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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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楼梯口，雪竹总算看到玻璃门旁边的楼牌，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六层”。他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推开玻璃门，刚向右一转，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群黑压压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暗夜如墨般笼罩着他们。
他们的脸白得如同被抽干了血色的纸张，眼眶深陷，漆黑一片，宛如两个无底的黑洞，根本看不到瞳仁，那模样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所有人的嘴角像是被某种神秘的程序设定好了一样，都呈现出相同的弧度，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神情望着那只脚还在楼梯上的雪竹。
“？”雪竹刚松下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他在心里忍不住咆哮：“喂！这是什么鬼情况？！”
楼梯和走廊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楼梯转角那面墙上的一扇窗户透进几缕黯淡的月光。借着这微弱的光线，雪竹只能模糊地分辨出他们的五官轮廓。
还来不及进一步观察，月光下，那些人竟微笑起来，姿势怪异又迟缓地朝着雪竹移动。每走一步，他们骨骼摩擦发出的“咯咯”声都无比清晰地传进雪竹的耳朵，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在敲响。
雪竹下意识地往后退，可他每退一步，那群人就会紧接着向前进一步，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僵尸。雪竹心里明白，再这样退下去，等待他的将是绝境，是彻底的无路可退。
意识到这点后，雪竹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他发现这些人的移动速度并不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限制着他们的行动。
当他停下后，那些人忽然就原地不动了，开始茫然地四处摸索，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抓挠，像是在寻找着雪竹的踪迹。
雪竹心中一动：“我知道了！”他暗自思索，为什么自己后退对方就前进呢？
对了，他们没有瞳仁，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没有视觉，只能依靠听觉来分辨方向。旅馆的楼梯本就晃晃悠悠，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声响，他们应该是通过楼梯的声音来判断大致位置，然后顺着声音追踪而来。
可现在的问题是，不能发出声音，那要怎么才能到达六层呢？总不能真的飞过去吧……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淡淡的月光如丝线般一缕缕顺着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楼层的牌子。雪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转身顺着楼梯飞奔下楼，径直跑到四层。
四层的楼牌悬挂在玻璃门旁，那正向的“四”字，看起来完好无损，似乎从未被人触碰过，更不曾被倒挂过。雪竹眉头紧皱，攥紧的拳头抵在玻璃门上，低声咒骂道：“可恶，难道还是鬼遮眼吗？”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不对，今天的月光如此暗淡，窗户又在靠近楼梯转角的地方，光线怎么可能照到玻璃门上面的牌子呢？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想让我联想到鬼遮眼，让我以为已经破解了谜题从而放松警惕。
而且楼下老人不让携带尖锐物品，就是为了让我们在面对危险时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只能沦为那些非人的一员。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如果不是鬼遮眼，那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楼上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每一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雪竹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回头望去，只见一群“人”已经站在前方不远处，就在窗户旁边。
这时，雪竹发现了一个细节。刚才视线太暗，他没办法清楚地看到这些人的脸，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
而现在在窗户边月光的映照下，他们的面容清晰地暴露在视野中。雪竹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的脸竟然一模一样，发型、五官，甚至神色都毫无差别，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系统分配的任务：“打碎所有镜子。”
“对！镜子！”雪竹不禁惊呼出声，“为什么破解了鬼遮眼还是走不出去？因为这不单单是鬼遮眼，更是在镜中世界！镜子可以折射出无数个相同的影像，所以这群人看起来才会无穷无尽。之前破解鬼遮眼的方法没错，所以我能走到五层。但鬼遮眼结束后，我就立刻陷入了这个镜中世界。可镜子在哪里呢？”
他抬头看向玻璃门，玻璃门可以映照出人的影子，还有窗户，它们都是玻璃材质的。可问题是，他身上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砸碎玻璃的东西，更何况，那群非人的家伙正守在窗户边，一动不动地站着，虎视眈眈。
人的思维总是奇妙的，既然能发现问题，往往也能想出解决的办法。雪竹想到，楼梯之所以会摇摇晃晃，除了能让那些非人通过声音追踪外，还有一个目的……
他蹲下身子，用力抓住其中一片铁片，猛地一掰，铁片竟轻松地被他掰了下来。他转身，瞄准窗户中心，将铁片尖锐的一端用力扔了过去。只听“哗啦”一声，窗户应声破碎，铁片飞了出去。那群“人”瞬间将注意力转向窗户，试探性地伸出手。
趁着这个机会，雪竹猛地跳起，摘下楼牌，朝着玻璃门用力扔去。玻璃门破碎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雪竹吸了进去。
既然在鬼遮眼中可以摘下楼牌，在镜中世界自然也可以。为什么只需要砸碎一扇窗户和一个玻璃门呢？因为那群人影刚才存在的范围只是在门和窗户之间。
雪竹故意先打碎离他们最近的窗户，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样就能保证他们不会离开这两面能映照出他们的地方。一旦这两面玻璃破碎，他们就会立刻消失。
随着一阵眩晕，雪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六层的门口。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六层。
六层的走廊内，管状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但照亮的范围有限，更多的地方依旧沉浸在昏暗之中。两边的房门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或者其他主播。雪竹沿着门牌找到了 613 号房间，他拿出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是昏黄色的，比走廊的灯光更偏暖黄一些，有点像万圣节南瓜灯的颜色，只是要更加昏暗朦胧。
床位于门开的正右边中心处，正对着床的天花板上，有一面镜子。床头处也恰好有一面镜子，进门左手边床尾旁边还有一面镜子。
床尾放着一个桌子和一个没有启动的黄色风扇，床边有两个柜子，柜子上放着鱼缸，鱼缸里有一条白鱼、一条黄鱼和一条红鱼，鱼缸底部铺满了光滑的鹅卵石。
雪竹看完房间布局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老一辈人常说，床头不能放镜子啊。”说完，他一头扎进被子里，又自我否定地嘟囔着：“不管了，等我老了以后我也乱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系统最初的提示。这个副本是有规则的，如果触犯规则，那可就等于死亡。
系统颁发的任务是打碎部分镜子，在楼层里遇到的这些镜子肯定是要打碎的，不然根本没办法活下去。
可现在还不清楚哪些镜子应该打碎，为了避免触犯死亡规则，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想着想着，他把身子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这个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他刚躺上去没一会儿，强烈的睡意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他的大脑和全身的疲惫一并淹没。
……
监控室内，气氛有些活跃。
“第二段镜界，雪竹用时 26 分 19 秒，比裴肆衍这个家伙快了 4 分 38 秒呢。”白色长裙的女生段今思掐着表，看着戴着红墨镜的裴肆衍说道。
裴肆衍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苦笑着回应道：“不是我说，段今思，你能不能别老是拿我和你比啊？你应该和直播榜榜首的那个人比啊，他当时不是只用了 20 分钟就通关了吗？”
旁边戴着蓝色帽子、看起来青春洋溢的叶惊屿一巴掌拍在裴肆衍肩上，大声说道：“你是谁，他是谁？祝神又是谁？！咱们能和他比吗？！”
裴肆衍“哎呦”一声，赶紧往旁边一闪，还不忘把红墨镜往上推了推，确保它不会掉到地上。他转过头，一只手揉着肩膀，另一只手指着叶惊屿，眼睛在墨镜下狠狠地瞪着他：“还有你叶惊屿！你用了 40 分钟，是我们中最慢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诶呦我嘞个！”话还没说完，另一边肩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闭嘴。”皮衣男祁景将冷冷地说道。
裴肆衍满心委屈，原本一只手揉肩变成了两只手交叉着揉，嘴里嘟囔着：“知道了队长……”
心里却在恨恨地想着：“可恶的祁景将！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
房间里的雪竹自然不知道监控室里发生的这些趣事。
此时的他正在梦中不断地坠落，仿佛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穷无尽地吞噬着梦境中的色彩与光亮，让他深陷在黑暗与恐惧之中。
猛然间，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瞬间从梦中惊醒。
他发现电风扇不知何时已经自行开始运作，昏暗的灯光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雪竹伸手揉了揉还带着睡意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窗外。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月亮高悬在西边的天空上。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在凌晨两点之后。
“凌晨三点啊……”雪竹喃喃自语，“这可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邪祟最容易出没……”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这人真是，好好享受这安静的时候不好吗？干嘛老想那些吓人的东西！真烦！”
“等一下，我进来的时候……这个风扇是开着的吗……？”话刚出口，雪竹就眼尖地瞥见门口镜子中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白衣女人的影子。
“我真的是，雪竹你真是个乌鸦嘴！烦死了！”他在心里暗自懊恼，又忍不住扇了自己嘴巴一下。
他知道，目前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放任这个白衣女人不管，不知道她会不会从镜子里飘出来，要是那样的话，情况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就在雪竹下床的同时，白衣女人已经在镜子中凝聚成了实体。她头上盖着一块带着土色污渍的盖头，不过仍能看出盖头原本的白色。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但可以看出她穿着的大概是中式白色的嫁衣。
女人那枯白的手疯狂地抓挠着镜子，发出一阵刺耳尖锐的“滋滋”声，那声音就像指甲划过黑板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桌子上的电扇左右来回摆动，吹出的风让室内的温度急剧下降，寒冷刺骨，仿佛无数根冰针在往骨头里钻。雪竹顾不上寒冷，他迅速抓起鱼缸底部的鹅卵石，朝着进门处的镜子用力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镜子瞬间碎裂，白衣女子也随之消失不见。
“我就说床头怎么会放鱼缸呢。”雪竹刚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坐到床上，床头的镜子中又出现了一个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看到她那枯黄干燥的长发如乱草般垂落，身上染血的黄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在民俗传说中，鬼是分等级的，按照颜色大致可分为：灰、白、橙、黄、黑、蓝、红、青。白衣鬼的危险性相对不大，而黄衣鬼通常是因破产自杀或者遭遇劫杀而死，往往怨气很重。
雪竹再次拿起石头，准备向镜子砸去，可这时，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大幅度左右摆动。是风扇！黄衣女子可以操控风扇来干扰他。
不过，这又能怎样？雪竹深吸一口气，在身体摇晃的同时，努力瞄准镜子中心，将石头用力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镜子再次碎裂，碎片散落了一床头。镜子破碎的同时，风扇也立刻停止了运转，刺骨的寒冷虽然有所缓解，但仍未完全消散。
已经砸碎两个镜子了，这样一来，还差最后一面镜子。雪竹抬起头，却猛地和天花板上的红衣女子对视上了。她的眼睛是血红色的，手指竟然直接扎进了眼球里，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血水。雪竹反应迅速，赶紧往旁边一闪，可还是有一滴血水滴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刚想退后几步，却突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强烈的窒息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慢慢地提了起来。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雪竹手中的石头再也抓不稳，掉落在地上。
怎么办？怎么打碎镜子？这是雪竹快要窒息前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此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无比，心跳如擂鼓般“砰砰砰”加快，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知道，越是挣扎可能陷得越深，于是他放弃了挣扎，在这极度危险的时刻开始极限思考。
红衣女子在镜子中，她是怎么能抓住我的呢？整个屋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但是，有一点……
雪竹因为疼痛而紧闭的双眼艰难地睁开一半，努力低头向下看去。他看到石头掉落的地上，有一道血滴留下的血印。他瞬间明白了，她是顺着血印找到他的。他想起来了，自己刚才抬头和她对视时，她眼睛里的一滴血滴在了自己校服外套的肩膀处。
意识到这一点后，雪竹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着脱掉了自己的校服。好在校服外套比较宽松，他一拽，校服就掉到了地上。就在校服落地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校服碾碎，校服瞬间化为一阵碎屑。
雪竹也随之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重获新生。
缓了大概两分钟后，他强撑着站起身来，身体还在不停地摇晃。他咬着牙，艰难地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天花板的镜子砸去。
这一下，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镜子在空中破碎，碎片如雪花般纷纷落下。
雪竹在这一刻知道了这个副本里的第一条死亡规则：被天花板红衣女子的血液沾染。解决方法：丢掉带着血液的衣服或者相关物品。
总结完这两条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