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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公示出来后靳总紧急召开了会议,递交资质等文件准备自有行政部门做,都是做熟了的,部门负责人不断点头并在纸上记下靳总、秦总和朱老师提到的注意点,负责人心里面明白错误绝对不能出现在他这些基础材料上。

      随后,坐于上首的靳总看着在座的各位,点了点手边的几张A4纸说,“正式公示出来后,最起码证明我们前两天的准备没有白费。不知道各位看了公示是什么感受,我看了之后反正是有点怅然若失,如果我父亲还在,一定会很欣慰,他看重的项目终于重启了。我和秦延私底下猜测过,新馆项目应该是在十五年前的基础上重启的,现在看公示,恰好印证了我们的猜测。
      “新馆建在哪里,十五年前就进行过激烈的讨论,只是参与者从未对外提及最后定下的地方,或者那时候也没有彻底定下 ,翻阅我爸爸留下的笔记,是没有提及的,也许其它档案中有。
      “而现在这个选址就是筛选门槛,递送材料的企业、单位只要能够拿出最贴合的最令人信服的方案,就能够进入下一环节。”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这么重大的项目为什么不直接指定单位或者邀请著名设计师来做,反而通过社会招标的方式?”有人不解地向大家提问。

      朱老师已经提前一步把戒烟糖拉到了跟前,正慢条斯理地剥着糖纸,闻言他撩了一下眼皮说:“这个我老朱打听到一点消息,十五年前不是拉了一大波人成立了项目组旨在建成全国乃至耀目全世界的建筑嘛,但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分歧,挂牌没多久就紧急叫停。因为这,项目重启后出于谨慎考虑,就向社会面发招贤令,勇者们竞争上岗,而不是把各路英雄拧巴在一起谁也不服谁,算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朱老师这么一说,再看公示仿佛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说:你们不是都很能嘛,那就决斗论输赢好了,赢的拿彩头,输的甘拜下风。

      “有资格竞争的还不是那些。”有人无奈地指出:“那谁手上拿到的十五年前的资料多,谁就占了上风,这场比试本就不公平。”

      “别这么丧气,我最近从我儿子那儿学来的打游戏术语,有人开挂有人肝,有人氪金有人欧,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哪个会赢,氪金再多、开挂再厉害,也不如人家天生运气好。”说话的是一位短发的老师,她看向靳总说:“我们有老靳总保佑已经比别人少走许多弯路,就试试看吧,二选一,总有50%的可能被选上。”

      靳星眼底藏着愠怒,扬了扬头说:“哪怕项目最后花落人家,但一定不能是启扬!”
      她和王智国有仇,这是公开的秘密,场面人不说公开话,可都心知肚明。
      “既然是二选一,大家说说,我们是选老城区还是北邑街区。”

      刚才还八卦的朱老师表示自己忙着吃糖。
      秦延推了推眼镜,也没有吭声。唐礼坐在秦延旁边,一副以秦延马首是瞻的样子。
      其他几位也没有吭声,谁都不想当第一个发言的那个。

      啪!
      靳总把手上的笔掼到了桌上,“等我选吗?朱老师,秦总,蔡老师,方教授……”她一一点名,被点到名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都是成精的聊斋,心里面门儿清的,谁第一个提了势必就遭受后面强烈的反驳,现在的沉默都是在给己方的观点酝酿呢,“大家都说说。”

      “算喽,还是我老朱第一个开口。”朱老师抻着脖子直接把嘴巴里还剩下一点点的戒烟糖给吞了下去,他喝了一口水之后慢悠悠地说,“我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选址肯定在老城区。我去了解过了,老城区已经有拆迁的传言,划出来地块不会小,绝对满足公示中提到的占地面积要求。以地为纸,以建筑为墨,结合本就在那儿的园林、古塔、老宅、明渠、深井,绘江南水色,营造出来的意境不要太美,我这两天几乎把老城区那片转了个遍……”

      他示意旁边的秘书打开投影,幕布上赫然是一副老城区平面图,高高低低的建筑、纵横交错的道路、浓密有度的植物……看得人眼花缭乱。虽然东洲市八|九十年代城市建设的时候做了很好的规划,向外扩张就是按着当时的规划来的,但作为基础的老城区建设并没有外面的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在城市建设者幡然悔悟,紧急叫停老建筑拆迁时,原先的古城已经拆得面目全非,耸立的牌坊没了,穿越明渠的小桥炸了,长长的青石小路和小路两侧挂着招幌的排楼消失了,同时近乎消失殆尽的还有城中最大的建筑群——皇帝下江南的行宫狮子园……被风格单调的筒子楼、沿街的小商铺和填埋掉的明渠等等分割。那是符合时代大发展的产物,却那么容易地毁掉了绵延千年的古城,可惜了,是很多建筑人的痛,也是东洲市一块难看的疤。

      朱老师在平面图上用红色勾画,他边画边说:“只要拆掉这些地方,腾出来的地虽然不是四四方方规整的一块,但像不像北斗七星,长柄在此、斗在此,斗为主建筑,长柄为连接其它老建筑的游廊,建成之后就是个完美的整体。而且这里直线距离老博物馆三公里多,我记得原先的狮子园有长墙,绵延数里,恢复这堵长墙的当时风貌作为连接新旧两馆的道路……总要让子孙后代看到点过去的影子。”

      所有人安静地看着幕布上的投影,朱老师画出来的地方若是与老地图叠放就很容易看出,与狮子园重叠率很高。当年的狮子园残存下来的主体建筑虽然有七成,看起来很多,但零碎不成块,被一些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看起来都很难看的筒子楼分隔。

      如果拆掉这些碍眼的老房子,改之以新馆,想想城市之疤是在自己手上被揭掉的,做梦都会笑醒。
      这大概是许多身在东洲市的建筑师梦想的事情。

      唐礼都快被说服了。
      他握着手机,手机内有刚才拍下的老靳总绘制的蓝图,朱老师说的与之不谋而合。

      可是……
      唐礼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有什么东西肯定是老靳总没有在手记上提及、却非常重要的信息是他们还没有掌握的,也许恰恰是这一点让当年的项目组内产生了分歧。
      究竟是什么呢?
      他看着幕布上的平面图失神,那儿自己去过不只是一次,是时候再去一次了。

      “地块上建筑成分复杂,涉及到的拆迁单位多、拆迁户也多,但不知道大家了解过没,当年造的筒子楼没有独立卫浴,上厕所都是去公共厕所,现在那边家家户户还要倒痰盂、洗痰盂,而且那时候用都是砌块砖,一锤子下去就是一个大洞,隔音效果差,环境还潮湿,墙上都是霉点。那边就等着拆迁,拆迁工作还是很好做的。”
      朱老师很显然有备而来,说的头头是道,他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大环境稳定,施工就容易,不需要考虑复杂的汛期、台风等等。”

      的确,朱老师列出来的一二三四五给老城区方案层层加码,在场的大多数人嘴上还没有说肯定的话,心里面已经悄悄认可了几分。

      “靳总整理出来的资料我也看了,老靳总当年也非常肯定老城区的选址方案,他提到一点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城市轴线,若是把新馆建在这里,恰好填补了古城部分轴线的缺失,航拍的话肯定是四四方方的对称之美。”朱老师最后感叹地收尾。

      靳星犹豫不决,她心里面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但临湖公园的方案与之一对比太单薄了,她不由得看向秦延,发现秦延正盯着幕布在看。

      “阿延。”靳星小声地喊了下。

      秦延推了下眼镜,收回视线沉吟片刻,他说:“朱老师,古城区选址方案非常优秀,无论是从人文角度、历史角度,还是从建设难易角度,都是上佳之选,师父当年在手记上也记载了很多,可我有一点不明,如果这个选址方案当真那么完美,为什么当年的项目组没有一锤定音地对外宣布?”

      “这……”
      自信满满的朱老师迟疑地没有回答。
      的确,这一点他忽视了。

      秦延眉头微蹙,他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这样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再想想有什么是能够否定掉老城区这个方案的。这块地这么好,能够想到的不是我们一家,逆向推一下,只要我们能够否定它,就超越了绝大多数人。”

      朱老师忍不住笑骂,“好呀你,敢情我说这么多都是在给你递刀子。我可不管了,反正我就这么点本事,怎么否定就看你们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面却在不停地琢磨,脑子要炸了,甚至懊悔地想,当年他要是没出国就好了,那肯定是项目组里的一员,有啥秘密不知道的。

      散会。
      像这样的会议接下来的几天不会少,直到方案彻底提交上去为止。

      会后,唐礼收拾东西的时候和秦延商量好了去博物馆那边,“我是不是说过那边有一家肉燥面很好吃,我带你去啊。”

      “醉了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秦延拿起平板时揶揄地说。

      唐礼讪讪,“抱歉,喝醉后丑态百出了,为了看橘子我在家里装了监控,早晨看过视频,真是……我太沉了。”

      “的确。”秦延动了下肩膀,肌肉隐隐酸痛,自嘲地说:“昨天把你弄到床上去,估计是我这一年最大的运动量了。”

      “我……”

      “小唐。”朱老师走了过来。

      唐礼和秦延同时扭头看过去,秦延和朱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和唐礼说:“我先上楼放东西。”

      唐礼点点头,口中喊着,“朱老师。”

      “我记得你那一届我开过选修课吧。”朱老师套近乎,笑眯眯的眼睛里藏着志在必得,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好的苗子要是成为自己的学生想想就开心。

      “中外建筑赏析,我印象最深的是应县木塔,老师你给我们讲了半个学期,受益匪浅。”

      他讲过?
      朱老师那肯定是不会面露疑惑的,毕竟搞了多年行政工作,笑眯眯的脸就没变过,“哦,那个啊,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走,我们边走边说,会议室要打扫了。”

      唐礼点点头,跟在朱老师身边往外走,“大概是我大一的时候吧,在课上给我们看了木塔的解构图,那时候刚上学对建筑这一行懵懵懂懂的,课上讲解的内容是引领我入门,让我对建筑更加感兴趣,我……”

      唐礼往前看了一眼,身体快于大脑反应地冲了出去,仿佛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五六米外,他一把抓住了秦延的手臂,急切地说:“怎么样?”

      朱老师呆呆地看看自己旁边,空空如也,再看看前面唐礼扶着秦延。
      他足足停顿了五六秒才慢慢吐出两个字,“我去!”
      刚才就那个一阵风哦,唐礼人就冲出去了,等等,朱老师连忙往前走,“秦延,没事吧?”

      “没事。”秦延扶着唐礼的手,从唐礼身上挣扎着站直了身体,他苦笑地说:“头晕了一下,没站住,没事没事。 ”

      “你可要注意身体,我看你最近脸色都不大好,回头我从家里找点补气血的东西给你补补。”朱老师无意识抬头,猛然看到唐礼黑着一张脸,好似能够滴出水来,心里面啧了一声,心想小伙子生气的样子还挺吓人,不过他倒是没多想,“唐礼你扶着秦延去休息,我们下次再聊。哦,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U盘你拿着,你们秦总管我要的,算是一些教学资料吧,看看挺有用,扎实一下基础知识嘛。 ”

      唐礼面色僵硬地露出笑容,“谢谢朱老师。”

      朱老师走了,边走边轻轻摇头,他年轻时候吧体能也是这么好的,想当年还是学校篮球队的呢……

      “别笑这么难看,吓到人怎么办?”等朱老师走了,秦延说。

      “你难道不吓我吗?”唐礼沉着脸反问,“头晕好点了吗?回去后有没有睡?出门的时候吃早饭了吗?刚才中午大家都草草吃了一口,我看你也没吃多少,不会大半天了就吃了红豆冰汤圆?”

      “一口气问这么多,你让我回答哪一个?”秦延挣了挣,扶着自己的臂弯太过有力,他挣脱不开,“手。”
      他纳闷地问着自己,又像是解释给唐礼听,“不过是接了个电话怎么就有点晕?估计是在会议室里时间长了缺氧导致的。”
      他再一次提醒:“手。”

      “腰这么细,你是真的不吃饭!”唐礼痛心疾首,“怪我,竟然一直没放在心上,我……”

      “……唐礼,手收回去。”秦延无奈地打断。

      唐礼没松开,反而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理直气壮地说:“朱老师让我扶你的。你这么大个人了,小朋友都知道好好吃饭。”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秦延气急败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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