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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对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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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熟悉的声线,谢絮不相信般缓缓转头,向来没有波动的眼神中带上丝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傅今洲轻轻哼了声,看起来毫不在意:“贺明裕的房子,人追女朋友去了,剩一只猫在这里,托我照看。”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傅今洲从小就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谢絮隐隐听见屋子里传来的猫叫,心底的某处似乎被触动,微微抬眼,觉得傅今洲不像一个会帮朋友照顾小动物的人。
“你什么时候住这来了,”傅今洲抬了抬下巴,声音里带了一丝刻意的嘲讽:“科研入迷,生活档次也降了?”
物质生活上,大少爷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谢家和傅家百年之交,时间巧合得让他们在同年同月出生。
18岁成年礼时谢絮的母亲送了她市中心别墅群里最中央也最奢华的一座,自带花园绿荫环绕,仅园中的小型湖泊,面积就抵得上其他别墅的总占地面积;
傅今洲不逞多让,那时的他沉迷赛车,亲自上场,一辆车的造价,超出别墅价格一倍。
谢絮现在还记得当时他甩着车钥匙,洋洋得意地站在她面前,“说一句好听的,哥哥带你去兜风。”
傅今洲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与谢絮沉静的性子不同,他张扬且耀眼,违纪事儿干了不少,却始终占据着谢絮之下年级第二的宝座,从未变过。
谢絮不喜他性子张扬又嘴欠,傅今洲说她小小年纪就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多无趣。
两人谁也看不顺眼谁,却因家长交往亲密,逢年过节都要见几面。
但自从母亲去世,他们上了大学,人生轨迹便自发分开,连朋友圈的点赞之交都称不上。
谢絮冷着脸,并未接话,只觉得在这个阴雨绵绵的天气,低丧的心情,再碰上年少时的死对头,称得上糟糕透顶。
傅今洲继续出声,口无遮拦,“听你们主任说,天文台资金短缺,要是年底再没有投资,项目就进行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看起来漫不经心,甚至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自己的袖扣,“你说两句好话,我马上让郑恒去签合同。”
“不劳傅总费心,”谢絮眼神淡了淡,说话间已经打开大门。
“好歹一起长大,你求别人还不如求我。”他说,“我可以网开一面。”
“我辞职了。”
“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傅今洲的后半句话没说出口,略带惊愕地看着面无表情看过来的谢絮,那双认真沉静的双眸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了,他看过去,只看到一片冷寂。
对面的大门直到关上都没发出一丝声音,身后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今天才买回来的小奶猫怯怯地抬头看他,在他的裤脚上蹭了蹭。
“......”几根白色的猫毛在黑色家居裤上异常显眼,傅今洲强忍着才没抬脚走开,原地沉默半晌,对着猫叹了口气:“不是从小就喜欢猫吗?”
厨房里设置的定时器准时响起,傅今洲回神,动作生疏地把小猫捞起来,放在客厅的地毯上之后,才不紧不慢走向半开式厨房,打开锅盖看成品。
数十次练习没有白费,傅今洲面上呈现满意之色,开始装盘。
他从未想过谢絮会辞职,毕竟她一直都那么坚定,近几年在国内也做出不少成绩。
昨天和天文台主任交流时,他甚至透露出国家天文台已经有上级关注谢絮,似乎要将那个已经计划筹备数年的国家重点项目交由她全权负责。
表面说是内部消息,其实十有八九已经确认。
这样的大好前景,她为什么会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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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敲门声时,谢絮已经在黑暗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落地窗外夜幕低垂,远处灯影惶惶。
她以为是点的外卖到了,没心思思考怎么今天的外卖一路送来了门口,打开手机,就着屏幕散出的微微亮光打字。
她给骑手发消息:【放在门口就好,不用敲门。】
骑手回了个【ok】的表情,她刚松口气,脑袋埋向膝盖里,敲门声再次响起。
声音是不紧不慢地三下,竟让她感觉出了一种彬彬有礼的氛围。
她心里下意识浮现浮现出一丝可能性,又被很快否认,心思转换间,敲门声再次响起。
配合着这一屋子空寂,其实有些吓人。
但她平静惯了,面上一丝表情也无,慢慢走到门口开了门。
对面屋门大开,淡淡的暖黄色灯光散了一丝洒进屋内,照亮了谢絮稍显苍白的面容。
傅今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雪白的瓷盘,抬眼看她,“不小心做多了,要尝尝吗?”
他的语气里含着一贯的高高在上,配上那副轻飘飘又漫不经心的视线,有一种本少爷给你机会你最好抓紧了的微微欠扁意味。
大学之后的每次遇见,谢絮印象里的傅今洲冷漠而寡言,面对任何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漠面孔,从没想到重生之后与他再遇,竟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这副话多又欠揍的样子,像极了高中时期。
令她微微惊讶的是,傅今洲手里的瓷盘上,盛的却是她最爱吃的冰糖莲藕。
莲藕被切得很整齐,里面的糯米看起来晶莹水润,谢絮的视线凝在盘子上,猝不及防想起年少。
她父亲来自南方,除天文外最喜烹饪。他做的冰糖莲藕谢絮可以连续吃一个星期,直到她因为吃太多甜而被蛀牙,母亲开始规定她吃这道菜的频率。
父亲离开后,她几乎没吃过这道菜了。
见谢絮微垂着眼不说话,傅今洲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托着盘子的手有点酸,他刚想不动声色换个角度,听见谢絮问:“你不是从来不做饭吗。”
她的声音冷清寂静,语调平缓,似乎是一句寻常的问话,却突然勾起傅今洲的几分羞耻。
他不会说自己为了学会这道菜还专门回老宅找了母亲和父亲打听谢絮父亲做这道菜的菜方。
傅今洲面不改色,语调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奶奶想吃的菜,”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老人家最近嗜甜。”
谢絮点头,“嗯”了一声,问:“奶奶最近还好吗?”
傅今洲愣了愣,没想到她真的问起老人家的情况,他脑海中浮上一个念头,缓了语气开口:“挺好的,和爷爷出门旅游刚回来——”
瞧见谢絮苍白的脸色,他那后半句“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他们”被咽了下去,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似乎下一秒就要站不稳瘫倒的身影,却在触及那道纤细手臂的同时暗暗心惊,她怎么瘦成这样了。
谢絮没打算在昔日的死对头前露出自身的任何不适,就算两人现下的状况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糟糕。
她使了些力离开傅今洲的搭扶,后退一步:“谢谢,但是不用了,”她语气冷淡,“我现在没胃口。”
傅今洲看着她,一时没再开口。
两人在寂静的空气中对峙许久,傅今洲突然动了,他什么也没说就直接转身,走的毫不犹豫,几步就进了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