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痴·虞美人》花如年

6、顾倾城 难为情

　　顾倾城

　　朕一直铭记着与她初识的那刻：池边哭泣的宫娥听到呼唤回过身来，芙蓉泣露，梨花带雨,瞬间便让人忘记了心跳。
　　得知朕的身份后，她问朕可否纳她为妃。朕笑了，真是个单纯的丫头，后宫争宠怎可这般摆到明面上来？羞不羞啊。
　　她的回答令朕很是意外，她说她不求富贵，只盼不再受人所欺。朕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朕想保护她，尽管如今北方的宋日渐强大，朕或许是自身难保。

　　朕任由月舞为难林妃。月儿小产后，她曾哭倒在朕的面前说月儿是为了诬陷她故意从楼上跌下来的。朕为了不让月儿再伤害自己，便将林妃打入冷宫。之后又设法除去了她和林将军。朕知道，这便是月儿的目的，因为她是宋主派入我南唐的妲己。
　　可朕不悔。朕，是真的爱她。

　　那年大宋的兵马直逼朕的南唐，朕有意派遣对朕心怀忿忿的皇甫继勋守城，不问政事。朕这样做你一定会很满意吧，月儿？
　　朕于兵临城下时与你话别。你知道吗，月儿？朕被押往大宋时好后悔，真的好后悔。朕还没来得及对你说朕爱你，朕好怕永远无法对你说出朕爱你。

　　某日，大宋的一名皇子来到朕面前，说了一个他爱她，而她爱着另一个他的故事。最后，他说是不是只有朕死了，你才会爱上他？
　　朕好欢喜，只为从他口中得知了你对朕的心意。于是便和他交易，以性命换取再见你一面的机会。

　　朕将时间选在七夕，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相见之时，亦是朕的生日。
　　蓦然相见便已无言，你桃花依旧，朕物是人非。
　　不曾想到你竟会告诉朕你的细作身份，朕开心于你的坦诚，可朕已不是“朕”，而是“我”了。作为亡国君阶下囚的我，连自由都欠缺，见你一面已倾尽所有，又如何能与你天长地久？于是再次松开与你紧握的手，虽然这次放开后便是天人永隔，但我不悔。
　　爱你，所以放手让你展翼。

　　喝下宋主赐的那杯牵机时我笑了。赵皇子，你我的交易一开始便是不公平的，我给你三年时间，如若你能在这三年里让月儿爱上你，那便是你的本事。否则以我对月儿的了解，三年守灵期满，她定会为我殉情。
　　月儿，黄泉路上，我等你三年。

　　难为情

　　某日宫中，我窥到位女子。惊鸿一瞥，心已沦陷。
　　我整夜整夜的梦见她，不可自拔。可惜当我打听到她的身份时，她已远在南唐了。

　　父王出兵攻打南唐时，我派遣月舞父亲的一名亲信接她回国。但因相思难耐，亦动身前往金陵。
　　月舞将辛刺死时我并未阻止，因为他该死，他竟想侮辱我的月儿。
　　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月儿竟爱上了李煜，并为此打算骑马跑回金陵。万般无奈之下，我设法通知了她李煜被押往开封的消息，并在月儿赶往开封的途中截住了她，编了个游历书生的谎话邀她同行。
　　本以为她会回到月家，谁知她竟编出个落魄美人的剧情。真是好笑，她“夫死无依”，我“游历无妻”。我自然是装出副热心莽撞的样子，收留了她。
　　我从她垂下的眼中读出了不屑和鄙视。我知道她是在嘲笑我的轻信，可是月儿，到底你我之间，谁才是蠢的那个？

　　月舞答应了我的求婚。
　　虽然明知道她是为了能和李煜居住在同一座城池里，我还是很开心。我不奢望能得到月儿的爱，只要她喜欢我，就够了。
　　我心痛于月儿的消瘦，只得去找李煜。以再见月儿一次为交换条件，命李煜与她决裂。
　　直到月儿死后我才明白，原来从我找上李煜的那刻起，便已注定我输得片甲不留。

　　月舞得知李煜的死讯时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使我天真的以为她已看开。所以当李煜死后第三年的七月，月儿开始频繁的弹奏拿起《虞美人》时，我也仅是加以劝阻，并未深究。就是这一时的疏忽，使我后悔了一辈子。
　　七夕之夜，我离开皇宫回到为月舞置办的农户中，发现屋中竟是如此寂静，找遍房中的每个角落也不见她的踪影，连同她的筝。
　　我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倾尽全城兵力寻找，最终于城外河边找到了她的浑身是血的尸体。

　　终于明白，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例如感情，例如心。
　　将月舞与李煜合葬后，我向父王禀明意愿，游历天下，永不争王。月舞曾说我有着和李煜相似的气质。她不知道，那是夹杂着贵气的书卷气。既然你喜欢，我这样维持一世又何妨。李煜可以为你放弃他的南唐，我也可以为你舍弃我的江山。
　　只是月儿，为什么我对你的好，你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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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了啊，打字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说下构思吧：月舞的细作身份一开始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没人会傻到认为派个女人过去便可轻易夺取他人的江山。何况官宦家出身，哪受过正规的间谍训练。派过去就是个广泛撒网的用意。
她有点小心计，但都轻易被李煜和赵皇子识破，只是他们都宠着她而未点破罢了。
很喜欢李煜的词，于是便有了这篇文章。一不小心就落入了才子佳人的俗套，总觉得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被时间湮没的历史中，该有个美人挣扎在洪流中，一如楚汉相争时的虞姬，演一出乱世的倾国倾城。也该有那么一个王，为博红颜一笑，断送大好河山。于是就有了月舞，有了拱手河山的李煜和赵皇子，及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