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A少校的白蛇》宋阳光

76、76功亏一篑

　　脚步声在寂静的牢房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954737的心跳节点上。

　　他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尽管视野里依旧是一片模糊的光晕与色块，但他能感觉到，那个被自己种下精神暗示的“钥匙”，正在靠近。

　　来了，终于来了！

　　琉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动作僵硬得不似活人，如同提线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证明着此刻身体内部正进行着何等激烈的抗争与煎熬。

　　他的潜意识在挣扎，但某种外来的、强横的精神力量强行覆盖了他的意志，驱动着他的躯壳。

　　他一步步走向被束缚在房间中央的罪犯。

　　954737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急切而兴奋的声音，他用尽全部意念催促着：快！解开它！放开我！

　　琉嘉的手抬了起来，动作有些滞涩，却精准地伸向了束缚带侧面的卡扣。那是最新型的军用束缚装置，结构复杂，需要特定的顺序和力道才能解开。

　　琉嘉的手指开始在那复杂的机关上动作，再试错几次之后，终于——
　　“咔哒。”
　　第一道锁扣被打开。

　　954737感觉胸口一松，虽然身体依旧被牢牢固定，但希望的曙光已经刺破了他几乎被逼疯的绝望。他眼中的疯狂和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盯着琉嘉的动作。

　　快了，就快了！只要脱困，第一个就用这个军校生的血来庆祝！

　　就在这时，琉嘉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度的痛苦和混乱，抬起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似乎体内的两个意识正在激烈地抢夺控制权。是军校训练出的坚韧意志，还是那被强行植入的催眠指令？

　　细微的、破碎的音节从琉嘉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

　　“咔哒。”
　　第二道锁打开。

　　954737的右手束缚感略松，他激动不已精神力量不顾一切地再次冲击过去，试图加固控制。

　　就算不全解开也没关系，只要让碰到那个东西！把那个东西给我！

　　就在这僵持的刹那——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牢房区域，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将室内映照得一片血色！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牢房厚重的合金门猛地向两侧滑开，数名全副武装、戴着防护面罩的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能量枪械瞬间抬起，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里面的人。

　　954737的视线终于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面前的军校生眼中的空洞被剧烈的痛苦取代，手中还是坚持不懈的解开他的束缚。

　　直到身后被人猛敲，他闷哼一声，失去意识。软倒的身体被偷袭的人，稍显粗鲁的扛起。

　　那人迅速后退，露出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人。比起高大健壮的士兵，她的身材过于纤细，高阶的定制军装，将她曲线完美勾勒而出。

　　军凃利把琉嘉交给其他人前，从他身上搜出一块奇怪的木牌，双手奉给乌月藜。

　　她勾唇一笑，道：“这个就是你的杀手锏吗。”

　　……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

　　本应该将954737所有声音都封存的束具，被一股诡异的精神力突破，空气里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精神力，他们似乎都听到了不似人声的咆哮。

　　刹那间，那股强大的精神力压又消失无踪，只有部分精神力较低的士兵出现短暂的耳鸣。

　　唯一的变化，是乌月藜的脚边出现了一头体型庞大的雪豹，灰色的眼珠紧紧盯着被绑城半个木乃伊似的罪犯，眼中隐隐透着一股幽幽的蓝光。

　　乌月藜缓步朝前走出，雪豹紧紧跟随。

　　看不见的次元，两股精神力猛烈对撞，一方拼命爆发，一方轻松压制。

　　954737精神内景出现崩溃，连带□□濒临毁灭，大口呕出的献血和细碎的内脏被牢牢兜在束具里。

　　军凃利挡在还想前进的乌月藜身侧。

　　月藜：？

　　军凃利：“脏。”

　　罪犯的束具已经被加开第二道锁，污秽的味道微微飘散在空气中。

　　月藜勾唇一笑，两指夹着那木牌转了个圈，对身后的士兵命令道：“问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士兵：“是！”

　　月藜签住军凃利的手，将他拉到与自己并行的位置，对上954737依然失身的双眼，在他精神内景留下一句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不要小看军人的忠诚。

　　八个小时前。

　　琉嘉在关押954737牢房外，被警惕的执勤士兵喝退后，躲在转角处，意识即将投入黑暗……

　　他抽出藏在袖子里，从餐厅带出来的餐刀，毫不犹豫，决绝用尽全力刺进大腿。

　　剧烈的疼痛如同冰锥刺入混沌的脑海，瞬间将那股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的困意驱散了几分。

　　身体因这自残式的剧痛而剧烈颤抖，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趁着这短暂的清醒，他猛地拔出餐刀，温热的血液立刻浸湿了军裤。

　　他必须求助……

　　求助，在这里的，最强的，绝对不会背叛帝国的……

　　伤处的剧痛成了他对抗精神入侵的锚点，每一步迈出，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却也让他混乱的意志获得了一丝清明。

　　琉嘉咬着牙，凭借着顽强的毅力，拖着一条不断淌血的腿，在基地冰冷的走廊里艰难前行。

　　沿途有两个士兵路过，看到他这副下半身染血的模样，面露惊愕。

　　琉嘉不敢松懈，紧紧握着刀，对两个想要上前的士兵哑声道：“带我去、去见少校！”

　　*

　　强大而温和的精神力瞬间涌入琉嘉的精神内景。那片意识之海此刻波涛汹涌，一股外来的、充满恶意与蛊惑的精神烙印如同黑色的藤蔓，正试图缠绕他的核心意识，但此刻，这藤蔓正被一股由剧痛和坚定意志激发的力量顽强抵抗着。

　　【做得好。】

　　琉嘉听见有人这样说。

　　【你被人催眠了，我可以帮你解开，但是我想确认对方的目的。】

　　琉嘉听到有人反对，说这对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说非常危险。

　　但是那个声音说：【在虫族即将换代的现在，一个被催眠的军校生，身上还带着与关押女皇幼虫一样材质的东西，你确定不继续追查吗，上校。】

　　那个反对的声音沉默了。

　　【琉嘉，你抵抗催眠的力量让我惊叹，现在我是否能够继续相信你。】

　　陷入黑色藤蔓的琉嘉觉得全身都要被搅碎，他并不是家族里最出色的孩子，也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那些追捧自己的同学不过是看在自己与皇后是亲族的份上。

　　父亲常说他不够聪明，母亲也说过毕业后转去文职就行，没人希望他能为家族获得什么荣耀，只是在军部有一个位置就行。
　　何必那么拼命呢。

　　帝国有那么多拼命的军人，他不过是一个不怎么优秀的贵族后嗣。

　　他从来没有被人承认过。

　　从来……
　　从……来……

　　琉嘉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抱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很重、很大，抱的他手臂青筋暴起，视线受阻，只能看到眼睛以上的东西。

　　一个人路过他的面前，他只能看到那人的头顶。

　　那人停下脚步，侧头似乎是望向他。

　　琉嘉要坚持不住了。

　　【不错。】

　　琉嘉听到那个人说。

　　被束缚带绑在床上的琉嘉发出一声嘶吼，口齿不清的吐出几个变形的字。

　　军部最常被使用的话之一，无论是文职的材料中，或是各种活动的誓词中都会有。

　　军校生入校誓词中的最后一句：帝国荣耀。

　　在场所有人都说过的话语，在此刻，被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嘴里，精神遭受重创的情况下说出。

　　无不动容。

　　一时沉默。

　　乌月藜大概是唯一不意外琉嘉选择的人，她的手指轻点在琉嘉的额头上，没有停顿的稳定他的精神力。

　　被黑色藤蔓充满的精神内景中突然吓起了小雨，雨滴落在疯狂扩张的藤蔓，狂暴的疯长变的缓慢，似乎不再像刚才那么痛苦。

　　【睡吧。】

　　琉嘉顺应那个让他下意识想听从的声音，放任自己被藤蔓裹挟，挤压，最终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