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弟一百一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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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司南冷眼看着苏文珦几乎在说“开始”的一瞬间就进入了角色状态。
他听说了第一天排练的时候苏文珦为了找到“博风”的感觉来来回回的那通折腾，但想不到现在只需要一声“开始”就能进入角色。
这当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却让林司南多了几分关注。
他和苏文珦合作过不止一次，十分清楚对方是个纯熟的表演派。
表演派的特点就是他们一旦找到怎么去“饰演”一个角色，那么进入角色和抽离角色都很快。
打个比方就是“表演派”其实是第三方上帝视角，在演戏的时候把“自我”抽离到旁观者的角度，然后指挥自己的身体按照角色的个性去“表演”。
因为有这样的前提，所以表演派几乎不会被角色影响自己的情绪，以前的苏文珦就是这样。
不管合作的时候苏文珦演的是什么角色，下戏的时候他就会马上回到苏文珦自己。
但事实上，林司南已经察觉到了一种变化。
那种变化无声无息且很难察觉，尤其是在排练期的时候。
因为他们会不断地排练同一段场景，好了之后就会开始排练下一场。
可以说在排练期中他们会保持一整天的角色状态，如果还是老样子的话，在暂停休息的时候苏文珦就会抽离角色，但是现在……
只要开始了第一场排练，苏文珦就几乎会在接下来所有的休息时间里依然是“博风”的状态。
冷漠、疏离、生人勿进。
林司南很清楚施剑岳不会去指出这点，对于导演来说演员进入角色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玄妙状态。
而且这同样代表了演员的努力……但问题就在于，苏文珦不一定能控制好自己。
一个一直都是表演派的人第一次进入和角色彻底共情的状态，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这个角色演完之后他的演技一定会更上一层楼，坏事则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冲击的人或许会就此迷失在角色之中。
林司南和苏文珦的私交不深，他也说不好苏文珦会成为哪一种，只是看起来更熟悉苏文珦的孙谦似乎很有信心。
一般来说孙谦有信心他也就不再纠结，但是和苏文珦对了两场戏之后，林司南又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苏文珦”的部分还在减少，而“博风”的部分已经越来越多地呈现在苏文珦的身上。
甚至这种变化在“平时的”苏文珦身上也开始出现。
——就像他现在看到的情况一样。
今天他和苏文珦的对手戏是“试探”。
作为魔旬的得力部下，天波从觉醒以来就作为博风一行人的对手争斗了几个世代，但魔旬却一直未曾再展露过魔威。
如今天下大乱战火四起，又是至暗之年，天波本以为魔旬会很快感应到天理变换而出世，却到如今也没有动静，于是他怀疑是不是博风一行人做了手脚。
虽然细细排查之下，历朝历代人数不足的镇卫在镇压天下恶鬼之余难以分出手段来对付不知在何处的魔旬。
但天波总觉得自己有所缺漏，便决定和博风来一次“偶遇”，以试探对方的态度。
地点是博风这辈子作为曾逊名时常出没的西式小酒馆，但在设定上其实是地下党的情报站。
自从三国大乱之时博风被卷入凡人的兵燹之争后，他很是厌恶了一阵凡间的厮杀。
但在俗世越久，博风也就越能对凡人的苦楚感同身受。
虽然他一身傲骨不肯屈服于天，却终是对着黎民百姓折腰。
只是纵然曾经是天上神仙。一人之力在时代的洪流之前也难以有所作为。
千年来他对过、错过、逃避过，但最终还是被卷入这万丈红尘滚滚之中沉浮。
——于是这一世的博风依然选择了接受历史的洪流从自己的身上淌过，最终让自己也成为其中微小的一员。
而博风的身份也随着他的抉择从国军军官变成了宪兵队队长，这个位置虽然受气但却刚好有一些方便的实权，正好给他另一个身份打掩护。
开在租界里的西式小酒馆也是博风的主意，毕竟有租界打掩护，才方便做一些情报传递，又或者掩护地下党的工作。
不过博风这次会来并不是为了和平时一样塑造自己喜欢来喝酒的人设，而是为了掩护一名交通员撤离，却在把交通员刚送入密道的时候就被进门的天波缠住。
周围都是凡人，两名不想暴露身份的“非人”则只能坐在酒吧的一角暗暗地针锋相对——就是这么一段剧情。
而设定上初次见面的两人，天波全程被博风从气势上压制，就算想要翻脸也难以动手。
现在林司南就在和苏文珦对戏这么一段。
天波是个除了魔旬之外谁也不在意谁也不服的魔，就算伪装成人也是七分颜色三分傲气都写在脸上。
而博风一眼在酒吧里扫到了不熟的面孔，自然也不会任人在酒吧里咋咋呼呼，尤其是对方身上还有那么一丝故意没有收敛起来的魔气。
两人对戏过程十分顺利，但林司南还是中途叫了两次停。
倒不是苏文珦的表现有什么问题，而是林司南自己发现自己的表演没有放开。
他的演技居然在对方的气势之下不知不觉地被压制住了，这对林司南来说可不是什么常见的情况。
第一苏文珦本来就比他小，而且19岁半路出家，25岁才转入舞台剧，无论是资历还是磨练的时间都比自己能主持一个小剧团的林司南少很多。
更别说苏文珦虽然是个公子哥，但是缺乏天生的上位者气息，所以在演戏的时候提高气势通常都会有些凶暴，并不是那么冷静的威压。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林司南感觉到的压力比往常都大上许多。
就算没有上装也没有换戏服，两人只是在椅子上隔空对坐言语交锋，林司南都感觉到了从博风身上冒出来的气势。
没错，是博风，不是苏文珦。
那种气势甚至在一瞬间将林司南从“天波”的角色中逼离——让这名老资历也体会了一把沐华饰演的尚云良和博风对戏的感觉。
而且在自己叫停的那两次间隙里，苏文珦并没有说话。
若是换做前几天，苏文珦还会在人喊停之后切出角色和对手的演员有商有量，但是现在的苏文珦只是冷冷地旁观。
就像他是博风。
不，现在应该就是博风了吧……一直保持这种状态，那个和他对戏最多的新人演员可是会哭的。
林司南一边用台本敲了敲桌子示意这段他们完成了，一会在导演组面前再演一次就行，一边试探地喊了一声：“苏文珦？”
被叫的人茫然了片刻之后，终于意识到好像是在叫自己。
“啊？啊？这段已经没问题了？”苏文珦甩了甩头，“那我去休息一下哈，施导空出来了叫我——”
作者有话说第112章 弟一百一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