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仇猗（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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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顾虑归顾虑，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活的仇漪，谢朝还是没办法很好地控制情绪。
哪怕现在在胸腔里跳动的是一颗完好的、健康强壮的心脏，这种过于澎湃的心潮对他而言依然是种负担。
他不是没有在各种节目和广告杂志上看到过仇漪。
而且，仇猗还只是网站上那一行行方块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仇猗是什么样子了。
谢朝对仇猗分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他不应该激动的。
——可是，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有一道很细小、微弱的声音在心里反驳。
你曾经默默地、默默地、以读者的身份，经过了当时还是一个纸片人的仇猗的人生。
你眼见他起高楼，他从海选开始一步一步逆袭，出道后红遍大江南北。
你又看他楼塌了，遭蒙针对，身不由己，再度陷入名为家世的泥沼，越坠越深，被摧毁得干干净净。
你知道他的过去是被丢进水里的旧照片；再也找不回的小熊玩偶；故意用花色布料缝补在最明显位置的白色衬衫 ，还有被一次次顶替的各种名额……遗憾又坎坷。
你知道他的未来同样被作者注定，为了所谓的释然，所谓的破茧重生，还将有许许多多不必要的挫折。
你当时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现在，仇猗是一个鲜活的、即将真正出现在你眼前的人。
他和宁清疏很像，但是又完全不一样。
谢朝没办法否定心里的那道声音。
就像他同样没办法否认自己对仇猗的喜欢。
那种无关情爱的喜欢。
在更早之前，还不是现在的谢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喜欢仇猗了。
在意识到世界是前世看过的一本小说之前，他和仇猗的人生没有过任何交叉。
不像宁清疏。
几乎整个青少年时期，谢朝身畔都有宁清疏的影子。
哪怕突然意识到宁清疏是一本小说里的主角之一，是注定要送到火葬场的“渣攻”，他对宁清疏的印象，还是以这些年的认识为主。
所以他回国，重新见到阔别半年的宁清疏，要比他准备见仇猗平静得多得多，最多有点懵，谈不上什么激动。
宁清疏在他心里本来就是真实的。
而仇猗是第一次，并且是一瞬间在他的世界里鲜活。
事实是谢朝投胎，成为了书中的角色，但他见仇猗的感觉，却是仇猗突然从书里跳出来。
谢朝开始精心策划这次见面。
理论上来说，他对仇猗的喜好了如指掌。
可他又感觉自己好像对仇猗一无所知。
为此，他甚至特地卡时间，就当天的穿搭问题给隔了好数个时区的谢暮雪打了好几个电话，向她征询意见。
谢暮雪的眼光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出过错，现在在读的专业也是设计。
当然谢朝没有说自己是要去见喜欢的明星，高中之后，谢暮雪就对各种艺人有了一种PTSD，他用的借口是见朋友。
宁清疏的新朋友。
谢暮雪一边对宁清疏能交到朋友这件事不敢置信，一边帮他进行参考。
太正式不行，太随便也不好。
她最终给谢朝选了件自带小马甲的浅咖色中袖衬衫。
那天专柜送了两件同款式的过来，谢朝还有件白的。
他自然不会怀疑谢暮雪的眼光，只是白色的仇猗喜欢的颜色，踟躇片刻，还是带着点犹豫地问自家妹妹，如果换成白色，效果会怎么样。
“你太瘦啦，哥哥。”谢暮雪摇头，“换成白色会显病气，不太适合去见新朋友。”
谢朝穿白色当然好看，也很适合穿白色。
他是那种温和无害、没有丁点棱角的样貌，眼睛杏圆，清澈真纯，半点都不像其他家人那样锐利。
可谢暮雪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小哥哥穿白衬衫，总会想到他面容惨白，唇无血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她知道现在国内很流行所谓的“破碎感”妆造，可她不愿意提供类似的参考，她只想看到会给人乖顺的印象，但同时也神采奕奕、眉色飞扬的谢朝。
“我和亚力克斯都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这样问。
“大概要等过完下周。”谢朝稍加思索，“下周洛卿姐要过生日，有个朋友间的小派对。”
他记得之前承诺的去参观谢暮雪学校的事。
谢暮雪学业很忙。但即使如此，挂断电话，她还是发了很多亚力克斯的照片、甚至现场录了一段视频过来。
亚力克斯是条萨摩耶，谢暮雪在国外捡到的。
当时她刚和朋友们结束一场购物，拎着包走在熙攘的街头，抢劫犯突然从她们后面冲过来，将她们撞到在地，抢走了她们的包。
谢暮雪反应得还算快，脱下高跟鞋就要去追，没想到暗格窃贼因为过于匆忙、慌乱，在拐角的时候绊到了圾桶旁边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那不是什么被随便丢在路旁的旧棉袄，
而是一条被遗弃在街头的流浪狗。
它汪汪叫着咬住了窃贼的腿，谢幕雪也带着她的高跟鞋杀到，狠狠用鞋跟尖尖的那一面砸了对方好几下。
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柔道，还有传统的武术，如果她当时半点戒备都没有，窃贼根本就没机会得手。
谢暮雪报了警，并把那条浑身黑黢黢，看不出原本样子的流浪狗带回了家，起名为亚力克斯。
刚到家的亚力克斯皮肤斑驳，毛一块一块，有火焰烫伤的痕迹，也有真菌感染引起的皮肤病症，看到陌生人，只敢“呜呜”地叫。
不过现在，亚力克斯是一条活泼干净，讨人喜欢，总是不分对象撒娇的好宝宝。
谢朝很喜欢亚力克斯。
要是能顺利和仇猗成为朋友，他也想向仇猗介绍自己的狗狗伙伴。
仇猗在一次采访里曾经提到过自己很喜欢宠物，也做过很多宠物的功课，只是他并没有太多私人时间去照顾它们，给它们应该有的陪伴，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养。
他把宠物交由机器，交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想有一个“家人”，又因为没有办法给家人持久的、稳定的，能产生安全感的陪伴，最终选择了放弃。
但是，假如可以，在工作之余，看一看狗狗脸上的笑容，应该是能比之前稍微放松一点的吧？
仇猗肯定会喜欢亚力克斯的。
对这次见面过于郑重的后果就是，谢朝正式见面前的三个小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安排好菜单。
宁清疏把餐厅菜单发过来的那天，他就已经联系好包场了——私密性强归私密性强，可仇猗是明星，还是更稳妥一点比较好。
出门之前，谢朝紧急联系餐厅订好了菜品。
一半是宁清疏不会拒绝的，比如牛排和奶油蘑菇汤。
另一半是符合仇猗口味，仇猗会喜欢的，比如焗蜗牛、罗勒松子意面还有提拉米苏。
要是不够，就让后厨再准备一点其它小吃，他们只是见面，顺便吃个下午茶，不是正式用餐。
司机一路都很安静，不过谢朝知道等回去后，他肯定会把自己的行程汇报给谢肃。
晚上谢肃的电话打过来之前，他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去情侣餐厅的借口和理由。
只是，人有远虑，同样也有近忧。
比起晚上可能面临的说教，谢朝此刻更担心接下来的见面。
初印象是很重要的。
他想给仇猗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成为最广义上的那种“认识的朋友”，脱离陌生人的范畴。
当然，除了本来就想获得仇猗的友谊，他也有其他的小九九在里面。
谢朝决定采取最原始、最传统，同时也是最保险最不会出意外的方式撮合他和宁清疏。
同居的桥梁垮掉了，没有关系，谢朝可以当他们之间的友谊的桥梁，在彼此面前说他们的好话，不着痕迹加深他们对彼此的印象。
没有做不成的媒，只有不够努力的助攻。
何况仇猗和宁清疏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和仇猗交朋友的第一步：藏好自己的粉丝号码牌。
仇猗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尤其是喜欢、支持他的那些兰花。
之前他进组去拍电视剧，在之前的酬劳基本都用于给孤儿院的弟弟妹妹治病的情况下，他还是让助理记下了所有来探组的粉丝的联系方式，及时给她们报销了机票和车票，还回寄亲笔签名和很多小礼物。
可他又同时不和自己的官方后援会，自己的站子有任何联络，也严禁经纪人和助理联系。
他温柔又清醒，和粉丝永远都是镜头内和镜头外的关系，不会超出哪怕一步。
所以他今天来的时候不但没有带花，连准备好的礼物都老老实实放在了房子里。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预先准备好的台本没有问题，他才深深吸了口气，推开车门，走进了那家情侣餐厅。
——等一会，仇猗完成录制过来，他一定要在仇猗进门的时候眼前一亮，但又不能过分热络。
他是宁清疏刚回国，对仇猗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嫂子”很感兴趣的朋友，不是喜欢了仇猗很久的粉丝。
暴露了粉丝身份，仇猗或许连联系方式都不一定会给他。
那样他就没办法按照原计划，和仇猗拉近关系了。
谢朝知道仇猗的温柔是有距离的温柔，可是他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要一直向仇猗释放善意，在仇猗遇到麻烦的时候默默帮忙摆平，仇猗肯定也有所回应，像接纳其他朋友那样接纳他的。
谢朝连加上仇猗联系方式之后聊什么话题都想好了。
先从问候天气开始，然后再逐渐过渡到宠物和娱乐圈相关，等再熟络一点，他可以让仇猗帮忙做一些建议，各种方面的都行，然后再以此为借口向仇猗表达感谢，送他礼物，或者找机会请他吃饭。
从线上，逐渐发展到线下。
然后他就有理由各种投资仇猗参与的节目和电视剧电影，帮仇猗扫平原剧情里的那些刁难和阻碍了。
没有外部阻碍，再加上他持之以恒的助攻，仇猗和宁清疏，一定能远离火葬场，顺利牵手。
——然而，刚开始就出了问题。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本来应该还没有结束录制的仇猗，此刻正在他们定下的包厢里。
宁清疏坐在他的对面。
两个人手边都有明显喝过的咖啡，而仇猗面前还有份疑似文件的东西。
随着门上的风铃晃动，屋内的谈话声也戛然而止。
谢朝下意识想往后退，不自觉露出一种躲闪和逃避的态度。
他发觉自己好像来得过于不是时候，甚至想现在立刻马上钻回车子上，让司机送他回别墅冷静冷静。
好丢人。
应该更早一点出发，而不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在衣服上别胸针的。
然而包厢的门的确已经被他很莽撞地推开了。
他原以为里面没有人，小概率会存在提前过来的确认环境的宁清疏。
谢朝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下午好。”
仇猗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就是谢朝吧？刚刚我和清疏才谈到你。”
宁清疏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对谢朝点点头，招呼道：“来了。”
而这，在谢朝的预想中，应该他对仇猗说的。
——“好巧，我刚刚还和宁清疏谈到你。”
“下午好。”谢朝干巴巴地同他们招呼，坐到那张被放在情侣座旁边，特地被这家店加塞进来的椅子上，脸上没多少表情，心里则写满了绝望。
不过好歹现在也是坐下了吧。
他原本是准备等两个人都到了之后，说什么来着？
谢朝完全想不起来，他感觉自己是脱离身躯外的一缕幽魂，游荡的幽魂。
“明星也是普通人，你不要太紧张。”仇猗抿着唇，笑容含蓄，安抚地开口，“清疏已经和我说了，你是他的好朋友，而且很喜欢我的作品对不对？”
谢朝根本无暇关注他相对亲密的称呼，他的已经完全卡住了，在仇猗说完之后。
一部分确实是因为紧张，他的座位离这两个人太近，尤其是仇猗，他本能会感到怯赧。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仇猗好像已经知道他是他的粉丝了，宁清疏告诉的他。
谢朝终于想起来那条被自己忘在脑后的朋友圈。
坐在他的位置。
能清楚看到仇猗半垂的、微微卷翘的睫毛。
仇猗右眼的眼皮上有一粒很小的，若隐若现的痣。
那颗痣距离睫毛的位置很近，必须要仇猗垂下眼、镜头给特写才能看得清楚、真切。
谢朝比仇猗矮。
仇猗看向他，语气含笑，温和地同他说话的时候，会很自然地垂起那双潋滟着秋水，桃花一样含情的眸。
他本来就是那种温润、如同玉石的样貌，很容易给人留下深情的印象，其是垂眸、专注地看向什么的时候。
谢朝怔怔。
“我有这个荣幸给你签名吗？”他这样问谢朝，很轻、又带着点狡黠感地眨了下眼，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张他的周边明信片，“to，谢朝，写一些什么话。”
他把谢朝两个字念得很慢，像是拼过一边才读出来的。
谢朝是见过他手上的明信片的。
绝版，当时只在内部发行了一些，他昨天看到有人高价在卖，刚注册好交易软件账号绑定了银行卡，点进去就发现已经被买走了。
“对、对的......我是你的粉丝，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喜欢你的那种粉丝。”
谢朝晕晕乎乎，身体诚实地背叛了意志，“有签名就已经很好了，不用给我写什么的。”
“那还是要写的吧？”
仇猗唇角的弧度扩大些许，看上去好像真的确认了他的粉丝身份，带着点轻松地说：“能为喜欢我的兰花做点什么，我会很开心。”
“——平平安安，身体健康怎么样？”
“好......”
谢朝不由自主点头。
反应过来的时候，仇猗已经在明信片背后潇洒写好了祝福，并留下了自己的签名。
明信片被推到他眼前，仇猗面有笑意，一派温和，“谢谢你对我的喜欢，祝你平安、健康。”
谢朝从他手里接过了明信片，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完了。
不知为何，他反而冷静下来，重新拾回了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
破罐子破摔的理智。
“谢谢，我一直都很想要的签名。”
他鼓起勇气，认真和仇猗对视，看向青年的眼睛：“我没有追星的习惯和爱好，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喜欢的明星，很高兴能因为这样的契机和你见面，认识你。”
“.......请问，我可以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我、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
——说谎。
——从刚刚进门、打过招呼之后的第一话开始，就在说谎。
仇猗知道谢朝。
他签约的天寰娱乐是谢家旗下微不足道的产业之一，而谢朝，则是谢家先天心脏不好、被养在金笼子里，在所谓上流社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二少爷。
一个被养废了的，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愚蠢的公子哥。
不仅如此，仇猗还知道，在他参加选秀之前，眼前杏眸里黑白分明的青年，就已经被谢家送到国外最先进的医疗机构等待心脏配型。
他回国的时间甚至不满一周。
所以，谢朝是不可能知道仇猗，并喜欢了仇猗很久的。
说到“喜欢”的时候，青年甚至不知道要怎么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慌乱。
仇猗讨厌谎言，一如他讨厌那些所谓的少爷小姐。
可以说，眼前白皙瘦弱，那张脸即便放在女性身上也毫不显违和的谢家二公子，不论是哪一处，都精准踩在仇猗最厌恶的点上。
要不是和宁清疏的合作有必要继续。
要不是根据判断，谢家二公子身上有很多值得利用的点。
在他到来之前，仇猗就会拿着那份被精心制造出的假文件离开现场。
现在的仇猗，非常后悔方才没有干脆离开——谢朝身上，没有一刻不再散发出对他的喜欢。
一个新鲜出炉没有多久。
肤浅的、流于表面、连皮毛都算不上的，令人厌恶的喜欢，虚荣的喜欢。
来自所谓的“粉丝”的喜欢。
空气里全是这种几乎令他窒息的味道。
仇猗原本以为，谢家那种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能和宁清疏当朋友的人，身上至少有那么一两丝惹人注目的闪光点，或是异于常人的地方。
没想到他居然资料上描述得一模一样，甚至还要不堪。
连手指都没有勾一下，只是几句话，就已经晕头转向，不知南北。
他甚至懒得继续去逗弄谢朝，谢朝连被他玩弄的价值都没有。
他不用开口，仇猗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比如，鼓起勇气，试图在他面前重新留下较为冷静的印象，向他要联系方式。
——看，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仇猗勾起嘴角，又迅速放平，微微瞪大眼，配合地流露出几分错愕，心里想的却是：
不如趁着现在，用他喜欢的、那种充满虚伪和做作的，温柔的语气，把对他的那些评价说出来。
然后，轻蔑又嘲弄地告诉他，在祝福你身体健康的时候，我其实非常希望你现在用的那颗心当场发生排异反应。
也不知道谢家娇弱、天真的二公子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会哭吗？还是愤怒——然后像所有心脏病病人病发时那样紧紧捂着胸口，蜷缩，僵硬又无力地倒在地上，试图攥着不受控制的，但明明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的心脏？
仇猗满怀恶意，相当期待。
介时，他一定会从现在坐着的这个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去欣赏，再用温和的、满怀关切的语气问他：“需要我帮忙把药找出来给你吗？”
可惜，这幅发生在谢家二少爷身上的、唯一有意思的场景，他也只能想一想。
谢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他还不想如此明显又拙劣地发出挑衅。
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宁清疏。
谢朝真应该感谢他自己的好身世。
“是这样，我知道你喜欢宠物，但是因为一直很忙没有养。”
青年还在笨拙、拙劣地编造理由，找出合理的借口，“暮暮——就是我的妹妹，有一条很可爱很英勇的萨摩耶，叫亚力克斯，他阻止过当街抢劫，我有很多他的照片和视频，你说不定会喜欢他，你可以云养他的。”
于是他身上令仇猗讨厌的地方又多了一点。
——谢朝发自内心地认为狗是一种英勇可爱的生物。
说到萨摩耶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眼睛里，闪着欢欣的光。
而仇猗最讨厌的，就是狗。
不论什么品种的狗，听话还是不听话，家养抑或野生，本质都是狗。
他不止一次被狗咬过。
孤儿院外面的野狗，社会上的野狗，还有社会上那些披着人皮的狗。
也因为狗的忠诚，养过狗。
所以，仇猗更加不能理解。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向一边献上忠诚又迫不及待往另一边摇尾巴的生物？
“啊，原来是这样吗？”
仇猗轻声开口，歉意不达眼底，“不好意思，我其实不是很喜欢狗。”
那双刚刚还闪烁着紧张和期待的眼睛，瞬间黯了下来。
他抿住嘴唇，尴尬、失落、不知所措，那张漂亮的脸上浮出一种空无一物、如他本人给仇猗印象般的茫然。
仇猗发现，他意外适合这样的表情。
不过这终归是初次见面，拒绝得太彻底不好。
就像他之前判断的，后面应该会有用到谢二公子的地方，不该彻底撕破脸，而是要保持良好的往来。
所以，他应该还是给人一点希望。
等榨干他所有的利用价值，翻脸也不迟。
而且，那副茫然的表情的确是有一点点有趣的。
仇猗愉悦地想，装作并没有看见从另一侧投过来的，暗带警告的目光，又回忆起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他原本以为，谢家二公子是喜欢宁清疏的。
即便他对宁清疏没有动心，也应该有些微的朦胧的好感，否则也不会一回国就奔着宁清疏的住处，打探自己这个“情敌”的消息。
现在看来似乎恰恰相反才对。
从进屋开始，青年的目光就没有落在宁清疏身上过。
倒是宁清疏，他原本以为他和机器差不多，没有任何七情六欲的人，相当、相当地在意谢朝。
只是，比起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宁清疏，似乎，好像，可能——不，应该说，谢家锦衣玉食的二公子，更喜欢的，的确是他这种人呢。
仇猗内心无声地喟叹。
三个人，在情侣包间，又的确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关系。
实在是，有趣极了。
仇猗终于欣赏够了青年的表情。
不过，他觉得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刚刚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事实，所以，他决定短暂地发一下善心。
“我小时候曾经被狗咬伤过，所以会有点害怕它们，更喜欢猫多一点。”
他带着轻快的笑，耸了下肩，话锋倏转，“不过萨摩耶很可爱，虽然是狗，但并不惹不讨厌。”
“他叫亚力克斯？名字很好听。”
仇猗掏出手机，轻描淡写，“私人号码可以吗？工作的号联系人太多，一直是我的助理在管，我不是经常看上面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仇猗（大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