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柳绵飞》陌上楼头

6、江南故人

　　司马羽又来到建业，这次他是来寻找先父的宝藏。司马琰虽然斗不过司马玦和柳沁月，但还是为司马羽留下了些后路。他循着父亲所留下的地图找到隐藏宝物的空华山。
　　空华山是建业城郊的一座无名山，是司马琰早年出宫偶然觅得的，也是司马琰为之命名的。司马羽曾记得父亲告诉过他一句话：“空华瑶台仙已逝。”他想这是一个关键。司马琰因柳沁月和司马玦联手陷害而落狱处死，在入狱之前托了一位可靠的家臣将家中珍宝财物迅速运走，藏于空华山中，用于幼子将来羽翼丰满时招兵买马。司马羽走在山间小径上，他一路走着却遇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
　　少年人看司马羽一身胄甲，尤其醒目的是腰间别的那把刀，那刀是司马皇族的家族印记，他出声唤住司马羽：“这位兄台，你可姓司马？”
　　司马羽打量了少年人一眼，像是个文弱书生。
　　“在下司马羽。”
　　少年显得有些喜悦又有些惊疑：“空华。。。。。。”
　　“空华瑶台仙已逝。”司马羽缓缓念道，他想这个少年大概是那家臣的后代。
　　少年人脸上已止不住兴奋，但仍要确认：“你是司马琰的？”
　　“司马琰是先父。”司马羽盯着他说。
　　“那么，你就是师父要等的人了！请跟我来。”
　　少年在前面引路，空华山中有一处山谷，谷内一片平坦，只有一个木屋立在那里。少年告诉司马羽，他的师父是司马琰家臣的儿子。
　　木屋里住着的人事实上是一位教书先生，二十多的年纪与司马羽相差无几，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未知，现在他等到了他。
　　“师父，他是司马羽。”少年对他的师父说。
　　“小叶，你回家去吧，很快，为师就要离开建业了，你以后另找一个西席吧。不过，小叶你能替我照看这木屋吗？”
　　小叶点点头，“好，师父。”然后，小叶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司马羽一直在一边看着这个男人，他清秀儒雅，声音相当好听，透出一股清朗温润的味道。
　　“阁下便是司马羽？”
　　“我是。”司马羽再次确认地回答。
　　“我姓慕容，你就叫我慕容吧。”他认可了他。
　　“那你叫我司马吧。”他礼尚往来。
　　木屋周围一圈奇异的药草，并长着一些虞美人一类的花。木屋外表看来不大，但司马羽真正走进去才发现木屋内部空间很大。
　　慕容径自走向木屋内右侧的房间，司马羽在他身后跟着他。
　　“司马，你父亲的宝物就藏在这下面的地宫里。”慕容指着一张床说。
　　司马羽走近牙床，双指弯曲轻敲床板，“叩叩”，他沉声道：“是中空的。慕容，你下去看过吗？”
　　“没有，先父不准许。”
　　“看来，一见面我们就要同生共死一回了。”他按下床边按钮。
　　司马羽首先跳了下去，慕容立刻跟着他走向未知的危险或是宝藏。
　　地宫昏暗极了，照不进阳光的地方总是令人恐惧，他们在黑暗中视线变差，看不清对方的脸也看不清危险。
　　慕容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他摸着墙壁找到火把，点亮了一室光明，也招致了危险——飞镖自墙中袭来！司马羽立刻拽过他，一起扑到在地，过了一会，飞镖才消耗殆尽，司马羽拉着他站起来。
　　“慕容，你没事吧？”司马羽可不想因此就失去一个助手。
　　他拍拍身上的土，半开玩笑地说：“我本来没事，被你一拽兴许去了半条命。”
　　“倒是我的错了？”司马羽也笑起来。
　　“我们还是赶快往前走吧。”慕容走在前面，司马羽上前与他并肩。
　　前面试一条幽邃狭远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诡异的是他们一走入甬道，墙壁上的火突然自己点燃了，甬道口的断龙石也自己阻断了后路。
　　慕容望了一眼身后，再看前方，司马羽早已走在前面了。他们一路走着，却没有半点埋伏，教人无端的心惊。
　　最终他们走到甬道的尽头却只得一面墙壁，难道路错了？司马羽并没有太过奇怪，毕竟司马家的人大多狡诈多疑，就连温良谦善的父亲也是一样的。
　　司马羽两指弯曲并拢敲了敲墙壁正中心点，突然他们周围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甬道变得开阔，墙壁露出一条缝。甬道中央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位全身胄甲的将军塑像。他手里握着长剑，这把剑就是威震九州，振兴殷国的长虹剑，在这把剑下的亡魂无法数尽，这位将军便是以一人之力连取楚国十三位大将的首级、战无不胜的中州将军平楚。生前威名赫赫的平楚将军死于一场情杀，而此刻在此地见到他的塑像不禁让司马与慕容惊奇。
　　司马羽和慕容俱是殷人，从小就听着平楚的传奇，但凡武人都梦寐以求着这把长虹剑。慕容不是武人，更不崇拜平楚，他轻轻巧巧地走到塑像面前，抽出那把长虹扔给司马羽，他本想说话，突然“轰”地一声塑像粉碎连带着地宫也开始坍塌。司马羽眼明手快地拉起慕容的手往墙壁缝出去，一阵巨石倾塌，他们最终还是逃开了死亡。
　　当他们逃出来时发现那是一片芳草地，宝藏却不知在何处。
　　“司马，这是空华山里的另一个山谷，恐怕宝藏不过是你父亲设下的圈套，想以此来对付殷王？他怎么还告诉了你，就不怕害死你吗？”
　　“我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那也没资格姓司马了。”
　　慕容赞赏地点头，“其实你还是得到了长虹。”司马羽正好在擦拭那把举世无双的长虹。
　　“你也是国士无双，司马羽不虚此行。”
　　“多谢，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他认真地定下了承诺。
　　司马羽笑了笑，明朗地似乎都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他伸出手掌，“慕容，我们击掌为誓。”
　　“什么誓言？”
　　“永不背离的誓言。你助我夺王位，夺天下，我予你至高的权力，与信任。”
　　慕容伸出手掌，与他击掌，他却问：“司马，以后这天下是否会被你搅得再无安宁？”
　　“以后这天下是否会永无安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天下以后便是我们的时代了。”
　　慕容听了这话，眼中闪现出亮晶晶的光芒，那是少年壮志雄心，即使在多年后，司马羽已失去这些斗志时，这双闪着年少情怀的眸子也常出现在他梦中。
　　“那么，我们必须回到殷，回到属于我们的位置上。”司马羽坚定地说。

　　那一天，两个年轻人并肩策马离开了江南繁华地，投入了热血与阴谋中去了，但那一日的阳光明媚，少年雄心却如同大漠风沙一般教人迷入其中不可自拔。司马羽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的风和日丽，那一日的同心同德，慕容也不曾忘记这些，只是后来他们都变了，变得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