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王抢走以后》就吃一碗

2、第 2 章

　　见她醒来，巨狼抖了抖雪白色的毛发站了起来，随着行走的动作，锋利的狼爪在地上不断地留下深深地爪痕。

　　“啊！”摇光低叫一声，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她的脑袋几乎缩到了胸口上，随着恐惧地颤抖发出细碎的呜咽。

　　太可怕了，比起这头巨狼，她宁可和昨晚那个打她坏主意的小妖在一起。

　　巨狼碾碎石块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摇光极快地在脑海中表达了自己对素问仙君的思念和不舍，并忏悔不应该在百草园悄悄囤一堆仙露不喝，现在一口都喝不到，余下的时间又对百草园的仙娥一一道别，直到道别的对象轮到了她的邻居，那株一万年都没能开神识的忘忧草，想象中的狼爪都迟迟没有挥下来。

　　“？”摇光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在手指间开了条小缝，悄悄看过去，正看见巨狼脊背拱起，身形变得更加巨大，在即将触碰到洞顶的时候，粗壮的四肢退化成一个高大修长的青年才有的手臂和双腿，毛发也成为男人头上如银白瀑布一般的头发。

　　“你……你是狼妖？”她一眼就认出是昨晚那个人，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只这么巨大的狼妖。

　　“嗯。”顾云崖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吓哭了？”

　　摇光哭红了眼：“你那么高，而我只有这么点大，你欺凌弱小，不是好人！”

　　“关于我不是好人这一点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顾云崖半蹲下来，从怀中摸出个苹果用匕首切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摇光，“给你，别饿死了。”

　　“谢谢。”摇光接过来还礼貌道谢，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要对一个绑架自己的人说谢谢，于是愤愤地侧过身子，咬了口苹果。

　　余光瞥见顾云崖放在一边的匕首，摇光一震，有关梦境的记忆被牵动，她蓦然想起那把匕首可不就是梦里那把差点把自己杀了的匕首。

　　那这个苹果不就是最后的晚餐？甘甜的汁水顿时变得苦涩。

　　摇光小心地转过头去，见顾云崖一口几乎咬去了苹果的一半，她怯怯地开口：“狼也吃苹果啊。”

　　顾云崖懒得理会她，三两下啃完了苹果。

　　摇光：“狼……你不是肉食动物吗？”

　　顾云崖以为她是不想吃苹果，便道：“我倒是想，但外面现在全是追兵，有你吃的就不错了。”

　　“可是人参的味道很苦，不好吃的。”

　　顾云崖这才反应过来，冷冷道：“放心，我不吃你。”

　　“那你会放我回去吗，你放了我，我一定劝那些天兵不抓你了。”摇光抓住一线希望，试图友好地同他进行交涉，“或者，你把结界打开，我自己走。”

　　“这座山上到处都是凶兽，你走不出去。就算走出去了，你也回不了天界。”

　　“为什么？”摇光不解。

　　“我们是从九天台上跳下来的，跳下九天台的罪仙都会被封印仙根，是登不上天梯的，所以你别想着回去了。”

　　摇光如遭雷劈。短短一天时间，她不过是听见动静想看个热闹就莫名其妙地被狼妖绑架还成了罪仙，虽然她法力低微，封印不封印仙根也没差。

　　这个人的过分程度堪比药田里的蚜虫，但她却不能像驱除蚜虫一样将这个过分的人除掉，甚至自己刚刚还救了他的命。

　　对！我救了他的命。摇光反应了过来，“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快要死了，是我救了你。”

　　顾云崖短暂地“嗯”了一声。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你把我再送回去，好不好？”摇光语气可怜极了，明明是救命恩人，反倒像是欠了对方的一样。

　　“不好。”顾云崖想也不想拒绝了她。

　　摇光一脸委屈：“你这人怎么这样。”

　　顾云崖抿着薄唇，想了一下拧眉道：“还有一个人也要你救。”

　　摇光：“……”

　　两人直愣愣地对视半晌，摇光才慢吞吞地迟疑道：“就这样？你就是想救人所以抓了我？”

　　顾云崖点头，没想到这小仙娥的神色反而轻松了不少，好像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

　　“那你应该好好说呀。”确定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摇光暗自松了口气，语气便有些责备，“你要救谁？”

　　顾云崖道：“我母亲。”

　　摇光歪着头，盯着顾云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为了救我，被震碎了内丹，灵力尽失，我好不容易才稳住她的生命，大夫说如果不能找到仙参，她便过不了今年冬天。”

　　摇光不自觉地抚上垂在脸侧的辫子，“所以你就闯了九十九重天啊，你不怕死吗？”

　　顾云崖摇头：“倘若没有我母亲，我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了，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吧。你也还算孝顺，虽说我的参须不能随意给别人，但，但我愿意帮你救她。”摇光本性纯良，听到这种感人的故事，立马觉得顾云崖是个好人。

　　死亡的阴影散去后，她甚至生出了几分终于离开天界，可以去别的地方转一转的兴奋之感。

　　可惜他要的不只是参须……顾云崖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眼前这张笑脸扎眼似的，逼得他把头偏向一边，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明明刚刚还被吓得哭成一团，为什么现在又能眨着绯红的眼睛对着伤害了自己的人笑得一脸灿烂，配上头顶翘起来的叶片活像个呆瓜。

　　“我累了，要休息了。”顾云崖将摇光的脸推开，径直走到一边盘腿调息。

　　摇光的视线在顾云崖和洞口处徘徊了几圈，还是悄声走到洞口处，踮起脚尖往外看，入目是无尽的黑暗，各种野兽的咆哮声散在风中，笼罩整座山林，摇光打了个寒颤，又退回山洞内。

　　顾云崖敛眸假装没看到这一切。

　　摇光几步蹭到顾云崖身边，开口道：“既然我答应了帮你救人就不能一直叫你坏蛋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顾云崖。”

　　“云崖。”摇光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兴致勃勃地问，“牙齿的牙吗？象征着你有锋利的牙齿？”说着，她还做了个龇牙的表情，可惜不像狼，像个没断奶的小猫崽子。

　　“悬崖的崖。”

　　“你好，顾云崖，我叫摇光，摇光星的那个摇光。”

　　顾云崖含混地“嗯”了一声，被她吵得换了个方向，摇光不依不饶地也跟着转过去，“那你母亲在什么地方？”

　　“扶桑雪山。”顾云崖从没见过话这么多的人，闭上了眼睛。

　　“那不是狐族领地吗？你母亲是狐族？难怪你的毛是白色的，你还是个混血啊。”

　　“你有没有常识？”顾云崖冷冰冰地睁开眼，手一挥，长剑再次悬在摇光跟前，发出威慑的剑鸣声，“闭嘴。”

　　摇光好像这才想起来眼前是个原身能一把拍死她的狼妖，讪讪地闭上了嘴。

　　她的草药的确药效不错，只一晚，顾云崖便觉得身上的灵力恢复了七八成，只是他先前受的内伤有些棘手，迟迟未能痊愈，因此没办法带着摇光飞回扶桑雪山，既然只能步行，需要尽早赶路才是。

　　顾云崖看了眼昨晚吵着说地上太硬睡不着，现在却还在角落呼呼大睡的摇光，忍了忍没把人叫醒来，而是自己先出去寻找些食物。

　　他一路上慎之又慎，以免被人发现踪迹，等他抱着果子回到山洞，摇光居然还没醒。

　　“起来。”顾云崖语气生硬地唤道，见人没反应，他又重复喊了几遍。

　　“喂……”顾云崖刚要发作，触及摇光苍白的脸色，他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摇光头顶的叶片昨天还是绿油油的高高立着，如今却蔫了似的呈现出枯黄的颜色搭在头顶。

　　“摇光？你怎么了！”触手一片冰凉，顾云崖抓着摇光的肩膀晃了晃，给她输了一阵灵力，才见人缓缓睁开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

　　摇光掀开沉重的眼皮，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嘴唇艰难地动了几下，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

　　顾云崖附耳过去，湿热的气息喷薄在他耳边，他竖着耳朵听了几次，才听清摇光从牙缝处挤出来的气音：

　　“我………我是，不，不可以长时间……离开灵土的……会，会死……”

　　顾云崖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她自己也忘了这茬，“忘，忘了。”

　　“你再坚持一下，”顾云崖再次为她输入不少的灵力，“我去找灵土。”

　　书上完全没有过相关的记载，没人知道化形的仙参每日还需要灵土的滋养，而要想找到灵土，只能再去一趟百草园。

　　刚刚经历过一场破坏的仙界此时正忙着修补倒塌的宫殿，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顾云崖顺利地绕开了守卫的天兵。

　　百草园换上了新的大门，或许是仙界笃定顾云崖不会再回到百草园，于是更多的兵力都集中去了搜捕，百草园门口反倒守卫松懈。

　　顾云崖借着缥缈的雾气隐匿身形，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百草园的屋顶，短小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中，自上而下轻易地划破了天兵的喉咙。

　　顾云崖迅速换上天兵的守卫服，将天兵扔到角落，大摇大摆地推开了百草园的大门。

　　园内的仙娥正在收拾狼藉的药田，她们还未从之前的恶战中回过神来，开门声突然响起，吓得她们蹿成一团，见来得是天兵才松了口气。

　　一仙娥问道：“大人可是有要事吩咐？”

　　顾云崖：“前些日子得了株奇花，甚是娇贵，故而来此想借些灵土，不知是否方便。”

　　仙娥欣然答应：“大人只管取便是。”

　　“多谢。”顾云崖取下腰侧的乾坤袋，锦囊看似小巧，里面空间极大，他快速将灵土装了进去。

　　正要离开时，却又被仙娥唤住：“大人，敢问大人那贼子可有消息了？摇光是仙君最珍视的仙草，她被掳去，我们实在担心。”

　　旁边的仙娥跟着点头。

　　“仙子放心，天兵已在尽力搜寻，想必不日就会有线索。”顾云崖僵硬地说道。

　　“那再好不过，还请大人帮忙给别的大人传个话，摇光仙草乃仙界至宝，万不可伤害到她。”

　　“自然。”顾云崖点头就走。

　　他走后，仙娥们还在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也不知道摇光现在怎么样了。我早就说过觊觎她的人太多了，百草园要加强防守才是。”

　　“要我说天兵也太没用了，竟能让一个小妖闯上天来。摇光的内丹能令人长生不老，那小妖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万一已经对她下手了，可怎么办！”

　　“他要真是冲着内丹去的，反倒不能伤害摇光，若非摇光自愿，她的内丹是抢不走的。安全起见，还得尽早告知仙君才是。”

　　众仙娥说着，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再次施法联系仙君。

　　见人都走了，顾云崖才若有所思地从暗处走出来。

　　他依旧走了上回的路线，连着两次跳下九天台，旧伤又隐隐有复发的趋势，顾云崖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马不停蹄地赶回山洞。

　　摇光早已支撑不住化成了原形，一根看似普通，但快要枯死的人参藏在碎石堆里，此时的效用估计连个大头萝卜都不如。

　　顾云崖试着向她传送灵力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摇光也没有告诉过他拿到灵土之后应该怎么办，想来人参都是种在土里的，他将灵土倒出来拢成一座小土包，在上面挖了个坑，将人参整个放进去，接着将土盖好，怕里面不透气又将土松了松。

　　他半蹲下来紧紧盯着土包，右手在剑柄上不断地摩挲，直到指尖被剑柄上的纹路磨得生疼，才看着摇光头顶的叶片从土里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