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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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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决定挑战弓道社的社长。
五郎困扰地在你旁边转来转去,活像是想要引起主人注意的小狗。
“是因为我吗?其实……”
“没必要想太多哦,学长。”
你调整着弓弦的松紧度,闻言轻松地打断他的话:“虽然不能说毫无关系……毕竟我也有向你展示决心的想法。”
想要挖角的对象在原上司那里收到刁难,这种时候不为他出头怎么行!
何况受欺负的还是狗勾。
“不过……”
你根据游戏的辅助指导,搭箭上弦,凝视前方,慢慢拉开弓弦的弧度——
咄!
命中目标。
你满意地收起弓:“更重要的是,我想顺从心意,教训一下看不顺眼的人。”
五郎:“……”
他看着那支勉强挂在靶子边缘,差那么一厘米就要脱靶的箭,似乎有话想说。
你没在意他的欲言又止。
你在现实里从来没有学过弓箭,第一次手动操控玩这个,能在游戏的辅助系统下做到不脱靶,已经很满足了。
“看来你确实是初学者。”
那位九条社长不知何时走到这边,皱着眉头看你:“如果你觉得这种水平就能赢过我的话,就想的太简单了。”
“我不觉得我会输哦。”
“哼,是吗?但在我看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我还可以允许你弃权,胜过你这样的选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那如果输给我这样的选手呢?”
“那不可能。”
九条社长撇你一眼:“再给你一段时间准备也无妨,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冷冷地从你身边走过。
你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学长,有这样的社长在,你们比赛前放狠话的环节肯定从来没输过吧。”
五郎:“……啊?”
他居然认真回想了:“这么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原来如此,社长真厉害啊!”
他感叹过后,转过那双透亮的湖蓝色眼眸,正经地直视着你:“学妹,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社长比赛了吗?”
你点点头。
“……我明白了。”
他不再试图阻止你,神色转而坚定起来:“那么,我会支持你,为你加油的!”
“咦……”
这倒是出乎你的意料。
你当然知道,自己刚刚展现出来的水平不值得信任。
五郎却说:“纵然是实力悬殊的比赛,也没人能肯定地说自己能预知结果;而无论胜败,只要努力到最后一刻,就是有意义的。何况……”
他真挚地看向你,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倒影出你的身影:“无论如何,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
你:“………………”
你:“……这就是犬系的可怕之处么。”
“啊?什么?”
“没什么……”你拍拍他的肩膀,“我会给你带来胜利的学长!”
赛前受到这样的鼓舞,感觉都能加一个胜率上升50%的Buff了。你找到九条社长,开启比赛。
他冷淡而高傲地说:“请吧,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弓道。”
你微笑起来:“拭目以待。”
然后开启属性判定,交给系统托管。
开玩笑……你上周目在游戏天天六点起零点睡刷出来的满值属性、还有你为周目属性继承这个插件氪的金可不是假的!
虽然你在体力项目上的锻炼都是Skip过去的,但系统忠实地记录了你的数据。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
当你稳稳射出最后一个十环,九条社长已经连弓都拿不稳了。
“怎么,不继续了吗?”
你从托管状态脱离出来,平静地看着他:“你还有一回呢。”
“……你在愚弄我吗?”
他狠狠握紧拳,质问道:“你……你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是初学者?!”
“我不是,比赛结果就不作数吗?还是说你最开始就不会答应和我比?”
“……”
“很遗憾,我的确是第一次接触弓箭。”
至少在这周目是,你在心里补正,接着道:“你可以找人调查我的履历,或者去我以前的学校问问,就知道我没说假话。”
“……所以呢?”他难以忍受地开口,“你是来炫耀自己的天赋吗?”
“我想说明的事很简单。”
你深吸一口气:
“世界上就是会有那种人吧?视力特别好,力气特别大,或者脑子天生比别人灵活,接触一件事就能迅速上手,比别人练习很多年都做的好。”
“当你遇到这些人的时候——”
“难道会对他们说:‘太不公平了,应该禁止你们参赛’吗?”
“……!”
九条社长愕然地看向你。
你对着他扬了扬下巴:“来对我说说看啊,这句话。你不觉得很荒谬吗?”
在你堪称冷酷的注视里,九条社长动了动嘴唇,看向场外。
那个方向,听到你们交谈的五郎正惊讶地看着这边,耳朵竖起,尾巴也犹疑地扫动着,像是陷入某种思索。
九条社长说:“……抱歉。”
这明显不是对你说的话。
你跟着他看向五郎。
“……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被道歉的那个人却认真地反省起来:“社长在意比赛的公平性,是正常的考虑。但我被禁止比赛时却没有和你争辩,是因为我也认同了你的理论。现在想想可真是傲慢……”
他将视线转向你。
那是混合着赞赏和反思的目光。
“世界上有很多像学妹这样厉害的人,我那点优势实在不够看,自说自话地退出竞争,才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吧。”
你:“……”
可恶,怎么回事……
被他一夸反而惭愧起来了!
或许就是遵循着乐极生悲的定理,你试图用挠脸的动作躲避他的目光时,手里的弓箭突然发出不妙的声音——
“啊……!”
“!没事吧?!”
锋利的弓弦突然崩断,你感觉到脸颊微痛后泛起麻痒,手按上去就有湿热黏稠的液体流下来……
你:“……”
你瞳孔地震:“我不会破相了吧?”
会不会扣你的魅力值?这可是你在游戏里还每天坚持敷面膜攒起来的数据!
“不会的。”
五郎坚定的声音打断你的思考。
他紧紧盯着你受伤的脸,尾巴紧张地在身后扫来扫去,却还是尽力安抚你:“没关系,保健室的白术老师很厉害,不会让你脸上留疤的。”
你很感动于他的关心。
虽然你回过神来,倒觉得这个游戏不会有让玩家受伤留疤的操作……不会吧?
你忽然又不确定了。
……还是去处理一下比较安心。你跟着五郎来到保健室。
这里的门和窗都开着,正对门口的是办公桌和医药柜,左手边则是两排对着的病床。微风从窗外带来操场上热闹的运动呼喝声,室内是空无一人的安静。
“老师不在啊。”
“应该是暂时离开了。”五郎把你按在凳子上,因为你还在流血的伤口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我去找一找吧!”
“算啦,我自己涂点红药水就好了。”
“可是……”
“我觉得老师的医术再高超,也没法解决我脸上会不会留疤的问题哦。”
“……”
垂下来了,耳朵垂下来了!
他就像真的狗勾那样,用湿漉漉的饱含歉意的眼神看着你。你差点就要控制不住想去摸他脑袋的手。
你艰难地挪开视线:“学长,可以帮我找下红药水吗?”
“啊、好的。”
五郎很快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他避开你想接过去的手:“我来吧。社里经常会有人被弦划伤,我很擅长处理这个的。”
他得到你的同意后,拿出酒精棉。
伤口在你左边脸颊上,他靠近后单手托住你的脸。或许小动物的体温就是会比较高,他的手心温热,触碰你时因为你偏低的体温回缩了一下,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你的下颌,有一点轻微的痒。
因为离得很近,你能看清他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
先是专注,等那只拿着酒精棉的手举起来后,不知为何变成了迟疑,他飞快地眨了两下眼,像是在排解紧张的心情,最后慢慢转变为凝重——
终于,清凉的感觉像是羽毛般轻柔地落在你脸颊上。
“……”
你欲言又止,很想告诉他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动作放轻并不能缓解酒精带来的刺激性,反而让你多受折磨。
但你从他微微拧起的眉头,看到抿紧的嘴唇……总觉得这时候应该闭嘴。
五郎仔仔细细地为你擦去血迹、涂完红药水,并且贴好了纱布。
完成这些步骤,他就像做完什么需要慎重对待的要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因为室内很安静,这一声吐气尤为地明显。触及到你的目光,他脸上顿时微微泛起红晕,后退一步。
“谢谢学长。”
你新奇地碰碰用医用胶带贴在脸上的纱布,没有多说什么。这大概让他松了口气,很快镇定下来。
“是我应该感谢你。”他认真而率直地看着你,“谢谢你之前为我说话。而且……也让我反思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
“这个嘛……该说你们社长出乎意料地能讲通道理吧。认识到错误后能爽快道歉的人值得尊敬哦。”
“嗯,是啊。我虽然无法认同社长平时不近人情的作风……但他领导社团时,的确做到对每个人都公平公正,从不懈怠。这都是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这样你也能回到赛场上了吧?什么时候有比赛,我会来给你们加油的。”
虽说达成这样的结果后,你招揽社员的计划也完全告吹了……
但你倒不怎么后悔。
毕竟这个剧情你玩的挺高兴嘛!就像做了一次王道少年漫主角,体验还不赖。
然而,五郎听完你的话,却流露出踌躇的神色:“比赛吗……”
你警觉:“难道还有别的问题?”
五郎:“其实我最开始还不确定……学妹你就是那个‘不知名社团的创办人’吧?”
你:“……”
结果真的有这个称号在流传么。
五郎回忆着说:“我听说过你们社团的创办理念。是想要多多关心和了解身边的人,为此倾听各个同学的烦恼和心事,帮忙排忧解难……是这样吧?”
你:“……就是这样没错。”
“嗯……那我决定了。”
五郎爽朗地笑起来,露出一点尖尖的犬齿:“我想加入你们!”
“咦?!”
太过意外,你吃惊地看他:“弓道社那边呢?明明事情都解决了。”
五郎说:“我喜欢弓道,也喜欢带领大家在赛场上取得胜利的感觉。因为那代表我和同伴共同拼搏、挥洒汗水到最后的时光,并没有被辜负。”
“因此被禁止参赛时,虽然很失落、很不甘心……但社长判断这对社团来说更好,我就愿意服从。”
“尽管不能亲自站在赛场上,可我还能陪伴同伴练习,指导新来的后辈。即使无法亲自参赛,在弓道社里的每一天对我来说也是有意义的。”
他说着这些话,窗外明亮的日光照在那双总是光彩熠熠的眼眸里,让人一看就知道全是发自真心。
你越听越糊涂:“这么说的话,弓道社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没错,因为里面有我的同伴——对我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你时,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微光,尾巴不自觉晃动起来:“而从你为我站在赛场上开始,我们也是同伴了!”
“被禁赛的时候我就想过,弓道社并不是必须要我上场不可。社里的成员都有他们的厉害之处。”
“但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吧?如果能在社团的成立上帮上忙,我会很高兴的!”
“而且……”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却仍然对你露出真诚率直的笑脸:“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想跟在你身边。”
你:“……”
你要重复一遍之前的话:这就是犬系的可怕之处么!
眼前的小狗还在等候你的回复,尾巴在身后快速地摇来摇去。
你沉吟片刻,委婉道:“那么当你的社长,会有什么特殊待遇吗?比如……摸摸耳朵和尾巴、什么的……”
“什、什么?!”
他脸红了!并且那对耳朵警惕地支楞起来,微微炸毛。
但尾巴还在摇。
情绪直白地体现在这两个地方啊……未免太好懂了。你微妙地想。
他快速而果断地摇头,拒绝道:“不可以,当然不可以!”
你默默地盯着他。
“不行就是不行。就算你这么看我……等等、用不着这么失望吧……好吧。只摸一下的话……就一下哦。”
“那现在就!”
笃笃。
在你即将得手的时刻,有人提醒性地敲响保健室打开的门。
原本犹犹豫豫,半推半就的小狗意识到有别人在之后,迅速地缩了回去。
啊……没摸到。
你失望地收回手,看向门口。
披着白大褂的成年男性身姿高挑,俊秀的脸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是金红色的竖瞳。微卷的长发散落,有一束搭在他肩头,宛如一条曲起的小蛇。
斯文败类、不是,衣冠禽兽……咳,也不是。总之是个看起来很有文化的帅哥。
“白术老师!”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他温和地提醒你们:“但是再过十五分钟就要闭校了。没关系吗?”
“啊!谢谢老师。”
五郎还有些忸怩,转回来看你,目光却不敢落在你脸上:“学妹,我先送你回去吧。太晚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你:“……”
家里人。你被这个词汇提醒了……
“学妹?怎么了吗?”
“我……”你轻轻吸一口气,绝望地用手按住脸,很想立刻读档回去,“我把我哥哥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