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温》狗理不理

1、无维亚的传说

　　窗外的景色不是很好。
　　灰蒙蒙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受惊的鸟嘶吼着逃窜。
　　言悯一脸冷淡，丝毫没有放鸟进来躲雨的意思。
　　“你要去吗？”
　　男人问他。
　　言悯摇摇头。
　　“这个月第几次了？”言悯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我说过，我不喜欢。”
　　男人似乎焦急，但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父母已经答应了。”
　　“那是他们的意愿！”言悯猛地提高了音量，抬手指着门外，“我要静养，你滚。”
　　男人摇摇头，还是起身走了。
　　门关的很重。
　　“他还不答应？”有些尖锐的女声刺破了雨夜的安宁。
　　“是的，夫人。”男人点点头，没有一点帮忙辩解的意思。
　　“那就强行送过去！”女声更激动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什么样，送他去！”
　　——
　　言悯再睁眼就已经是一片寂静了。
　　黑的不见边。
　　他握了握拳，又像接受般松开了。
　　“你会惧怕吗？”
　　空灵的男声传了出来。
　　仔细听还有一些机械感。
　　“不。”
　　言悯的回答很真切，还顺带摇了摇头。
　　男声却再也没有传来。
　　眼前的黑暗慢慢泛出光亮。
　　一圈又一圈，打过言悯的身体。
　　但他对于这种光芒避之不及。
　　言悯缩了缩，想减少一点光的照射范围。
　　但只不过是徒劳。
　　——
　　他再睁眼的时候场景又换了。
　　是一艘远航的船。
　　“有人晕倒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就乌乌泱泱地凑过来。
　　“快扶起来！”人群里的呼声越来越大，但就是没有人出列。
　　直到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从人群里钻出来。
　　头发乱糟糟地卷着，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补丁也多，看起来穿了很久了。
　　言悯闭闭眼，似乎又准备睡觉。
　　孩子一把就把他拖起来，又招呼着旁边的人。
　　“昧良心的！快来帮帮我。”
　　旁边的人群又骚动了一阵，但依旧没有人出列。
　　“昧良心的！”孩子喊着，唾沫横飞，“你没这群人，就知道宝物！”
　　虽然喊的撕心裂肺，但人群已经有些冷漠地散开。
　　孩子气愤地跺脚，又无可奈何地把言悯扶到他背上。
　　言悯嗤笑一声，想动又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连身体的最基本操控权都没有。
　　他心叹，只好看着孩子一点点把他拖离甲板，拖到仓库里，又找了几件旧衣服给他垫了垫。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还是个白毛。”孩子边给他盖衣服边嘀咕，“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言悯有些勉强地扯扯嘴角，不知道是笑还是怎样。
　　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太细微的动作。
　　“这船上的人冷淡死了，一点人性都没有。”　孩子把他裹成了蚕蛹，觉得差不多般蹲到了言悯旁边，“我妈妈都被他们丢下去了，”
　　孩子讲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
　　“明明世界上就不会有人鱼！”孩子气愤地捶着周围的木桶，又讪讪地收回手，“打烂了要赔钱的……都怪他们！”
　　孩子更靠近了言悯一些，似乎是嫌冷了。
　　“不，都怪人鱼！都怪那个传说！”孩子越说越委屈，眼睛眯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
　　“如果没有那个传说，妈妈就不会死了！更不会上船。”
　　终归是孩子，几句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吸了吸鼻子，靠着言悯。
　　“要早点睡，明天还要捕鱼。”
　　言悯挑眉，但也准备跟着闭眼。
　　他好困。
　　[玩家言悯第一主线任务：探索无维亚的传说。]
　　脑海里的声音让言悯一愣，他瞥了一眼枕着自己手臂睡着的孩子，确定不是他发出来的。
　　“你是谁？”
　　言悯出声询问，但并没有任何回音。
　　他挑眉，但还是保持着表面平静。
　　既然问不出来，就照着它说的做好了。
　　总归不会害他。
　　孩子起的很早，他有些犹豫地晃了晃言悯，似乎在试探他到底有没有醒。
　　言悯睁了眼。
　　“你……？”
　　他听见自己开了口。
　　孩子看见他醒，似乎很欣喜。
　　“你醒了啊！”孩子凑到他旁边，“你从哪儿来的？你认得什么人？”
　　“不知道。”言悯如实回答，“也不认识 。”
　　话虽然如此，但孩子眼里的兴奋显然暗了下去。
　　“好吧……”孩子点点头，还是向他伸出手。
　　“咳咳，”孩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又理理自己的破布衣裳。“我是这艘船的老大，我叫布里。”
　　孩子的面色突然变得威严，“要想留在这里，你就必须给我捕到鱼。”
　　身为大少爷的言悯听见捕鱼，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我？捕鱼？
　　纵使是孩子，也看出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布里有些急。
　　“诶诶诶，别不信！”他拍拍自己瘦弱的胸脯，“我真的是老大的。”
　　言悯被这孩子气的话逗的笑了出来，抬手比了个“停”。
　　“第一，我信你是老大。”言悯没什么感情地说着，“第二，我表情扭曲只是因为我不会捕鱼。”
　　布里似乎被震惊了。
　　“什么啊…！”孩子一脸疑惑，“身为一个合格的无维亚人，你居然不会捕鱼？！”
　　言悯眨眨眼，一脸无辜。
　　“可能我不是无维亚人呢？”
　　这下更是打破了孩子的认知。
　　“这世界里除了无维亚还有别的地方？”
　　言悯又眨眼，似乎理解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咳，”言悯正了正神色，“其实我是别的世界来的旅客。”
　　为了避免孩子再问什么，他的眼神都有着十分的真诚。
　　“我是来这个世界探索新文化的，”言悯灵光一闪，“所以你们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孩子的眼睛又慢慢亮了起来，“那这么说……”
　　“你是神！”
　　言悯差点一口血就喷出来。
　　“不不不，不是。”他刚想解释，但孩子的想象似乎不是他拦得住的。
　　“那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孩子凑了过去，眼睛里的星星大了离谱，“那世界上真的有人鱼吗？无维亚的传说是真的吗？”
　　言悯发誓自己再也不立人设了。
　　“我不一定什么都知道……”言悯一脸尴尬，又突然正色。
　　“人鱼是有的，至于无维亚的传说嘛。”
　　言悯相当正派地卖了个关子，“你信的话它就自然是真的喽。”
　　孩子点点头，似乎在想什么。
　　“那你知道我妈妈在哪吗？”可能是怕言悯不告诉他，孩子又信誓旦旦地加了个条件。
　　“你告诉我，我就教你捕鱼！”
　　言悯听见要教他捕鱼，眼神稍微亮了亮。
　　可是他也真的不知道布里的妈妈在哪啊——
　　“你妈妈在找人鱼。”言悯挑眉，随便扯了个谎。
　　现在最主要还是学会捕鱼。
　　“狗屁！”
　　孩子居然没吃这套。
　　“妈妈根本不相信有人鱼！”
　　哦豁。
　　言悯根本没想到这点，只好凑近了布里一点。
　　“你妈妈只是那个时候不相信嘛——人都是会回心转意的，不要老想着以前。”
　　可能小孩真的好忽悠，布里听了之后静了几分钟居然点了头。
　　“你说的是真的吗？”布里又问他，“我妈妈真的去找人鱼了？”
　　言悯很坚定地点点头，拍拍布里的肩膀。
　　“你妈妈找到人鱼之后，你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布里大叫一声，笑的很开心。
　　“那就信你一回。”
　　言悯勉强起身。
　　不知道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干了什么，他现在居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不是脑子还是他的，他觉得他现在就能原地倒下去。
　　布里跑的快。
　　就起身的空隙，言悯就没看到他了。
　　“草，这毛头小子。”他耸肩，似乎对布里不辞而别的行为有些谴责。
　　但主要的是无维亚的传说。
　　那小孩故意避重就轻地略了过去，似乎很不想提起来。
　　言悯叹了口气，想在仓库里翻翻。
　　外面的议论声突然响起来。
　　言悯挑眉，往暗处缩了缩。
　　“主人，你说怎么处理那个奇怪的白毛？”
　　男人的声音很小心，似乎很忌惮那个“主人”
　　“主人”尖酸刻薄地笑了声，似乎很看不重言悯。
　　“哪来的送哪去，”她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克布安号不养闲人。”
　　“可是你看布里……”男人又有些忌惮地开口。
　　“那只不过是个小屁孩！”女人的声音有些暴怒，“你们这群脓包，就知道怕他！”
　　男人知道触到了女人的逆鳞，忙不迭地给女人磕着响头。
　　“我嘴欠，夫人莫生气。”
　　言悯也好歹是活在解放的和平社会里的人，对这种行为当然嗤之以鼻。
　　虽然想出去阻止，但他还是更想了解剧情。
　　但系统的提示震得他回神。
　　[玩家言悯解锁支线任务：探索主人与布里的关系。]
　　“这有什么好探索的……”他挑眉，嘀咕着。
　　但声音被仓库门口的女人听见了。
　　“谁在里面？！”女人踏着高跟就要冲进来，“给我出来！”
　　刚刚还在那磕头的男人也冲着进来。
　　言悯凭着自己逃窜于医院和家的身手，还算容易地翻上了盖板。
　　女人没有看见他。
　　但看见了地上破破烂烂堆成一个窝的衣服。
　　“这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