是。”
穿着防护服的人又说:“有群众举报,你家有人没做核酸,赶紧下楼做核酸。”
安岁点头:“哦对,但是我爸爸不太方便下楼……”
没等安岁说完,穿防护服的人就警告:“不做核酸是要黄码的!”
一想到可能会影响自己工作,安岁纵使心里万般不服也得放下脾气:“我爹瘫痪了,怎么下楼嘛!”
对方回答:“有志愿者帮你抬下楼。”
安岁低头嘀咕:“麻烦死了。”
对方却递给了安岁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我叫易遮,有问题就找我。”
安岁接过了名片,这是特地去印的名片,上面写着易遮的名字和电话,最下面的水印是某个实验室的名字,这个年头应该就是专门检测核酸的地方吧。
易遮……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呢。
和他高中时期的前男友重名了呀。
转眼三天过去,一天晚上,安岁正要准备睡觉,忽然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安岁一开门,又是个穿防护服的人。
“怎么了?”安岁疑惑:“最近小区静默管理,我哪里也没去啊。”
“你混阳了,跟我走一趟,需要集中隔离。”对方说道。
安岁点了点头:“好,我戴个口罩。我爹……”
“社区的志愿者会上门来帮助他的。”对方回答。
安岁叮嘱道:“他只是双腿瘫痪,平时坐起来还是可以的,就是需要把吃的东西摆在他身边……”
一顿收拾后,安岁又对父亲叮嘱了一番,然后就跟男人走了。
刚上车安岁就觉得不对劲了:“就你一个人吗?”
易遮摘下了口罩:“你才发现吗?”
安岁吃了一惊:“易遮!是你!你……你骗我!?”
易遮愤怒的飞扑上前,掐着安岁的脸蛋怒吼:“跟我分手之后你过得挺开心啊?”
安岁不耐烦的想摆脱易遮的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开心了?”
易遮是个高大的男人,安岁根本挣脱不开。易遮笑了一声,掐的更紧了:“你不是跟一个女人跑了吗,那个女的呢!”
当初安岁和易遮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但两所学校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路途遥远,没多久就分手了。正巧当时有个同系的妹子在追安岁,安岁就和学妹在一起了。
安岁眉头皱了起来:“跟你没关系。”
“哈,是分手了吧。”易遮说道:“你都被我草的烂透了,跟女人还能举起来吗!”
安岁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有病!赶紧放我下车!”
安岁开始疯狂挣扎,试图一脚踹飞易遮,但易遮人高马大,一番挣扎后却是安岁被老老实实的按在车座上了。
易遮抬手抓起安全带就往安岁细细的手腕上绑,结结实实的绕了好几圈后才将安全带的锁扣扣上:“我告诉你,核酸公司是我家开的,我想让你红你就得红,哪也跑不了!”
“你!”
“给我老老实实的!要不然你半年都别想回家!”
易遮带着安岁来到了他家。进屋后半晌安岁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一阵沉默后,只有“砰”的关门声。
夜深了,安岁的身上满是伤痕,到处都是不堪的痕迹。床头的电话响了,安岁伸出黏糊糊的手接听了电话。
“喂?”来电的是安岁的父亲:“小岁啊,你怎么样啊,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隔离点怎么样?”
“挺好的爸。”安岁的声音透着一股嘶哑:“最多一个星期,我肯定能回去。”
“好……好……”
谁知,第二天安岁就在新闻上看见了他的父亲。
“某某小区一老人意外坠楼,疑似因够取窗外物品,不慎坠楼……”
安岁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失声尖叫:“啊!!爹!是我爹!”
易遮吓了一跳:“你叫什么!”
“是我爹!是我爹!”安岁整个人都在抖:“他怎么自己去窗边了!你放我回家!我要回去找我爸!”
易遮一把就拉住了安岁:“你现在是黄码,往哪跑!”
安岁边哭边喊:“我爹死了!我爹死了!我爹死了啊!!!”
易遮强行按住了安岁:“你冷静点,楼道已经被封住了,你出不去的!”
安岁挣脱了易遮,甩门而出。他穿着一双拖鞋,疯狂的转动着楼道门的开关,却纹丝不动。
巨大的铁门发出怪兽一样的巨响,伴随着安岁哽咽的哭声。黑暗的楼道仿佛无尽的深渊,把安岁一点一点吞噬了。
等到安岁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在易遮的家里。
易遮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正在发呆。
安岁哼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窗边的易遮。
“你爹是想去取窗边的东西,不小心掉了下去。”易遮说道:“他的遗体已经收好了,等十四天解封后你就能去看了。”
安岁坐在床上,呆的就和一块木头似的。
“你别难过,我是你男朋友,会一直陪着你的……”
易遮的声音还在继续,安岁低声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些天除了各取所需外,没有任何其他。如果你没有强行带我走,我爹就不会死。”
易遮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安岁憔悴的脸上。
“安岁,我喜欢你。”
安岁忽然低头哭了:“这两年,我活的有什么价值。没有工作,没有存款,只能躺在家里。我还有花呗要还,我还有父亲要照顾,我……”
易遮低声道:“这些你都不用烦恼了,现在我家的公司非常挣钱,你就好好在这个房子里待着,哪里都不用去,哪里都不用烦恼。有我就够了。”
这里也是囚笼。
这世间似乎到处都是囚笼,被困在工作里,被困在生活里,精神飞不出囚网,现在身体也被困在小房子里。
安岁望向窗外,层层高楼大厦,每个窗户似乎都是一个囚笼,一个个人被困在里面,哪里也去不了。
就连安岁自己也被困在易遮的囚笼里。
他要出去,他要出去。
安岁打开了窗户。
“外面凉着呢,你小心感冒。”易遮道。
他要出去。
“我要出去。”
“我要回家。”
易遮只觉得眼前一晃,安岁的身影忽然就消失了。
易遮彻底慌了,他连滚带爬的趴在窗户边向楼下惊恐的大喊:“安岁!!”
安岁终于挣脱了这囚网,离开了这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