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当自强》卅玉

42、第 42 章

　　当于清安递给她当场签字盖章即时生效的合同时，贝颦颦已经很适应了。
　　她接过合同熟练装在带来的公文包里，又从里面拿出事先数好的五千块钱订金放在会议桌上。
　　张主任又数了一遍核对无误后开好了收据和取货单——只要于清安准备好货车，他们随时可以装货。
　　直到驾车离开，贝颦颦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不敢相信。
　　“老幺，你真的把价格谈到150了！他们怎么会同意先货后款呢？”
　　贝颦颦扫了眼副驾上闭目养神的于清安，心里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照她看来，这样不拿钱就供货的方式风险太大了。
　　“……首次送货他们一定会到店观察的。而且……”

　　“而且咱们别无选择。”
　　赵厂长合上新鲜出炉的订购合同，向后靠坐在沙发背上。
　　“两千台全款是三十万，要是有这笔钱咱们年关就能过去了。”
　　“这俩小姑娘拿的出三十万吗？老赵，你不会真的被那小丫头片子头头是道的机械理论迷惑了吧？有知识和有资产是两码事！咱可不能八十老娘倒绷了孩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张主任听了老友的话，一直憋着的不安没得到抚平，心里更加没了谱。

　　“老张，淡定。这个是有法律效力的……”
　　赵厂长拿起合同扬了扬又放回桌面，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那小姑娘可不简单，你也是签过多少次合同的人了，见过哪个把责任划分的如此细致的？连双方违约的几种可能和解决方案都列的清清楚楚。”
　　“白纸黑字写的明白，先货后款的前提是她需要结清前一批次拉走的BB机货款才可以再次进货。两个月后不管什么情况，这两千台BB机的货款必须打到咱厂账上。”
　　赵厂长笑呵呵的表情不变，张主任却熄了声。
　　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性格了，那股狠倔劲儿上来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发疯。
　　赵厂长见他担忧的表情，收了笑发自内心的真诚道。
　　“我倒希望那姑娘能成功，不然即使这个坎儿过去了，仓库里还有三千台库存积压着，就靠那些一两百台拿货的散户咱们撑不到年后开工的资金回笼的……”
　　“但愿如此吧！”
　　张主任点点头赞同不再继续纠缠，反而开启了新的话题。
　　“唉，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瞧人家俩个小姑娘才多大岁数就开上二十来万的车谈三十万的买卖，咱们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干吗？”
　　“该服老时还是得服啊……”
　　赵厂长和张主任感叹着，想起了曾经的青涩岁月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于清安贝颦颦二人已经站在电信部门批建的寻呼台大楼门口。
　　“咦？这里怎么是127台？老幺你等会，我去问问126台搬哪儿去了！”
　　“贝贝等等，不用问了，我要找的就是127台。”
　　于清安及时阻止了贝颦颦下车的动作，耐心的解释。
　　“127台是新建的自动寻呼台，目前正是开疆扩土争业绩的时候。对咱们来说，比126台更好洽谈。”
　　“原来是这样，清安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贝颦颦两眼放光，恨不能扒开看看于清安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多听多看多记，你也可以的。”
　　于清安被她炙热的目光看的头皮发凉，伸手把四页的合同抽出去两张只留下写明订购数量和盖有公章的那两页重新整理好递给贝颦颦示意她收好。
　　贝颦颦展开来一看，合同内容前后文竟然能毫无违和感的衔接起来。
　　不由得看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于清安，心里默默咽了咽口水。
　　“走吧，先进去看看台长在不在。”

　　“您好！”
　　两人刚站到门口，玻璃大门就向内开了，一位笑容甜美的接待员热情的招呼着。
　　“二位是来办理缴费业务的吗？请随我到这边来。”
　　“我能先问问入网费用吗？”
　　于清安没有直接表明来意，而是顺着接待员的话往下接。
　　“当然可以，目前我们入网费统一为一百元；数字机月费三十元，汉字机五十元一个月。您这次准备办数字机还是汉字机？”
　　“吴台长现在在办公室吗？”
　　于清安语调是十分平缓自然的，自然的让接待员短暂停顿了一瞬间就张嘴回答。

　　“吴台长他……”
　　“我们台长不在！”
　　突然插话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两眼，啧了声转过头斥责接待员。
　　“你也不是新上岗的人了，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够了，别随随便便来个人就往领导那边领……领导一天都忙着呢哪有时间见什么猫猫狗狗的……”
　　“你——”
　　贝颦颦从小跟着父母走到哪儿都是款待服帖的，哪儿受过这等指桑骂槐的气？不服气的冲上去想理论两句被于清安拦住了。

　　“我的工作就是认真接待每一位踏进这里的顾客，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或者向上级反馈问题。”
　　接待员不卑不亢的述说着，连反驳的话都温柔中不失力度。
　　“领导的想法并不是我该关注的内容，我严格按照单位规章制度办事并没有什么不妥。”
　　说完不理被噎得脸色青白的男人，虚手向旁边座椅一引面带歉意的对着于清安二人开口。
　　“不好意思，您二位请到这边就座。吴台长早上有个会议需要参加，此刻不知道有没有结束……方便的话请您留下姓名和来意。”
　　“我是于清安，有一批BB机准备办理入网，前天和吴台长联系过。”
　　“好的，我记下了。请您稍等片刻。”
　　接待员先是倒了两杯热水放在二人面前的茶几上，又回到向业务柜台上和同事交待了几句才转身上楼。

　　被三人不约而同无视的嘴贱男人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走向业务柜台，路过座椅时还不忘高傲的仰起头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
　　“嘿，原来他丫的不是干部啊？瞧那架势我还以为是打十三陵哪座陵墓爬上来的小老宫呐！”
　　贝颦颦看见那男人面前摆的桌卡上面和接待员一样的职务，后半句故意提高了声量，惹得柜台里听懂的人噗嗤笑出了声。
　　于清安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地界儿的人把从前宫里的太监称作“老宫”。大太监就是大老宫，小太监就是小老宫。
　　贝颦颦这话一语双关，既是讽刺男人没有阳刚之气又点出他奴颜婢膝讨好上面的谄媚样儿。
　　砰的一声嘴贱男人带倒椅子站了起来，一双手握成拳就要冲过来。

　　“于同志！吴台长在他办公室等您！”
　　接待员气喘吁吁地声音传了过来，嘴贱男人动作一滞扭头向楼梯方向看去。
　　接待员看见嘴贱男人停住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放慢了脚步边下台阶边调整呼吸。她晓得嘴贱男人的性子，听到这句话他是不会对吴台长等的客人有什么过分举动的。
　　“您二位这边请。”
　　于清安跟在接待员的身后上了台阶，贝颦颦紧跟其后，上楼前还不忘对着嘴贱男人的方向投以轻蔑一撇。

　　吴台长是个清秀儒雅的中年人，和常年与工厂设备打交道的赵厂长张主任截然不同。
　　他听完于清安说明来意后并没有一丝半点的神情变化，而是拿着她们带来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本的合同与于清安讲解自己计划时列出的各项数据仔细端详。
　　贝颦颦大气不敢出，整个人缩在椅子里腰都僵了也不敢动。
　　于清安把自己的计划表达清楚后也不像之前在博宇工厂那样多话，静静地等着吴台长开口。
　　她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际放在身侧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是成功暴富还是负债累累都只看吴台长的反应。
　　如果这边行不通，那她也只能按照预备计划去另一家寻呼台试试看了。

　　“叩……”
　　吴台长揭起茶盖在杯中刮着茶叶梗，清脆的瓷器相撞声悠长悦耳。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方案？”
　　吴台长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明明有些紧张却依然保持镇定微笑的年轻姑娘，眼中慢慢透露出一丝欣赏。
　　“后生可畏啊，不错不错。”
　　听到吴台长的夸赞，贝颦颦高兴地看向于清安却发现对方不仅没放松反而整个人更加紧绷起来？
　　“您过奖了，我这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到底能不能成关键还是在您。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多向您学习学习。”
　　于清安说的坦白真诚，末了还稍微带了些虚心求教的不好意思。

　　吴台长咳嗽两声慢条斯理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在两外两人期待的目光中的表达了认可。
　　“你这个想法挺有建设性，可以结合实际情况再落实下去。比如说……”
　　于清安集中了注意力，心里暗道重头戏来了。
　　她现在心里可是半点紧张都无，就冲着吴台长喝茶都不放开写数据的那张纸她就稳了。
　　眼前打着官腔的吴台长早就动心了，要不是注意到这一点她还真的准备压缩自己的利润空间主动让步呢！

　　榜单提前完成啦~
豪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