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今生 ...
-
后山，巨石阵内。
“……小玉妹砸，刚才谢了。”勉强应付过最后一波厉鬼，霍彤彤才靠着一块巨石坐下，一边喘粗气一边与霍小玉道谢。
“彤彤姐客气了。”
摸出水壶，霍小玉咕咚咚的猛灌一阵，然后才觉得自己还阳了。
现在她也是全村的希望了，前多少年没有过的努力，这几个月都给补回来了。就如这次同族堂姐霍彤彤闯巨石阵，她就要充当护法及必要时的打手。而这也是每一位未来族长都要做的，那就是扶持、照顾同族。
“真没想这一代竟然是你，原来啊！我们还说你是最不行的。”
刚刚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霍彤彤对霍小玉可以说是改观了不少，“还记得小时候吗？老人总说你是最笨的。”
“嘿嘿，和彤彤姐没法比，听说你在外面开了个大公司啊！”
放松下来，霍小玉的话匣子又开了。
“嗨！都是小生意，能有什么大出息，这次要不是你，我也拿不到这灵药。”霍彤彤小时候也有过短暂的阴阳眼，不过后来不灵验了，再加上一些理念的转变，成年后选择了去外面打拼，这次她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估计也不会如此冒险的来闯巨石阵。
“小意思，彤彤姐有空也要多带外甥女回村看看。咱们村里的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混熟了他们还能看着小彤彤受苦不成？”
霍彤彤比霍小玉大十五岁，当初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霍小玉并不知道，不过一个村里能有多大仇？
“嗯，好。”点点头，霍彤彤其实也挺意外，她没想过自己这次回来还会有人帮她，她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族里竟然让下一任族长来帮自己。
“呵，现在想想从前，其实我还挺嫉妒你的。”
仰头看看巨石阵内的天空，那里只有不会变化的星空，却并不让人觉得死气，反是梦幻。
“彤彤姐，开玩笑吧！我有啥可嫉妒的？”咧嘴笑笑，“我又胆小、又怕疼、又怕死的。”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霍小玉还是有自知的，而霍彤彤当年的传说她也多少听过，毕竟算是她上一代的领军人了。
“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守护灵。”说起当年，霍彤彤也有些感慨，“当年啊！还是他护着你的魂魄来霍家的，我现在都忘不了……”
霍小玉出生的时候霍彤彤已经很大了，且正是拥有阴阳眼那几年，所以依仗身份的便利，知道了少鲜为人知的事。
“不然怎么就你的守护灵不一样。”
守护灵无法进入巨石阵，不然霍彤彤还真不敢说这个。当年第一次见到文，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还真是被迷了一阵。不过后来听说了一些事儿，她才渐渐没了那些旖旎的心思。
“不一样？”
关于守护灵，霍小玉其实了解的并不多，毕竟她从前没想过留在村里，再加上守护灵是会随着她的成长而离开的，所以可能是出于自我保护意识，她尽量忽视这个存在。
只是近几个月，她和文的接触越来越多，一切也在渐渐改变，甚至幻想过文可不可能为了她留下。
“是啊！听说……”
凑到霍小玉耳边，就算霍彤彤知道此处并无第三人，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毕竟当年很多事儿也不是她用常规手段得知的。
…… ……
夜，大雨倾盆，就算撑着油纸伞，衣裙的下摆也被溅起的雨水浸湿。
“小玉这丫头干嘛？这是不舍得彤彤丫头？”
石桥边，五爷爷懒散的打了个呵气，而所有的雨都绕着他走。
“我看是舍不得小彤彤，真不愧是咱们霍家的娃，又乖巧又听话。”另一边的三爷爷接话，似乎就是随便找个话题聊天，至于霍小玉会不会被淋，和他根本就没关系。
“是啊！多好的小娃娃。”
两位老人闲话家常，雨中撑着伞的霍小玉竟难得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村外，看着雨幕……
前世？
心结？
没想到他来做她的守护灵只是来还‘债’的。
过往种种自脑中闪过，文对她的嫌弃早就溢于言表了，为什么她非要有人点醒才会装着后知后觉呢？
呵！
心中莫名苦涩。
所有的守护灵都是来还债的，她又凭什么特殊呢？
雨更大了，手撑着伞，她忽然感觉好累好累。
可真是自作多情啊！
霍小玉从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既然还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肺呢？
伞外的世界已经完全模糊了，看不清三爷爷、五爷爷，看不清脚下的石桥，更看不清路灯。
原来他心里的人始终是前世的那个人，而她，她只是他债主的转世而已。一个可以助他解开心结、铸就大道的过客罢了！
伸手到伞外，接那落下的雨滴。砸在手上，能感觉到轻微的疼……
转身，一步步向回走。
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出了巨石阵之后他就一直跟着她。但是她知道，他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的，毕竟她是个烦人精么！是个不得不还债的人。
也真是难为他了，跟了她十八年了，是不是早就不耐烦了？那所谓的心结是不是也早就解开了？只是他做过承诺，就必须守护到她成年而已。
踏在湿滑、积水的路上，霍小玉的手臂、肩膀也被浸湿，不过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用不了多久他就解脱了，一拍两散是不是也不错？
她才不会做个死缠烂打的人。
…… ……
云墨白没想到这年头吃个狗粮还分三六九等，有人好命吃高甜版的，就有人吃怪味豆版的。第二个自仙器探仙镜的幻境中挣脱出来，他总觉得自己这口吃的硌牙。
不过他没时间回味那味道，因为紧跟着巫七妹也挣脱出来。
“你没事儿吧？”
只是她的脸色发白，显然看到的东西可能更加的不好。
“没事。”
巫七妹的人被云墨白上前主动扶住，缓了缓才道：“你是第一个出来的？”
“不是，表姐是第一个出来的，不过……”
离开幻境第一时间云墨白便对周边做了探查，只是他表姐那有些疯魔的连续招魂看得他眼花缭乱。
“我……”
巫七妹想与墨白说自己看到的事情，不过她又不确定其他人会不会中途醒来，再加上云小昭也随时会停止那有些疯狂的行为，所以开了个头，后面的她就利用契约关系将其所见得直接展示给墨白。
…… ……
一间不算很大的闺房内，一张做工精巧的雕花床上，孤零零的坐着一名女子。
她一身大红的嫁衣，梳理好的发鬓上点缀着闪闪的珠翠，手里死死的攥着一个红盖头，修剪好的指甲已经掐入了肉里，但有红衣红盖遮挡了颜色，只传出淡淡的血腥味儿。
“吱！”
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一位老者走进来，犹豫半晌才道：“唉！小玉……”
他本想说想开些，但这种事情怎么能想得开？
踌躇、犹豫，老者看起来很是着急，只是此时他做什么都无用了，放弃和平挑起两族之战么？还是让兔族赔他们狐族什么？往日的精于算计，如今看来却是最没用的。
“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恨恨一句，身为狐族族长的老者做了一个极不理智的决定。自今日起，他要狐族用举族之力狩猎兔族！不管是不是迁怒，这笔账总要有人来还。
“呼！”
而也不知是不是老族长进来时没有关好房门，一阵风刮过，轻易的吹进屋内，让本就有些明灭不定的烛火熄灭。
“族长……”
坐在床边，她似乎已千百年不曾开口，平日欢快的声音变得沙哑、苍老。“算了。”
手慢慢松开，大红的盖头掉在地上。
“我明日便会搬离。”
她失了仙骨，修为尽毁，此时虚弱的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人类，她不像给狐族再招惹麻烦了。
“小玉？”
“族长，别说了，按照我说的做吧！”
她从来都标榜自己在人族长大，自认看得、懂得远胜一般妖族，知道什么是人情世故，知道什么是尔虞我诈，也知道什么是虚情假意，却实不知其实她就是个笑话。
“唉！”
最后族长无奈而走，只不过她依旧坐着。
一切都是痴人说梦罢了，她早该知道，她剔了仙骨送他成仙，他就会告诉她什么是大道无情的。
…… ……
风城外，崖边有间破败的小小茅草屋。
一条小青蛇蜿蜒着爬到门前，小脑袋一探一探的顺着半开的门扉往里看。
“你干嘛？”
突然，一个有些清脆的质问声从屋内传来，然后一只毛茸茸的蓝色蜘蛛便吊着根蛛丝出现在小青蛇的头顶。
“哎呀妈呀！”
一时间，把小青蛇吓的向后弹射了两丈多，才险险的稳住身形，怒视道：“吓死我了，你是谁啊？我来找住这里的狐狸姐姐。”而打量一番，小青蛇觉得眼前的蓝色蜘蛛对自己没有恶意，便小心的开始打听。
“别找了。”
向上收了一段蛛丝，蓝色蜘蛛在空中转了一圈，才缓缓道：“狐狸姐姐已经走了九十年了。”
“走？走去哪儿了？这草房子可是我帮狐狸姐姐搭的，她说要一直住下去的。”小青蛇有些迷糊，他也才离开九十一年而已，狐狸姐姐不会住了一年便腻了吧？
“狐狸姐姐现在不住在这里了。”蓝色蜘蛛说着一个跃身，断开蛛丝便落在小草屋外面。“现在狐狸姐姐住在那个土包里。”向前爬了一段，他示意小青蛇看过去。
而小青蛇这才注意到，屋外不远的枯草之下有个不大的小土包，看起来就像是人族的坟塚。
“狐狸姐姐说风城很特殊，她死在这里魂魄就不会再入轮回，她想彻底消失。”
毛茸茸的腿捣腾的很快，蓝色蜘蛛几步来到土包前，看着那上面的荒草道：“我陪了狐狸姐姐九十年了，再过十年，狐狸姐姐的魂魄就会彻底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今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