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野水》懒拗

18、决定，家

　　好久都没有和林佑好好说过话了，马上要分文理班，我问她准备要选什么，她摩擦了两下手指在纸上了她的想法，我紧跟着她写的填。
　　林佑问我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点点头想说我想要的就是你，紧接着林佑一巴掌如鸿毛在我脸上擦过以示警告让我清醒点，我问她难道不想我陪着你吗？她的笑容慢慢消失。
　　“敢敢，你要不要再看看我填的什么？”
　　我看了，物理，化学，生物，全是我不擅长的科目，我木讷的对她再次点头，脸上使出全身力气挤出一个自愿又为难的微笑:“我想挑战一下自己。”
　　“别开玩笑了。”
　　林佑变得可怕起来，她慢慢坐近我左手挽在我脖子上准备随时出击。我又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气场，我有点着急，我跟她说我真的想选理科，未来好找工作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你明明更适合文科。”
　　“真的，只是不愿意动脑子，我还是有实力驾驭理科的。”
　　“你再撒谎！”
　　我彻底慌了，欲狡辩又什么都编不出来，这时老龚进教室门，在全班瞬间安静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也有了休息的时间。
　　“同学们，马上就要分文理班了，大家要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也要为未来考虑，为自己负责……”
　　老龚在讲台上激情说教，我在课桌上半死不活，我撇眼看林佑，我看不出她的想法，但是她的眼睛还是很美。
　　老龚让我们和父母一起商量，我拿到手机和我妈打了几百字又全部删除，最后打开我和我哥的聊天记录。我和他是同母异父，相差十岁左右，没什么共同话题，上次聊天还是因为把头发剪短被我妈骂得狗血淋头无助地哭着去找他打电话诉苦。
　　“我妈说我是社会人，发型不男不女，她说要剪光我的头发打断我的腿，怎么办，我现在好害怕呜呜呜。”
　　“额，你发张照片过来我看看。”
　　几分钟后。
　　“还好啊，她只是思想太古板，你自己觉得没事就好，我去跟她说。”
　　最后事件以我妈一个月不理我结束，没有剪光我的头发也没有打断我的腿。
　　现在的我缓缓打出几个字：“要分文理科了，我想选理科。”
　　过了几分钟，他回：“你想好了？妈妈知道吗？”
　　“就是因为觉得她不会同意我才没敢和她说。”
　　“这个很重要，可能会影响你的一生。”
　　我一直在想人的一生到底有多重要，一想也是，毕竟就这么活一次。我记得小时候的一个夏天哥哥和他的朋友出去玩，我就跟在他们后面当跟屁虫，他就骂我“拖油瓶”。那时我经常听到他和他朋友讲他这一生绝对不会像妈妈一样痛苦，慢慢的他说着眼睛就红了。
　　哥哥哭了，他哽咽着说：“我如果是她绝对不会轻易和我爸离婚……我绝对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后爸打……”
　　我拉着他的衣服跟在后面，看着他的汗一滴滴流下来打湿了后背。
　　“如果你想好了就填吧，你要知道你选哪个以后其实都会后悔，只要是为自己而活就好。”他对我说。
　　我问他：“为了别人而活呢？”
　　他说：“那你很伟大，也很傻。”
　　那时爸爸妈妈经常吵架，那个夏天的晚上妈妈在客厅跟爸爸理论，结果她没文化，把说得平和的场面演变成打架。
　　妈妈吼道：“这房子我的名字！家里碗我挣来的！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名字……”
　　爸爸暴怒随手抄起热水壶在空中转了一圈摔在地上，热水壶瞬间炸开，热气腾腾的水洒在地上冒着热烟。
　　我在唯一开着空调的卧室打开门缝偷偷看着这一切。爸爸没有撒完气，又拿起杯子砸烂。
　　“什么都是你的！老子真的受不了了，来！你的！都是你的！”
　　年幼的我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我轻轻合上门擦着泪对哥哥说：“家里的东西都烂了。”
　　哥哥把我抱到床上搂住温柔安慰我。
　　“杨晞，没事的，哥哥在，不怕……”
　　我最后还是把我的想法跟我妈妈说了，字打得不多，就两行，交代自己的想法和决心。我盯着屏幕等着她一分多钟的语音，我等着被她骂。
　　消息提示音响起，我把音量调到最小后把音筒放在耳边。
　　“随便你吧，我老了，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为你们两个劳累一生了也不容易，你哥刚刚来跟我求情，说我锁住了他的一生，说他从小什么事都听我的现在感觉不快乐。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恶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几次几次这么想，你哥说我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问我不管他爸怎么样都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啊，他让我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他说……”
　　我听完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我问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很多？我陷入两难境地，脑袋木讷，脑子重复我妈的话，那个完整的家。
　　其实早就没有完整的家了，只有人是完整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我哥发来的。
　　“你总得去做一个自己的决定，不要像我一样。”
　　我收好手机目光回到空白的表上，泪水滴在上面。林佑慌忙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冲她摇头，眼泪顺着我摇头的动作在我脸上跑来跑去。我只是在想那天晚上的哥哥会不会也很害怕，当时他也才是个刚上高一的小胖墩。
　　林佑说：“是不是你父母也不同意的决定？本来就是嘛，你的路不在理科这。”
　　我说：“其实怎样都好，我想在你身边。”
　　林佑对我发脾气了，说我必须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不能死板，我就记得这么多了，她说了很多我都没听进去，只记得她说得最后面容都疲惫，望着我的眼睛里有了不理解。
　　我安慰她：“这样不好吗？”
　　“可是有些时候我更想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
　　她说：“我这样让我感觉我把你自己的思想抹杀了一样，你不能老是围着我转。”
　　少女强撑起笑脸对我发问：“敢敢，我该怎么去救你？”然后她收起笑脸说她有点累。
　　我觉得自己可能让林佑很困扰了，我就和她好说歹说，生怕她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可是林佑还是很温柔的，所以她认真握紧拳头朝我肚子打了一拳，我受到重创。
　　我捂着腹部问她干嘛。
　　林佑清了一下嗓子：“我说不动你了是吧，？好吧，我输了。”
　　林佑捏着我的耳朵扭转着，我拉住她的手企图做没有意义的反抗，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疯了一样的傻笑。
　　我问：“我赢了，所以你不服气，这是在惩罚我？”
　　她傲娇扭头轻轻哼了一声，我花了二十分钟才将她哄得笑嘻嘻。
　　拿起笔，这次的手格外稳，写好后交了上去被老龚拉着问了几句，可惜我早已组织好语言，无懈可击，将她怼到无语。
　　下了课我去询问温念和沈南川选的哪科，竟然也都是理科，温念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她握着笔解释说觉得学理科以后会有更多机会，以及……。我们望着她的眼睛听着她对未来的规划，她说以后想挣钱报答她父亲，给母亲重新弄一个好一点的墓，现在的不太好。
　　我们三个拍拍她的肩头给予她我们仅能给的鼓励。
　　沈南川则挠挠头说：“我学文科要被逼着背太多，那些知识听不懂也不想去记，学理科就不一样了，不会就是不会，不用做什么挣扎。”
　　思路清晰，逻辑鬼才，我们一齐无语。
　　沈南川被看得有点羞，让我们放轻松，他家里开着几个养殖场，全是养猪的。

　　“他男的女的？”
　　“他不男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