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野水》懒拗

2、叫姐姐

　　走进教室老师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人已经来得很多了，我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现在的我有一米七左右，尽管比我还高的人坐在前面，尽管后面没有几个人选择，尽管黄金位置还有几个。
　　我向窗外眺望，这里是四楼，望得不算远，但是可以看到操场的全貌。
　　教室里还算安静，我坐在位置上回想刚刚在寝室发生的事情，那些事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但会牵连到我。在我头疼之际听到稀稀拉拉的声音，扭头寻找声源。
　　是陈晓晓她们，坐在中间靠前的位置拉着一群人在说些什么。我把头埋在双臂里想闷死自己，我对将来没有任何打算，如果可以我想化作一缕轻烟，飘到哪里都好。
　　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停止，中间黑压压一群人瞬间散开回到位置上。黑板上写着:欢迎同学们进入高中的课堂。在左边标注着姓名电话。
　　“欢迎大家来到高一二班，我叫龚娟，你们的班主任，黑板上有我的姓名电话，都记一下，平时有其他班的老师或同学在的时候还是叫龚老师，私下你们叫什么都行。”
　　话音刚落就有人在下面接嘴。
　　“叫你老龚好不好？”
　　全班哄堂大笑，老龚表示只要不嫌她占我们便宜也可以这么叫，就是别让其他人听见。外面突然有人叫她，所以我们刚认识的“老龚”出去忙她的事情了。教室一下子热闹起来，吵得头疼，我又把头埋进双臂。
　　“真的假的啊？我们班有个大小姐？”
　　“对，听说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才来读我们这个学校，我不知道啊，陈晓晓说的。”
　　“诶诶，听说她不是她爸亲生的，是个野种。”
　　“听说她在初中就勾引男生，现在连是不是处女都不知道。”
　　“太恶心了吧。”
　　“嘘，声音小点。”
　　我发誓我没有想听到这些，她们说得太大声了，隐隐约约猜到她们在说谁。就这样，全班的人当着我的面认识了他们从未见过的林佑，可当我抬起头才发现林佑好像从开始就没有来教室。
　　和在宿舍的情况一样，我刚想着怎么回事她就来了，教室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继续开始运作。
　　没有位置了，除了我旁边。我来的时候就没几个位置了，我是特意选得基本不会有人选择的地方坐下，只是没有料到班上的位置会这么刚刚好。我眼巴巴看着她走向我，她朝我轻轻微笑后坐在了我右面。
　　“摊上我这个麻烦不好受吧？”
　　林佑左手撑着头面朝另一边用只有我和她听得到的声音问我。
　　我该怎么回答她呢？我从没想过和任何人产生关系，我有摊上她吗？寝室里是意外，我是被动的，也没有想过是因为这种情况和她被迫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和她真的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吗？我真的还有精力因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再经历一次那些噩梦吗？
　　“没有，起码在我这里你什么都没做。”
　　我是虚伪的，就像是被抛弃在沼泽里的动物，不管旁边的是什么，只要能抓住就好。
　　“那些事是真的吗？”
　　我本来是不想问这个的，但林佑到底是什么呢？被冤枉的好人？被实锤的坏人？人有好坏之分吗？
　　“只有你相信，那些事才是真的。”
　　林佑似乎不是很在意问题，她想看的是我的态度，太狡猾了。
　　“杨憨憨，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她看着我好像认真的在问我的意见，我不明所以，眼中只有她望着我的甜甜笑容。
　　“因为你真的呆呆傻傻的好可爱，是个憨憨。”
　　她给了我一个解释，我认为并不合理，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行，反应和理解能力也不差，怎么会这样认为呢？但是林佑想这么叫我就随她好啦。
　　后面的时间我是恍惚的，只记得到了晚上林佑拉着我的手去吃夜宵，挽我的手臂回宿舍。我呆呆的随她怎么摆弄我，我像是林佑的一件物品，不过是我需要她。我不擅长社交，而找个人抱团是必要的。
　　可是我不能让她发现，这样我也太掉价了，所以我时不时装作没必要的样子来满足我可笑的自尊心。
　　我还记得我坐在床上酝酿睡意时看见刚洗完头湿漉漉的她边擦头发变不断向我靠近，直到两颗头靠在一起，她嘴唇贴上我的耳朵，过了一会她说还是叫你敢敢吧，你挺缺心眼的。
　　寝室其余四人传来唏嘘，各自起哄呕吐声开始不断。我的耳朵和脸红成了苹果，搞不懂她到底是要干嘛，假装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林佑没有理那些声音，自顾自吹起了头发。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是陈晓晓给我私发的一条消息:离她远点，她家庭不幸，人既奇怪又恶心，不要理她。
　　脑袋超负荷了，我看了看陈晓晓，她的眼里满是对我的同情。我看不懂她，拿起手机回了她的消息:所以你和她的关系是？
　　我把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得知了她们以前是初中同学。
　　我就说初中没什么可留恋的吧，万一和什么人起什么冲突到了高中都会被嚼舌根。我不清楚她们两个以前有什么恩怨，但陈晓晓肯定是不会接受我的，与其当个哈巴狗去舔她脚趾去讨好她换取安宁倒不如就这样窝在林佑身旁。
　　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再发生一遍也无所谓，更何况这是高中，她能明目张胆到什么程度。
　　我真的发觉自己好贱，莫名其妙站了队，莫名其妙多了正义感，莫名奇妙想去保护林佑，谁叫她给我取了名字，她也莫名其妙。
　　林佑吹好了头发，坐在我床头没头没尾的问起了我年龄生日，最后笑嘻嘻地说她比我大一岁，是二月六号生的，我得叫她姐姐。
　　我躺着没有应她愿，她就来挠我痒痒，在笑得失控缺氧的情况下我妥协了，喘着气小声叫她姐姐。她又笑了，我好喜欢看她笑，如果有机会能看见她哭更好。
　　在扶青高中的第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望无际的湖水中央，脚下的水里有一只遨游飞翔的鸟儿。那是我吗？我想看得更清楚，我看见自己的影子，看见那只鸟儿从下面朝我飞来，最后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扭头去望它，它却一下子飞走了，我着急了，使劲去追它，它越飞越高，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野。我停下迷茫，脚下的水流突然开始掀起巨浪将我拍打进深不见底的水底，我挣扎着乱舞手臂想张口求救，水从嘴巴进到我的身体，我痛苦不堪到虚脱放弃。最后连眼睛都再也看不到什么……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这太过于真实，身体到现在似乎还是冰冷的，牙齿直打寒颤，我努力安慰自己用颤抖的双手抹去掉下来的眼泪。最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那你就是林酸酸”
　　“那杨憨憨和林酸酸一直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