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王抢走以后》就吃一碗

11、第 11 章

　　白狼趴伏在草丛中，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健壮流畅的肌肉线条，狼耳警觉地竖立着不放过方圆百里内任何细小的声音。

　　摇光举着两支树杈挡在头顶蹲在白狼的身边，侧头看了白狼好一会，见它正专注地看着前方没空搭理自己，便悄声凑到白狼耳边噘着嘴轻柔地吹了一口气。

　　白狼耳朵甩了甩，转过头幽冷的眸子警告地看着摇光。摇光捂着嘴挡住狡黠的笑意，状似老实地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音在林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摇光的目光从自己脚下的树枝移到白狼身上小心地冲它赔了个笑。

　　仿佛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的草丛晃了晃。一只兔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对长耳，鼻子耸动着观察了好一会才从草丛里蹦出来，它显然不敢在危险的地方多停留，伸着短腿快速蹦向家的方向。

　　但白狼的速度显然更快。摇光只感觉自己额前垂下的发丝被风撩动扫到了眼睛上，余光模糊地看到白光闪过，她刚将头发拨开，那头白狼已经窜了出去将兔子叼在了嘴里，而她身边只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

　　狼牙扎进猎物的脖子里，不断地低吼着甩动猎物，溅出的鲜血将兔子的白毛染红。

　　白狼捕猎时眼里闪着明晃晃的凶光，吓得摇光打了个哆嗦紧张兮兮地在自己脖子上摸了一把，恍然想起顾云崖每次是挺喜欢往她脖子上揪的。

　　直到兔子不再动弹，白狼才克制住自己的凶性将猎物吐了出来。狼眸往摇光的方向望了一眼，白狼抖了抖身体将厚实的狼毛舒展开，化成了人形。

　　“出来，还蹲在那做什么。”顾云崖抹去嘴角残余的血液，将兔子提在手里转头去找摇光。

　　遮挡着身体的长草被扒开，摇光抬头，怯声道：“我，我脚蹲麻了。”

　　摇光听见一声短促的嘲笑，顾云崖伸手过来探向她的脖子，虎口处还有没抹开的血痕，摇光瞬间感觉腰不痛脚不麻，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原地跺了跺脚道：“我忽然感觉脚又不麻了。”

　　顾云崖早已习惯她的跳脱，倒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兔子晃了晃，“兔子我抓到了，接下来该你了。”

　　先前路上，几天来一直等着饭来张口的摇光破天荒地提出要和顾云崖分工合作，一起准备晚餐。

　　虽然顾云崖对她所说的曾经在天庭经常给百草园的仙子们准备膳食这件事情深表怀疑，但实在拗不过摇光的软磨硬泡，毕竟她说如果自己的心愿无法达成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此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了。

　　顾云崖带她去抓鱼，她被鱼尾一巴掌扫进潭水差点被冲走；带她去掏蛋，她想了想表示能不能用狼毛把小鸟孵出来；让她去找到香料，她撸起袖子采了一大把，然后平铺在地上跟顾云崖科普每一株草的毒性。

　　最后摇光不得不承认她就是觉得顾云崖每次一个人做事把她扔在一边的时候有点无聊。

　　“我最后问你一遍，”顾云崖抱着手臂，审视着摇光，“你确定自己真的会掏蜂蜜吗？”

　　“当然。”摇光踮着脚往树上看了许久才找到了顾云崖说的蜂窝在哪。树长得很高，但好在她对爬树这件事颇为在行。

　　顾云崖却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这里的蜜蜂比较温顺，只要你不惊扰它就不会主动蜇你，知道了吗？”

　　“放心。”摇光满脸自信，“掏个蜂蜜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在下面等着吧。”

　　摇光脚尖一点沿着树干向上，借着旁边的枝丫晃荡几下，轻姿轻盈稳稳地落在蜂窝所在的枝干上，连树叶都很少惊动。她朝下向顾云崖挥手示意，接住蹭到蜂窝旁边，趴在树干上和蜂窝的高度齐平。

　　蜂窝里传出蜂群嗡嗡的交流声，顾云崖说不能惊扰它们，摇光想了想，将手掌收回只曲起两根手指在蜂窝上敲了敲，满怀希冀轻声问道“你好，请问我可以敲一点你做的蜂蜜吗？”

　　愤怒的蜜蜂倾巢而出，将这个“礼貌”的来访者蜇得抱头鼠窜。顾云崖听见声音便察觉出了意外，他立刻窜上树枝，只见蜂群嗡鸣而下，一根人参在它们的追逐下用参须跑出了急如星火的步伐。

　　“去。”顾云崖甩袖将蜂群赶走，揪住了那根即将跑远的人参，“行了，已经赶走了。”

　　人参的参须抖了好一会儿，才化成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摇光，她怯生生地往后看了一眼，眼眶微红，眉心处被蜇出一个大包，像在点了一颗红痣。

　　“太可怕了……”摇光呜咽出声，手脚胡乱划拉不让顾云崖将她提到树底下去，“快离大树远一点。”

　　“行。”顾云崖将人提到空地上放好，抬起摇光的下巴将她的脸仔细检查了一番。

　　由于是脸冲着蜂窝，因此被蜇的重灾区也在脸上。泪水淌在脸上像在伤口上抹了把盐，摇光被痛得立刻把眼泪逼了回去，在眼眶里聚集成一小汪泪潭。

　　“怎么样，我毁容了吗？”摇光抽抽嗒嗒地问。

　　顾云崖对着一张肿成包子的脸诡异地沉默了一会，违心道：“没有。”

　　说完，他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以往顾云崖要么是嘲弄冷笑要么皮笑肉不笑地冲人敷衍地抬一抬嘴角，都不像现在这样眉目快活地扬起，薄唇没能完全挡住两边的虎牙，嘴角甚至荡出一个不太明显的小漩涡。

　　摇光确定他现在笑得非常开心，只不过这种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你还笑？！”摇光没好气地给了顾云崖一拳，“骗子，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玩了！”

　　“我怎么骗你了？”顾云崖为自己叫屈。

　　“是你说不要惊扰它们的，所以我都先敲门了，谁知道它们上来就咬人。”稍微大一点的面部表情都让摇光疼得眉眼直抽抽，她嘀嘀咕咕地替自己委屈，“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怎么能傻成这样。”顾云崖很快收敛笑意，在摇光头上薅了一把，“别乱动，这些蜂的尾针带毒。我先帮你把蜂针挑出来，否则真要毁容了。”

　　摇光：“那你轻一点。”

　　手指摸上来的时候有着冰凉的触感，摇光脸上正肿得发烫，不自觉就往顾云崖手上蹭希望能更凉快一点。顾云崖用两根手指将她的脸抵住，“你贴得这么紧我怎么挑。”

　　“你真的会吗。”摇光睫毛微颤，“可别弄疼我了。”

　　顾云崖“嗯”了一声算作应答，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摇光感觉的一股令人舒适的灵力顺着顾云崖的指尖来到自己的脸上，轻柔地将皮肤里的尾针带出去，痒痒的感觉并不会很疼。

　　“好了，还有哪疼？”顾云崖问。

　　摇光试着感受一番，确认之后摇了摇头。

　　顾云崖又检查了一番才道：“那你自己想办法把伤口处理一下。”

　　摇光依言抚上自己的脸，温和的光芒覆上脸颊快速找到脸上肿胀的小包，将其抚平，很快摇光的脸上又变得白净细腻。恢复的第一时间，她便指使道：“我饿了，你一个人去准备吃的。”

　　顾云崖安稳地从蜂窝里取出一大块蜂蜜下来，若无其事地当着摇光的面晃了一圈，气得摇光冲着空气直挥拳。但她的愤怒很快被空气中传来的焦香又带着丝丝甜味的烤兔香驱散，摇光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顾云崖。

　　这回摇光有了经验，她先就着顾云崖的手将兔腿稍稍吹冷才接过去。扑鼻的肉香令她兴奋地左右晃了晃，嘴角沾上油汁都顾不上擦，“真好吃！”

　　顾云崖给自己切下一块肉，用匕首切成小块送进嘴里，见摇光那副样子嫌弃地撇开眼，从袖中摸出一块手帕扔给摇光道：“擦擦。”

　　摇光像是饿很了，吃得顾不上说话，连指尖的油汁都忍不住舔掉，此时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一株餐西风引仙露的人参。

　　“以后能快速愈合伤口这种能力记得不要随便让别人知道。”顾云崖淡淡道，他顿了一下，“还有也不要是个受伤的人就把你那参须露出来，不会说珍贵得很吗？”

　　摇光咬着兔腿含含糊糊地问：“为什么？”

　　摇光看见顾云崖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怎么这么蠢’，但他似乎又有些无可奈何，只问，“你知道为什么庆德当时明明抓了我却又把我放了吗？”

　　“不是因为你聪明懂随机应变吗？”摇光不假思索道，“你自己说的。”

　　“因为贪婪。”顾云崖声音低沉，引得摇光停下动作看了过来，“他贪图比更强大的力量，所以即便知道有风险仍然孤注一掷。”

　　“而人都是贪婪的，像庆德像长州城主。在人间，为了自己的欲望。滥杀无辜残害血亲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不会在乎你是不是救了他们。”顾云崖徐徐地说着，直勾勾地盯着摇光。

　　也包括我。顾云崖将这句话放在舌尖。

　　明明顾云崖说话声不大，林子里的一阵风就能吹散，摇光却忽然觉得有些沉重，她又想起了那天救下的猎户。

　　“所以像你这么又弱又笨的人，应该要时刻保持警惕，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

　　一句话又引得摇光张牙舞爪地想动手打他，但看了看自己手里是香喷喷才啃了一半的兔腿，终究没舍得砸过去。

　　“记得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话语的尾音像被顾云崖吞了一半在嗓子里。

　　摇光啃得正入迷，忽然一个庞然大物从左边倒下来砸在她身上，那半个兔腿在地上滚了两圈最终没能完整地进到摇光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