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心机小青梅》西门逐鲁

4、吃饭去

　　“霍骁哥哥，其实爹娘心疼我，给我夹菜表露出关心，不过是因为我嫁给了你，是你的夫人，所以刚才的事希你不要往心里放，切莫觉得爹娘有了儿媳就忽视冷淡了你这个儿子。”

　　原本啥也不说，打算默默溜走的霍骁，听了这番话，内心也不免动容，他虽知晓小白莲城府深，不是他先前以为的那般单纯无害，可她说的这些话，恰恰戳中了他的软肋。

　　秉持着儿子要糙养的原则，霍老将军教育他的手段极其粗暴，动辄打骂，让他随随便便拿个东西做做事，自己还什么都没表示，立马就被粗暴地踢着去做，而娘亲年少时就是个娇蛮任性的主儿，甚少考虑别人，嫁做人妇后也在学着慢慢改变，但触及到的层面仅仅停留在关心他的生活起居。

　　在大家眼中，他看起来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之子、鲜衣怒马的将军之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也不缺，那也不缺，但其实他的内心因为常年缺爱，一片荒芜。

　　什么是爱？他不懂；怎么对别人好？他也不会。

　　没人触及到他的内心，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情绪，因为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他不需要。

　　恰恰只有这个小白莲注意到了。

　　小白莲的头发丝随风扬起，发后的飘带也随风飘起，有粉白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就像一片荒芜的废墟中生出了希望，生出了一朵美好。

　　虽知她不简单，也许随时准备挖着坑让他跳，但是他就因着这点没法讨厌起她来。

　　可是此刻他却本能地别开脸，嘴硬着：“我都明白，从未放在心上，白莲妹妹多虑了。”

　　程白莲嘴角扬起，无所谓地笑笑：“现下时候还早，还请霍骁哥哥帮白莲一个忙。”

　　霍骁转过头来看她：“何事？”

　　小白莲就那样直盯盯地望着他，眼也不眨：“请霍骁哥哥去福记酒楼一趟，帮白莲买一只招牌卤鹅，白莲只吃鹅腿，只带一只卤鹅腿回来便是。”

　　霍骁觉得小白莲是眼大嘴小，嘴馋还浪费，他原不想纵容她，奈何她那双眼睛巴巴地望着他，怎肯忍心拒绝她？

　　他心里哀叹一声，嘴上问道：“一只卤鹅就只吃鹅腿？剩下的作何处置？”

　　小白莲面不改色道：“丢掉或是送给需要的人，都可。一只鹅腿之外的任凭霍骁哥哥处置，这是银钱，白莲在此谢过霍骁哥哥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嫁给了他，难不成一只卤鹅还要她给钱？夫妻之间还真够分的清楚明白！

　　霍骁不由得烦躁起来：“谁要你的钱？一只卤鹅我又不是买不起！”

　　说完，人就气呼呼地走了，程白莲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嘴角上扬。

　　丫鬟大福上来便问：“小姐，姑爷看着就气得厉害，你还笑得出来呀？”

　　她抬起宽大衣袖遮挡住扬起的嘴角，遮挡起灿烂的笑容：“我每每看着他生气便觉得可爱至极。”

　　“小姐，你说你好端端的让姑爷去买什么卤鹅？你刚刚在饭桌上都强逼着自己吃了比平日多十倍的分量，肚子不撑啊？还要吃卤鹅，还只吃鹅腿，剩下的都丢掉，这么浪费，就不怕给姑爷留下不好的印象吗？奴婢看着姑爷可是生你气生得厉害，哄他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怕要操碎你的心了!”

　　“烦大福操心，如此为我着想。”程白莲心情大好地揶揄她，“我现在肚子撑得厉害，这卤鹅可吃不下。”

　　“咦？那是给谁吃的呀？”

　　“当然是夫君喽。”

　　她注意到他在饭桌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怕他饿着，又怕他自己出去吃被爹娘知道了又是一顿说，所以才找了个借口让他出去，为她办事出去，爹娘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又怕他出去后，想不起吃饭，所以才让他去酒楼买卤鹅。

　　至于只要鹅腿，不要其他的，是因为霍骁从小被教育要节约粮食，去了军营后更知晓粮食的可贵，看不惯她的浪费，定然会自己把剩下的解决干净，不会浪费。

　　看着自家小姐为了让姑爷吃饭真是操碎了心，不由得可怜起小姐来，霍家爹娘若是听闻了今日卤鹅一事，怕今后吃饭更要让小姐多吃点儿了，毕竟自家媳妇不能亏待了，一定得让人吃饱，绝不能还让人在吃饭后偷偷去开小灶加餐。

　　福记酒楼

　　霍骁轻车熟路地推开包厢的门，在桌前坐下，吩咐跟在后面的人道：“小二，来一只卤鹅，一盘蒜泥白肉，一盘清炒时蔬。”

　　“好勒，霍骁将军，请您稍等片刻。”

　　小二笑嘻嘻地出去，才带上包厢的门，便见楼下上来一个人，那人一身暗纹黑衣，颜色低调虽不起眼，但是布料却是极好，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立马迎上去：“沈大人，霍骁将军等你许久，赶紧上去吧。”

　　正在上楼梯的动作顿了顿，他诧异地看向小二，问道：“他也在？一个人？他要了什么菜，要酒了吗？”

　　小二这才了然，原来霍骁将军和沈大人并未向往常一样约好，难怪霍将军才点这么几道菜，连酒也不曾点，不过两人遇上了，肯定是要一起吃的，于是他毕恭毕敬答道：“回禀大人，霍骁将军点的菜是一只卤鹅，一盘蒜泥白肉，一盘清炒时蔬，至于酒，还没呢。”

　　“再加一斤黄牛肉，一盘花生米，两壶竹叶青。”

　　“好勒，沈大人先上去坐！”

　　门吱呀作响，小二送菜没这么快，霍骁警觉地按着腰间的剑，看向门口，大声喝道：“谁？”

　　“我，沈池，瞧你那戒备样，连老朋友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了？”

　　门扇推开，一股沉静的檀香味道幽幽而来，随之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大约与霍骁同等年纪，长得面如冠玉，较之霍骁俊朗的五官，他的一双眉眼却是沉静犀利，让人平添几分害怕之意。

　　来人姓沈名池，字浩德，庚子生人，现年二十六岁，是霍骁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官任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全国三大司法长官之一，从三品，掌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手下有大理少卿、大理寺丞、寺正、主簿、录事等官员。

　　除是好友，此外他与霍骁还有另一层关系，五年前沈池娶了程白莲的二姐程青莲，现育有一儿一女，如今霍骁娶了程白莲，他们俩顺理成章成了连襟。

　　一见着霍骁，便是嘴角上扬：“新婚第二日，便独自一人来酒楼吃饭，怎么？小白莲去了你家，你便没饭吃了？真是这样，将军府未免也太穷酸了些。”

　　霍骁收回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脚一踢，便给他让出个位来，嘴上回怼他：“那你呢？你大中午的，不在家陪老婆孩子，来酒楼开小灶，怎么，家中亏待你饭菜了？我看大理寺卿府上也好不到哪去嘛！”

　　“某人在休婚假，自然不用上朝。你也知晓，上面那个人喜欢听人意见，台下这些酸腐老臣呢，一扯，便是中午了，宫里又不供饭食，家里又离得远，没法，只得在外面酒楼将就一顿。”

　　“呵！你骗别人还可，骗我算是找错人了，你家在哪儿，家里几口人，家里人品性如何，我可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家拐过一条街便到了，还远？什么公务繁忙，什么将就一顿，你分明就是惧怕家中那个母老虎！”

　　“果真骗不到你，唉，婚前那么一个温婉淑仪的女子，婚后怎就大变样呢？若是不成婚，我此刻说不定多么自由自在。”

　　“沈池，好呀你！你分明知道成婚有许多坏处，为何成婚前不同我说，还一个劲地说成婚多好多好？我看你摆明是想拉我下水，好让我将你受过的苦再受一遍！”

　　“诶！成婚确实有坏处没错，但是比起那些好处来，不值一提，你怎能这样悲观？！在外受了委屈，一回家便有人小意温存，抚平你的伤痛，万家灯火，有一盏为你而点，这不是很好吗？况且人与人不同，我们家那位是凶了点，但你新娶的小白莲可是以温柔贤淑、顾大局识大体名动京城的白莲小姐，你这大龄剩男抱得个美人小娇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呀？”

　　这时，小二送上卤鹅、一斤黄牛肉、花生米和酒来，霍骁把酒往好友面前一推，干净筷子夹起卤鹅的一只腿，用个小盘装了，推在一旁，便自己仰头喝了一口闷酒，吃起菜来。

　　沈池注意到他夹鹅腿的动作，便觉纳闷：“你这是怕我吃了你爱的鹅腿？”

　　“不是，那不是还有一只？你要吃便吃，这是给人留的。”

　　“给人留的？谁？”

　　“还能有谁？”

　　“小白莲？”

　　“除了她还有谁？”

　　沈旨闻此，灿然一笑：“霍兄呀，你口头上百般嫌弃成亲，现在出来吃个饭都惦记着家中娇妻，要给你家小白莲留吃食，可真是心口不一呐。”

　　霍骁又想起小白莲那个人，想起她递过来的银钱，心里不自觉憋屈起来：“你懂什么？她都发话了，爹娘心疼她厉害得紧，我敢不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