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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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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坚持去他家等他,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春夏秋冬,我为了什么?”
“我放个假哪儿都没去,教他画了一个暑假画儿是为了什么?”
“他每次不开心,我都陪在他身边,变着法儿地哄他开心,又为了什么?”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左珂,我长得不好看吗?”
“他喜欢宫宇我认了,我本来觉得只要我能一直陪着他,我努力,他也会喜欢我的。”
“可是左珂呢?她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费尽心思了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用想他不开心要怎么才能逗他开心,她什么都不用想就可以和叶朝夕在一起,就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我做梦都想得到的人,甚至可以让叶朝夕为了她放弃宫宇。”
“还是说……叶朝夕本来喜欢的就是女的。”
应四季哭得稀里哗啦,一旁的白漫看得目瞪口呆。
“我发誓,从初中到高中叶朝夕都是不喜欢女人的,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董星潮举着手指说。
应四季在酒精的作用下疯狂地质问着自己,质问着那些压根儿就没有答案的问题。
董星潮看应四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默默地走出包房,给叶朝夕打了个电话。
叶朝夕赶过来的时候,应四季已经哭累了睡着了,眼角一片都还是红红的,叶朝夕蹲在地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董星潮。
“你没喝多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清楚着呢。”董星潮说。
“那行,你送他回去吧,左珂还在外面等我,我就是听你说他喝多了顺路过来看一眼,你别和他说我来过。”
董星潮低头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应四季,脸色变了变。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真不担心他,你今天就不会来。”
董星潮的话让叶朝夕脚步一顿,他回过身,一脸严肃地盯着董星潮说:“是,我是担心他,但是如果今天睡这儿的是你,我也会来,因为我也同样担心你。”
叶朝夕说完就走了,白漫似乎刚从今天这巨大的信息量里回过神来,低低地骂了声操。
董星潮叹了口气,喊来老板结了账,又让白漫将完全不省人事了的应四季挪到了他背上,三个人这才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那家湘菜馆。
也许是长久不锻炼的缘故,也或许是富二代生活太过无忧所以身体都不怎么健硕,当然了,如果应四季现在还清醒的话,他肯定更倾向于只是因为董星潮从小泡在蜜罐里,根本没干过什么体力活的缘故。
从湘菜馆出来不到一个红绿灯,董星潮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白漫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闷声接过他背上的人背在自己身上,默默地往应四季家里走去。
路上,白漫问董星潮,“这到底是怎么个什么情况啊?”
“就你听到的这么个情况。”
“所以说,四季这是失恋了,恋的还是叶朝夕?”到现在为止,白漫依旧不敢相信今天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切。
“恭喜你,答对了。”董星潮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在白漫震惊的眼神中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骂了一句。
……
应四季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床上,头疼得像是快要裂开了,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昨晚到底是怎么回来的,脑子里最后的记忆停在白漫递给他一包纸……
挣扎着爬起来,应四季发现床头放了一杯温水和两颗醒酒药,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醒了把药吃了,一会儿头就不疼了。”
字是应妈留的,应四季仰头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水,点开手机看了看,除了几条公众号消息就没别的了。
董星潮和白漫现在估计还在睡觉,手指又滑到叶朝夕的那一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开了,聊天记录还是半个月之前叶朝夕找他的消息,他没回。
应四季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儿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只要保持不见面,不说话,自己很快就会忘了叶朝夕的,嗯,一定是这样。应四季努力地让自己这样想着。
从那天开始,应四季就开始想方设法地躲着叶朝夕,早上的出门时间比之前提早了十五分钟出门,放学也永远是最后一个回家。
他不想面对叶朝夕,更不想面对叶朝夕身边的左珂,他敏感地觉得自己只是看他们一眼就会难过到无法呼吸。
就这样躲躲藏藏地过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寒假。
高三的寒假其实很短,短到只有年前的三天和年后的七天,应四季在家待了三天过完年后,又收拾东西去了暑假和叶朝夕一起写生的那个寺庙。
老方丈见到他很惊喜,说从来没有年轻人会像他这样,每次放假都来庙里做义工的。
因为庙建在山里,每次都得从山脚下坐大巴上来,老方丈年事已高,基本已经不能下山了,几个徒弟里只有两个是成了年的,剩下的大多都是老方丈从福利院里领养的小孩子。
庙里的粮食和生活用品基本都是山里的村民帮着下山买的,来这里做义工最重要的事,可以说就是要帮着下山买粮食了。
应四季倒是很乐意做这份工作,乐此不疲地往山下跑了一趟又一趟。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方丈的最小的徒弟,大概只有五六岁吧,眨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问应四季。
“哥哥,夏天和你一起来过的那个大个子哥哥呢?他会来吗?”
应四季拿着筷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温声道:“大个子哥哥有事,这次就不来了,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一定带他一起来。”
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头吃起了饭。
老方丈似乎是察觉到应四季的难言之隐,摸了摸那小孩的头,让他赶紧吃饭。
夜里,应四季独自一人转悠去了上次他和叶朝夕一起看星星的地方。
夏天来的时候这里的树长得郁郁葱葱的,一眼望去整片整片的绿色,让人心生安宁,现在再望过去,只剩下光秃秃的几座山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地立在寒风中了。
山里冬天的夜比城里面要冷得多,应四季哆嗦着手点了一根烟,烟是他上山之前特地买的,是叶朝夕常抽的那种。
猛吸了一口,薄荷烟的清凉直冲脑门,应四季皱着眉咳嗽了一阵,心想到底是什么让他在零下二十度的冬夜里点燃了一支薄荷烟呢?
将烟丢在土里狠狠地踩灭了,果真这么冷的天是不适合多愁善感的,应四季心想。
……
十天的寒假很快就过去了,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该艺考了。
应四季喜欢画画,学校的几次模拟考试成绩都很高,老张找他谈过很多次话,说他美术成绩这么高,文化课跟不上,到时候文化课成绩要拖了后腿就可惜了。
应四季知道自己文化课成绩很差,从小到大他的文化课就一直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基本都是班里的倒数几名。
为了高考,他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画画,也许会有学校因为他的画破格录取他,谁知道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五下午,应四季又在画室坐了一下午,三块调色盘上颜料都排得满满当当,应四季这才被逼无奈去了水房刷调色盘,刚一站起来身上到处的骨头就咔咔直响,像是在抗议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活动一样。
董星潮吓了一跳,“我操,你咋不当场折在这儿啊。”
“滚蛋,你就咒我吧。”应四季骂了一声,提着自己那一大堆要洗的东西,转身出门往水房去了。
趴在水池边儿上刷完那三块颜料厚得像墙皮一样的调色盘,又顺手洗了一大把画笔,总算洗完起身的时候应四季的腰已经疼得不像他自己的了。
水池里五颜六色的水顺着池壁流到地上,应四季原地转了两圈,刚想活动一下筋骨,结果没站稳脚下就一滑差点就一头栽进了水池里。
叶朝夕刚提着水桶准备进来换水,正巧看见应四季正在以一个狗吃屎的造型急速朝着水池栽过去,连忙丢下水桶一把拉住了应四季的帽子。
应四季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勒得差点儿断了气,脸憋得通红,脏话瞬间飙了出来。
“谁他妈拽老子帽子,你丫是不是有病?”
“我要不是有病拽着你,你现在早扎进水池了,说不定已经躺医院了。”
熟悉的味道和声音从应四季身后传了过来。
他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叶朝夕,不知道为什么,叶朝夕总感觉他的脸好像比刚才更红了点。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应四季收拾好东西就要走。
“四季,我有话对你说。”叶朝夕在他身后喊道。
应四季起码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三遍,才忍住没当场把这么久以来心里积攒的委屈和刚才在水房丢人以后的气急败坏发泄出来。
“你说吧,我听着。”
因为现在还在上课期间,楼道里人不多,刚才出来换水洗盘子的几个都已经回去了,应四季随手将东西放在了水房门口的地上,靠着墙看着窗外。
“我和左珂分手了。”叶朝夕十分平淡地说。
应四季没说什么,只看着叶朝夕嗯了一声。
“我和左珂的事我当时没和你说,是我不好。”叶朝夕说。
“你这是在向我道歉吗?没必要,我们之间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你也有选择和谁在一起的自由。”
应四季的眼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红色。
叶朝夕见他眼都红了,赶忙又解释道:“其实她就是在你们见到她的前一晚才和我表白的,第二天我一决定和她在一起就告诉你和星潮了。”
“是吗,既然已经选择了那为什么这么快就分手了?”应四季冷着脸问。
“我不喜欢她,准确来说是我对她产生不了那种恋人之间该有的感情,我从初中开始就发现我不像别的男生一样喜欢和女生亲近,原本我以为我只是比较晚熟一些,直到后来喜欢上宫宇。”
“我想和他牵手,想和他拥抱,就像那时候学校每个隐秘的角落里情窦初开的那些男女朋友一样。”
“可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到底有多么不同,我迫切地想尝到恋爱的滋味,就那么一头栽了进去,栽进去了才知道下面是冰冷的河水,无论我怎么拼了命的游都游不到岸。”
应四季听着叶朝夕说这些话,心里酸得要命。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左珂对你的感情呢?”应四季问。
“他是喜欢女生的,我在想如果我也喜欢女生的话,他会不会离我近一点,就不那么排斥我了。”
叶朝夕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抖了起来。
应四季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原来你做的这一切都还是因为宫宇。
“四季,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左珂,我已经和左珂说清楚了,我也想和你说清楚,我不想连你也讨厌我。”
应四季还没说话,一滴泪就从叶朝夕眼角落了下来,就像肥皂起沫时的泡影一样,一眨眼就又不见了。
尽管那么的不真实,可在那一瞬间,应四季心里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就都顾不上了,他无比心疼地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了叶朝夕。
“傻子,只要你不再像之前那样赶我走,我就永远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