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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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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刨去了天文,她有些无所适从。
“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你的状态。”傅今洲微微调侃的声音响起。
“…”好像从他嘴里就说不出好话,谢絮没看他:“不用你担心。”
傅今洲走到车前,钥匙被他抛起又落下:“上车吧,想好去哪了跟我说,还是…跟我去公司看看?”
谢絮想起他还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不用了,”她转身准备向自己的车子走。
傅今洲:“你带车钥匙了吗?”
谢絮脚步停下,听见后面的声音继续道:“你可不像带着车钥匙的样子。”
她最终坐上了傅今洲的车,看见男人坐进驾驶座,她说:“你直接去公司,到了我下车自己打车。”
傅今洲扭头,提醒她系上安全带,似笑非笑:“想让我早点上班?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替我们傅家着想。”
谢絮:“…”
半晌,她道:“我去的地方和你不顺路。”
傅今洲似乎偏头看了一眼,“江市能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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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傅今洲的电话一直响,谢絮余光里瞥见他几次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又远远看见远洲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等下我自己逛逛就行,不用管我。”
傅今洲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随意:“那怎么行,没人带着你会迷路的。”
谢絮冷声:“我是个成年人。”
“成年人出门不带车钥匙?”
谢絮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声:“跟你没关系。”
傅今洲不以为意,懒洋洋回她:“怎么没关系,我是你哥,奶奶托我在外面好好照顾——”
“闭嘴。”
时隔多年,她不知道自己竟还有被气到口不择言的时候。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面对傅今洲,面对他那欠扁的语气,她就控制不住反唇相讥的冲动。
谢絮抬眼,看见傅今洲线条凌厉的侧脸,觉得自己想不开才会上了他的车。
“看什么,现在才发现我很帅?”
“...”谢絮扭头看自己的窗外,冷笑:“谁给你这样的错觉。”
她这话说的不夸张,大院里从小一起长大的世交们个个是人中龙凤,外形好看是最基本的,不好看才是不正常。
傅今洲似乎笑了一声,提醒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看了再说,除了我,在场还有谁能入你谢大小姐的眼。”
他这话里似乎隐隐含了些别的意思,但谢絮已经很久不回大院,自然不知道那边的风云诡谲。
半晌,他问:“你知道谢宏给你带了个弟弟回来吗?”
谢絮目光淡了淡,毫不关心,“不知道。”
傅今洲似乎还有话要说,抬眼见写字楼已在眼前,又见谢絮偏了头明显不想谈此事,便收了话头,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
见他也打开安全带要下车,谢絮道:“我随便看看,不和你一起进去。”
傅今洲的手顿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不想和自己一起出现在人前的意思,他有些不相信地扬了扬嘴角,带着一丝疑问语气:“你自己进去?”
谢絮点头,动作间已经关上了车门。
傅今洲看着她不过片刻就走入了一群拿着咖啡的上班族人群中,轻哂。
几年不见,她这性子倒是丝毫没变。
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要与他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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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玻璃门后的宽敞大厅,谢絮原本自然的脚步突然断了。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然而无一例外,走近那道入口闸机时,他们都拿出了自己的员工卡。
郑恒下来时,谢絮正在看自己的手表。
起身时,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有朝一日她会在傅今洲的公司楼下等半个小时,就为进去看一看。
看着郑恒恭敬递过来的磁卡,她脑中不期然显出刚刚在车上傅今洲带着笑意的疑问语气。
不用想也知道,郑恒肯定是他叫下来的,这张卡也是他给的。
讽刺效果似乎在一瞬间拉满。
“收回去吧,”谢絮的声音比之前更冷几分,“我只来这一次。”
郑恒迟疑片刻,“傅总说一定要交到您手上。”
“......”
郑恒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察觉到这位谢教授比傅今洲本身还令人生畏。
空气寂静半晌,谢絮伸手接过卡,“你可以回去了。”
郑恒硬着头皮道:“傅总说,让我带您参观一下。”
谢絮:“…”
此时正是上班的时间段,来来往往人流很多,不少人认出傅总身边的郑特助,接着视线自然而然投向站在他对面的人。
女人穿着暖白色的羊绒大衣,身形高挑,仪态舒展挺拔,乌发柔顺披在身后。白皙清透的面容上五官精致,鼻骨略窄,鼻梁线条流畅,唇色是一眼看过去很舒服的豆沙粉。
不让人们一眼惊艳,却忍不住向她投去视线。
每次见到郑恒时他都跟在傅总身边,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郑恒对除傅总之外的人尊敬。
人流量逐渐大起来,郑恒做了个带路的手势。
远洲是傅家的家族企业,当年傅老爷子不顾家人意见执意下海经商,不仅越做越大,甚至隐隐有了超越本家生意的势头。
傅家是绵延几百年的老派家族,近代工商业发达时掌权人仍保留着过去的思想,认为几百家遍布大江南北的当铺足以保傅氏延续,加之祖上出了个开国功臣,重心更是大半放在政.界不能明说的明争暗斗中。
这条路向来不好走,是以傅今洲的爷爷另辟蹊径,远洲越做越大,经过傅临远的手时更是上了几层台阶,直逼本家风头。
直到傅今洲出生,他大伯一脉多年无子,二者才有逐渐和解的趋势。
身为傅家这一辈唯一的男孩,傅今洲肩上的担子从未卸下过。
谢絮知晓他家中的大概情况,却因两人之前的关系势同水火,从未主动问起。
郑恒带着她一层层参观,谢絮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一切,逐渐明白傅今洲的一生,原来都在做这件事。
远洲集团的员工何止上千上万人。
她正想着,发现身边来来往往人在什么时候突然变少了,她抬头,看到眼前总裁办公室的门牌。
傅今洲的办公室。
身边郑恒示意了一下,似乎松了口气,“谢教授,傅总在办公室里。”
谢絮想到他这一上午一直在给她讲解,肯定积了很多事务,点头,“你去忙吧。”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慢慢往傅今洲的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谢絮抬起准备敲门的手,蓦地听见里面传出的隐约声音。
办公室的隔音足够好,谢絮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没听到什么,刚要敲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轻面孔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走出来,面上带着几分说不清的隐忍与委屈。
看到门口的陌生面孔,他有些意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很快走开了。
谢絮站在门口,视线投向坐在桌前的傅今洲。
和早上嬉皮笑脸动不动就出声调侃的模样不同,他面容冷肃,正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文件,侧脸轮廓清晰鲜明。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在身后阳光的照射下反出微微金属光泽。似乎感觉到门口有人,傅今洲抬头,略带凉意的目光落过来,谢絮的心不自觉停摆一瞬。
她站在原地,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问:“打扰到你了吗?”
见到是她,傅今洲神色变了变,似乎很惊讶她真的会上来,他的嘴角微勾,唇边携了丝笑意,“逛完了?”
预想到他刚才对着出去的年轻人时的冷肃面孔,这幅态度称得上和颜悦色,谢絮顿了顿,“你刚才...”
“怎么对这些感兴趣,”傅今洲长腿一蹬,椅子向后滑动片刻,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一边的沙发,“累了先坐一会。”
谢絮点头坐下,对刚才的一幕印象很深,再次问道:“你刚才...是在骂人吗?”
没想到她又把话题问了回去,傅今洲瞥了眼桌上的文件,轻飘飘道:“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项。”
谢絮顿了顿,刚刚那张异常年轻的面孔让她想起了许多刚进入天文台时的毕业生。
过去她通常不会注意,一朝重生,分出了些观察他人的心思。
刚踏出学校的毕业生们不太知道社会上的条条框框,手足无措的时刻居多,她看多了便觉得能帮便帮,重生以来,对身边的助理的关注比上一世多了岂止数倍。
见她打算开口又没开口,傅今洲轻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对着我还有说不出来的话。”
谢絮:“......”
他总是能精准地勾起她的负面情绪。
静了片刻,她道:“你...对手下的员工好一点。”
傅今洲挑眉,有些不相信似的看一眼门口,又看向她,缓缓出声:“怎么了,你看上他了?”
“你不是向来不管闲事吗。”
谢絮说出口才自觉刚才的话有些唐突,傅今洲怎么管他的员工和她本就没关系,她扭头,有些生硬地结束这个话题,“没什么。”
傅今洲却像想起了什么,眼里意味不明,声音懒洋洋的,“那是,我肯定比不上你对你的小助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