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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第二百五十七章 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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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玄不知道,慕弋没有让他同去,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忌惮自己的这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那条灵讯上说了,只要他一人单独来见。
慕弋一身蓝裳,翩然来到朔月门前的时候,发现朔月门的弟子居然一个都不在,门前一片宽阔,四敞打开,大有空城计的视觉效果。
但他知道,今天唱的绝对不是空城计,他一脚踏入,并未发现什么异象阵法,连仙门的灵气波动似乎都没有感受到。公孙贺一脸笑意的出来迎他道:“慕仙尊,好久不见。”
慕弋微微一笑,他道:“前两日不是刚在乾州见过?”
公孙贺捋着胡子哈哈笑了两声,他道:“慕仙尊应邀前来,孤身赴会,看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才能这般有恃无恐,大摇大摆。”
慕弋缓缓张开双臂,示意自己两袖清风,他道:“我一向如此,雪龙山一向穷酸,赴会从不带酒钱,这是门派规矩。”而后他又打量了了一番着朔月门内的景致,扫视一遍后道:“我慕子渊向来自大,厚颜无耻,你们也没少在背后这般议论。当然,我自己也是这般觉得,今日敢孤身前来,便是觉得……”说到这里,他定睛看着公孙贺,眼神中带着笑意和狡黠道:“你,动不了我。”
公孙贺看着他频频点头,花白的头发此时看着寥寥无几,他拍了拍手,鼓掌道:“我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废物侄儿,若是能有你千百分之一的魄力和胆识,我朔月门也不算后继无人。”
慕弋略有嘲讽的笑了笑,他道:“公孙掌门,您瞧不上您那没出息的侄儿,是觉得给妖孽做走狗的自己很是光彩喽?”
公孙贺脸上瞬间黑了下去,但仅仅是一刻便又重新浮现出虚假的笑容,他冷笑着,一张脸都绷紧了,黝黑的面容看起来满是褶皱,活像烤熟的番薯,他道:“妖孽怎么了?慕仙尊不是和妖孽走的也很近吗?”
慕弋垂着眼帘,嘴角还是笑着的,丝毫没有触动,他道:“是啊,我这种新仙道一向都喜欢和妖魔鬼怪结交的,这一点你们也说了几十年了。倒是公孙掌门,怎么?是觉得保守派的陈旧思想没意思了?怎么也和妖魔打起交道了?”
还不等公孙贺回话,他便又道:“而且您这一出手便是和一个了不起的大大人物搞在一起,不愧是如今仅剩的老掌门之一啊,当真是让人佩服。”
“十年前便领教过慕仙尊的唇枪舌战,今日再度叙话,当真是又开了眼界,老夫甘拜下风。”公孙贺假笑道。
“十年前我也未曾想过为自己弟子出头,找到我身上算账的公孙掌门,今日竟然会联合上古魔煞妖物同我笑谈。”慕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手指轻轻扫过毕昇,抚摸着那金碧辉光的仙剑,感慨道:“当真是时光如流水,十年匆匆,不复回首。”
“是啊,当真是时光匆匆不复回首……”
慕弋猛地回身,那周身黑气萦绕的黑衣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只枯白如骨的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那人脸上也是一团黑气,慕弋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能感受到他那来自地狱一般的煞气和寒冷,他刚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一瞬,慕弋便觉得一个机灵,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爬满了全身。
那黑衣人说话似远又近,看不见他张嘴,那声音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一般,慕弋回头看他,一瞬间他又化为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慕子渊……”声音自前方传来,慕弋转过头看去,那黑衣人已经又站在了他的眼前,速度快的连眨眼都来不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慕弋盯着那周身黑气的妖邪问道。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那黑衣人一身黑色长袍,头上还带着偌大的兜帽,他似乎是冷笑了两声,道:“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慕弋皱眉看他,那黑衣人虽然看不清容貌长相,但慕弋透过那层层黑雾,似乎能感觉到,那对面的妖邪正在同自己对视,他在盯着自己。
“我是人,你是吗?”慕弋冷冷的道,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字一顿,带着一股子狠厉的挑衅。
“哈哈哈哈”那黑衣妖物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居然有些刺耳,公孙贺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慕弋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色身影。
“我们去那里谈吧,我很喜欢坐在上面看风景。”那黑衣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楼阁道。
那楼阁是建在一座别院的小山上的,这小山虽然不大,却极高,在最上面建了一个小亭,反倒像是瞭望台一般。
慕弋看着他没有回答,那黑衣人身形消退,下一刻只见那小亭处坐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似乎是正在饮茶。
慕弋飞身上去,他想放松下来,可是自从那黑衣妖物出现之后,他便觉得浑身难受,骨缝间似乎都是透着寒意的,让他想放松都放松不下来。
他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黑衣人伸出手,那白的吓人的手在黑色长袍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吓人,他径自给慕弋倒了一盏热茶,推了过去,又给自己斟满,声音似乎很是温和的道:“坐下,我知道你喜欢喝酒,可我不喜欢。”
慕弋坐下,低头看了看那石桌上冒着热气的茶,他道:“为什么?”
那黑衣妖物一口饮下,脸上的黑雾不散,也看不见他喝酒的神情,他似乎有些哀伤的道:“因为……”他拉长语音,道:“因为能和我饮酒的人都不在了。”
慕弋伸手拿起那茶盏,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一下,没有香气,淡的像是一杯热水。
他饮了一口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死了。”那黑衣人道。
“慕容池和你是什么关系?”慕弋开门见山,放下茶盏直接问道。
那黑衣妖物举起杯子似乎是要再饮一杯的,可是听他说完,居然停住了手,放下了热气腾腾的茶盏。
“慕容池……”那黑衣妖物喃喃的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他道:“慕容池是被我害死的。”
慕弋握着毕昇的手微微用力,但还是极力的克制着,面上依旧看不出。可那黑衣妖物却像是能看破他的心思一般,道:“你生气了?”
慕弋微微松了松自己紧紧握剑的手,他道:“我不该生气吗?”
那黑衣妖物转了转手里的杯子,苍白的指节带着寒气,慕弋觉得他手里的茶水都是凉的。
他道:“你没有和慕容池的记忆,你自小是被师父和掌门带大的,为什么会生气。”
慕弋觉得很可笑,他确实是老和尚带大、掌门抚养的,可是生他的却是慕容池和虞子期,他虽然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但他也依稀记得那黑衣男子温和的笑容和宽厚的臂膀,如果不是当初发生了什么意外,他知道,慕容池应该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的。
他道:“枉你活了这么久,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那黑衣妖物又笑了,笑的有些嘲讽,他笑完,顺手泼掉了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道:“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
他一边给自己重新倒茶一边悠然的道:“慕子渊,你没觉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像个笑话一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