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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没有人指使,那便是赵玉儿自己捆了自己。你因她徇私枉法,我得请教一下薛大人,这般惑人妖女,该如何处置才好。”

      萧贽声音里好像带了刮骨的寒刀,让孙严猛然间抬起头,而后在对上萧贽的双眼时,逐渐暗淡下来。

      他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心气,慢慢的跪倒下去,直到匍匐在薛明脚下,嚎啕大哭。

      薛明没有说话,萧贽也在沉默之中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萧贽想起来那个可怜的小女子,不禁多了几分不耐烦。

      孙严止住了抽泣,慢慢直起身子,道,“是刘侍郎,他只是说萧大人你风头太盛,他在工部磨了二十年,算是见多识广,但是也没见过您这种,直接从工部要借调到大理寺的。并且上次您改的阜阳汤泉宫的图纸,简直是打了他的脸。我一直心中佩服大人巧思多慧,但是他以玉儿做威胁,我……”

      孙严低下了头,薛明却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道,“礼部周文昌放出来的那个美妾?”

      孙严抬头望着薛明,眉眼之间有隐忍的愤怒,他咬牙切齿道,“我和玉儿本是青梅竹马,是周文昌将玉儿强抢了过去,若不是玉儿已死相逼,他怎么会放她出府?”

      薛明冷笑一声,道,“蠢货!”

      萧贽不愿意揭人伤疤,闻言顿了顿,道,“你也不能赵玉儿说什么便信什么。”

      坊间那些传闻,一个比一个难听,说这赵玉儿放荡成性,主动攀扯了周文昌周大人,随后又偷拿了不少周家的东西出来变卖,搅得周文昌实在没有办法,经衙门写了放妾书,才算和这赵玉儿撇清关系。

      孙严本来在地上跪着,听到萧贽的话便忽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对着萧贽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孤家寡人,知道什么,你永远不懂两情相悦的滋味!”

      薛明莫名咳嗽了一声,这里真正的孤家寡人,大概只有他一个。

      薛明心情不太好。

      顿了顿,道,“杂家对你们的儿女私情不感兴趣,孙严,你既然交待了,就写个供词吧,杂家给你找个好地方关着,并且允许你那个什么玉儿来探望你。”

      孙严再次对着薛明跪倒,“小人后悔莫及,望大人对小人网开一面,小人只希望好好当值,回头带着玉儿好好过日子。”

      薛明一声叹息,只冷冷道,“跟着过来吧。”

      孙严跟着薛明离开,萧贽一点也不担心,因为这件事情,让姜棠所受的苦,薛明的心痛并不比他的少。

      他相信薛明会有最公平的判断。

      萧贽顿了顿,转身向客栈走去,那里还有疲惫到极致的姜棠,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孙严说他不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真是好笑,他和他的棠儿,如今不正是两情相悦么。

      长街繁华富庶,俊秀的青年走进最大的胭脂铺,十二色胭脂水粉,一样来了一盒,掌柜的笑眯眯地将人送出去了老远,然后站在门口望着那挺拔的背影道,

      “要是天底下的郎君都这般讨自家娘子欢心,我这铺子便不愁生意不好喽!”

      姜棠在客栈休息,这一日她连哭带走,脚上已经起了水泡,此刻窝在被子里,沉沉睡着。

      萧贽将怀里的胭脂盒子全部拿出来,小心摆放在姜棠床头,他还记得那一日她梦中的呢喃,让他把胭脂还给她。

      那感觉令他每一次想起来都无比心动,好像是书里面写的举案齐眉一般。

      那种感觉微妙又令人沉迷,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和她有这样甜蜜的一生。

      姜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她在鸟鸣声中感觉到了久违的平静。

      姜棠睁开眼,先望着芙蓉海棠的帐顶发了会儿呆,然后她微微偏头,便看到了一个倚在床头的熟睡的人。

      姜棠没有动,甚至没有起身为萧贽加一件披风,她就这样沉默的望着他,前世种种如云烟,她都不知道,在他所有近乎病态的偏执下面,隐藏了他那般沉默的心意。

      姜棠不自觉地想起来上一世绿柳放火的那一晚,萧贽醉了酒,遣散了所有下人,眉眼之间似乎藏了愁绪万千,他的吻疯狂偏执,几乎咬断她的脖颈,如果不是绿柳那把火,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姜棠如今再去想前世种种,似乎能感觉到萧贽的委屈与沉重爱意。这一世,她想试着去理解他,接受他。

      “看什么?”对面的人忽然睁开眼,姜棠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回答。

      萧贽看着姜棠,脸上却忽然带了几分笑意,道,“看床头。”

      姜棠一回头,床案之上一排的胭脂盒摆在那里,姜棠震惊之后,双眸逐渐流露出喜悦,没有姑娘不爱脂粉钗环,姜棠甚至没有问萧贽哪里来的这些脂粉,便拿起一个盒子闻了起来。

      姜棠将那个盒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许久,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在鼻端嗅了嗅,而后才恋恋不舍的抬头问萧贽,

      “这是给我的吗?”

      萧贽笑了笑,道,“不然摆在你床头做什么?”

      姜棠红了脸,但还是很快低头,将那胭脂盒子打开,轻轻用指腹抿了一点胭脂,放在手背上涂匀,观看颜色。

      萧贽坐直身子,道,“喜欢吗?”

      姜棠连着点头,道,“喜欢。”

      萧贽闻言,只盯着姜棠笑,他自幼丧母,亲情缘薄,到如今好似浮木忽然有了着落,心中无比踏实熨帖。

      姜棠将那十二个烟纸盒子全部打开试了一遍,虽然萧贽看不出来它们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却能从姜棠的神情里面,看到哪一个盒子更令她喜欢。

      萧贽等了快半个时辰,姜棠好像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不禁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道,

      “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真凶,圣上会怪罪你吗?”

      萧贽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

      姜棠疑惑抬头,萧贽笑了笑,道,“他说我,不懂两情相悦的滋味。”

      不知道怎么回事,姜棠忽然脸红了起来,萧贽逐渐靠近,低声询问,“棠儿,你说了算,到底愿不愿意让我体会一下,两情相悦的滋味。”

      姜棠被萧贽逼得没有办法,转身从枕头下面拿出来一个荷包,道,“你要是不介意,就收着吧。”

      女子针线,从不轻易付人。她赠他的外衫尚且妥帖保存,如今这一枚绣了花好月圆的荷包,自然是一片真心相交付。

      萧贽将那荷包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而后道,“花好月圆,人长久。”

      姜棠低着头,听见萧贽问,“把你的八字给我吧,我找人相看个良辰吉日。”

      姜棠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般坎坷命运,竟然还能等到有朝一日,有人愿意与她合婚成亲。

      “萧贽,将来你会大权在握,位极人臣,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姜棠知道,后来的萧贽,会在朝堂上有着怎样令人惊叹的地位。

      他本可以娶个高门贵女,享受她的闺仪,门楣,以及出身带来的便利,而不是自己这样不堪的出身。

      她自己娼妓之女的帽子一生都不可能摘下去,这也会成为别人攻讦萧贽的一个话柄。

      姜棠不安,惶恐,甚至在面对萧贽的主动时,有一种怯懦的逃避。

      “后悔。”萧贽轻轻点了点头,在姜棠受伤的神情中,含笑道,“后悔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内心,没有早点与你剖白心意。”

      姜棠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一时心中杂陈,他后悔,那么自己呢。

      若是上一世,她便知晓他这隐晦的心意,便不会有那些绝望与愤恨,也不会有那些数次令她心惊的噩梦。

      “萧贽,我曾经有过一场大梦,梦里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姜棠望着萧贽,没有说她们在那一世的纠缠痛苦,她只告诉他,他们在另外的时间和地点,曾经密切相处过。

      萧贽眼中有奇怪的光亮,他问,“什么时候?”

      “大概是我刚到萧家的时候吧。”姜棠低头,红了脸。

      两人好像在漫不经心的聊天里,彼此剖白了心意,又好像有什么还没有说完,萧贽顿了顿,再次低声催促,

      “八字给我行不行?”

      姜棠起身,去一旁的桌案旁拈了笔,在小笺之上认真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用手稍微扇了扇,拿来给萧贽看。

      萧贽看了那一行小字,不禁问道,“你真的拿我的字去临摹过?”

      姜棠笑道,“有一日,梦里你教我写字,再醒来,便可以写这样的字了。我也觉得奇怪。”

      萧贽明显的不相信,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姜棠女儿家羞涩,不愿意承认。

      行宫修建之事,很快恢复如常,薛明手段通天,刘侍郎很快满门获罪。

      官场倾轧,牵一发而动全身,薛明在朝堂盘亘多年,很少这样不管不顾的出手,以至于忽然动了一子,他要费许多力气将其余的事情恢复如常。

      直到三个月后,行宫修建完成,萧贽回京复命,才再一次见到了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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