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野水》懒拗

12、罪猫

　　开学了，开学考试这种东西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不是这种人。
　　老龚是个好班主任，看了我们惨不忍睹的成绩后改变了位置的排法，一个成绩好的带一个成绩差的，我断定如果不是有同学去给主任投诉了以老龚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改变她的安排。我要是复习的话就不一定能和林佑一起了。
　　春天老是下雨，这种天气太适合睡觉了，我在教室里赏鉴这柔风甘雨，心思不想放在枯燥的题里，光是看着卷子就很累。林佑察觉到我的状态，她在桌子下面捏了捏我的腿说。
　　“敢敢，你这样下去不行。”
　　我有点飘了，林佑进入不了我的精神世界，我的世界灰蒙蒙在下雨，其实按正常人角度来看我很正常，我自己偏执地认为她听不见雨声而已。
　　“你听见我了吗？”
　　林佑听不见的，她共情能力太强，已经把自己搞得很辛苦，我的伤口很多，要是听见我她得多害怕。
　　“可我看见你了。”林佑说着朝我这边靠了一点。
　　我闻到了林佑的茉莉香气，让我安心了许多，我醉迷于抽象和不切实际的一切，包括林佑。勉强听课吧。
　　学校新养了一只黑猫，它的名字叫拉拉是小母猫，吸引了很多人去撸它抱它，猫就是好，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吃的，还有这么多人喜欢它。不过就是别问为什么叫拉拉，它不会用猫砂盆，到处乱拉臭臭，人如其名猫也是。
　　沈南川羡慕死拉拉了，又说想变成一只猫，我调侃他是也想和拉拉一样不在厕所方便吗，沈南川面红耳赤和我扭打在一团嘴里念叨说不是不是，你才是。
　　我真的是猫的话也不错，林佑那么喜欢拉拉，亲亲抱抱举高高看得我牙都酸了，我是猫就往她怀里钻，拉拉不是我，它很抗拒亲密的接触，好一只猫，真不知好歹。
　　“你别撸猫了，这里还有一只不管管吗？”我想让林佑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比那只猫懂感恩。
　　“这一只不听话，把自己搞受伤了也不和我说，我不喜欢她。”
　　林佑怎么可以这样，我也是不想让她担心啊，拉拉又不像我可以和她说话，猫可以比上我吗？我不服气，拉拉不想和她亲热我就凑过去让林佑看见我比拉拉强，不管什么羞耻不羞耻，把她逗笑也好，我格局小也好，不想管旁人的眼光了，多看我一眼吧。
　　“行啦，那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弄伤自己了。”林佑用手指轻抚我左手腕上的疤痕给我下令。
　　我答应过后她亲了我的耳垂，问我肯定很疼吧，疤留得这么深。真好啊，只是想着林佑如果真的不喜欢我的话那严重程度不亚于古代砍头行刑。
　　受欢迎是种罪吗？
　　拉拉平常老是被人抱过来拐过去，一天除了看它为了逃离同学们的魔掌爬上树躲避疯狂的人们就见不着它，有一次它失踪了几天有人着急了，结果就看见它慢悠悠叼着老鼠走出来，把周围的同学吓得够呛。很多人看着它把老鼠开膛破肚咬碎骨头吞下肚子，从那以后很少有人再去打扰它了。爱猫就要爱它的天性才对。
　　我和林佑他们讨论拉拉来这么久都算是学校的一员了，等下届新生来了过后那它不就是学姐了。沈南川表示新生会喜欢拉拉吃老鼠的样子，肯定喜欢。这话让我们三个犯怵，沈南川情商真低，让我们对拉拉的好感度只停留在它睡觉和吃猫粮的时刻。
　　拉拉被盯上了，因为太受欢迎，太引入注目，在这座类似于监狱的大地方里就它一只猫，太明显了。又是一连几天没有看见它，拉拉有前例，没有人太在意，认为它就自己抓老鼠或者到哪里鬼混了，还有说它给自己找小公猫的。
　　天气回暖，气温升高，谁能拒绝这种天气呢，不冷不热，食欲也增长起来，食堂的饭菜不算好吃但也能吃得下去。有天有同学给学校上报在女生寝室楼下面有闻到类似于死老鼠的味道，想让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来找味道来源，结果在花坛里翻出已经腐烂的拉拉。
　　它的尸体被人扔进垃圾桶，连个葬身之地也没有，那些之前喜爱它的人去哪里了？都随它一起死掉了吗？拉拉的尸体恶臭无比，在它的嘴边还有干掉的白沫，它不是自己死亡的。
　　“天呐好恶心！”
　　“给我留个逃生通道。”
　　人们四处奔逃，被拉拉的尸体恶心得不想再看。
　　谁对拉拉下手的？我们不得而知，学校可以查监控呀，为了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毒死的猫查监控？为了一只畜生花时间差监控？所以拉拉的死就这样落幕。
　　它是因为太受欢迎了所以才被人盯上，拉拉是只罪猫。
　　“死猫没了也好，晚上发情吵死了，也不拉去做绝育。”陈晓晓摆弄自己的手一脸无所谓说道。
　　陈晓晓手背上有两条抓痕，那是她以前去抱拉拉是被它抓伤的，班上的人在私底下都说一定是陈晓晓投毒害死了拉拉，陈晓晓表现得很淡定任由别人怎么传话。
　　从拉拉走了过后班上的人发现陈晓晓不一样了，性格温和了许多，不能说好相处，但她不会去主动找别人麻烦了，书包上还多了一只黑色小猫挂件，我们头一次见她温柔的样子。她也终于脱离了精神小妹的队列，在班上扮演起了普通学生。
　　我们都隐约觉得她和拉拉的死有关系，于是班上的人更不喜欢她了。
　　在一次下雨的大课间，班上最不可能站在一起的两人团结一致保护了对方。
　　当时我正站在窗前看雨，还没看够就被沈南川拉到走廊看正在发生的一出好戏。陈晓晓坐在冰冷的地上，身上被泼了水，站在她面前的，是她以前在外班一起玩乐的所谓的“好姐妹。”好不容易在班上不做“精神小妹了”结果还是逃不过外班的“社会姐姐”啊。
　　“晓晓，叫你和我们一起玩你怎么孤立我们？”
　　“我说话你也不听了，不把我们当朋友了是吧？”
　　陈晓晓被三四个女生围堵到一边不敢说话，我和各班吃瓜的同学一起看戏，陈晓晓不无辜，所以我觉得这是报应。
　　这戏剧的场面就像一群黑压压的食腐物的秃鹫围着一只没有反击力量的……猫？我知道这个比喻是有问题的，可如果你站在我这个角度就会惊呼真的像。
　　陈晓晓死死盯着她们，不服的表情像极了炸毛的猫。
　　“你就该和那只猫一样离开！”那群社会人的头辱骂陈晓晓。
　　陈晓晓站起来反击了！然后被推回地上！最后那三四个社会姐姐群殴陈晓晓！
　　“住手。”人群外出现一个人的叫喊，声音沉重冷静。
　　我就这样看着林佑挣开温念的手往陈晓晓的方向走去。

　　“我救的是猫，不是你。”
　　“我没有救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