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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带走一只小猫 ...

  •   再次听到哥哥一家的消息是没过多久,别人匆匆打来的电话。她当时在国外出差,夜静人深,也许是倒时差,她总觉得心浮气躁,内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母亲的电话突然打来,薛语心里有些疑惑,这几年她因为工作经常飞往国外,母亲总是算好时间,一般不轻易打搅她工作,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打来。她急忙接通电话,电话那边是一片嘈杂,她急忙问“喂”“喂”,好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声音“你好,请问你是这位患者的家属嘛?”又是一片嘈杂,夹杂着救护车的声音,薛语心里惶恐不断放大,“发生了什么嘛?”“说话啊!”,接电话的那个声音继续说“你好,这位老太太突然晕倒……你方便的话,过来一下吧……”她的脑子好像轰的一下炸开,什么也听不见。
      薛白坐上匆匆赶往医院的出租车上,回想着当时听见消息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着下意识,匆忙询问了母亲的情况,医院地址,简略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当晚给上司发了邮件说明突发状况,立马乘坐最早的班机回国。如今坐到去往医院的出租车上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下来,手指无意识的互相磋磨,母亲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又带着年幼的自己,一个人当两个使,身体便从那时亏损了,留下了病根,这几年年龄大了,身体也越发的不好。
      迅速的办完手续,薛语推开病房门,就看见母亲穿着病服,孤零零的坐在病床上,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几天不见,母亲的脸瘦削了许多,头发上又添了许多银丝。“妈”薛白疾走过去,在母亲床畔坐下,握住她的手,“妈,您没事吧”,听见声响,母亲才把眼神从天花板挪向她,看着她发愣。薛语心里更是焦急,连唤了好几声,母亲才反应过来。母亲望向她,眼眶泛红,嘴唇哆嗦着“没了……你哥没人……”母亲攒着她的手越发用力,但是薛语却毫无感觉,只是“什么?……什么没了……”母亲更是呜咽的说不出话来。
      “你去,你去把你哥的孩子接回来。”
      让母亲在自己怀里哭完以后,看着母亲沉沉睡去苍白的脸。心里没有放松多少,和主治医师详细的聊了母亲的病情,老人收到太大的刺激……以后身体更要好好保养……和朋友打电话咨询了一个靠谱的护理,等母亲醒后,安抚了一会儿,便将母亲托付给护理,自己则又急匆匆的坐飞机赶往哥哥他们的城市,在路上又给上司发了邮件,延长这次请假。
      等她见到陈白,还是有种不切实际之感。明明前两个月才见到他们和谐(?)的一家三口,可再见面,却是家破人亡,只剩下他一个小孩孤零零的站在这个慌乱间搭起来的灵堂前。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大大的杏眼失去了神采。灵堂上摆着她的哥哥和嫂子的遗照,而陈白就一个人安静的跪在那。旁边是凑出来的亲戚,因为这个意外实在是事发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零零散散赶过来几个亲戚。
      亲戚们悉悉索索的谈论起来
      “老陈家今年是怎么了?烦了忌讳了?怎么这么……”“哎,可不是嘛。前段时间他爸才走了…这会儿又是儿子和媳妇没了……”
      “下雨天可不敢开车了”“……哎可惜了,刚结婚的两口子非要去山上度假,这两天又下暴雨,哎……”
      “这孩子这么小,可怎么办啊”“哎,你说,陈家这样子,该不会是因为娶了那个……”说话的那个老伯歇着瞅了眼灵堂,搭腔的那个眼睛一转,点点头,两个人又开始了唉声叹气,说开始了什么八字云云。
      陈白还是沉默的跪着,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手指快要把蒲垫抠烂。
      于是薛语就看见了如此鸡飞狗跳的葬礼,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走到陈白身边,给她哥上了柱香,在陈白面前蹲下,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陈白?额,我是你父亲的妹妹,上次我们见过的。”她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只是生硬的说到。“姑姑——”他这样唤到,大颗的眼泪瞬间滑落左眼。听说人只有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单眼流泪,薛语不合时宜的这样想。他的目光注视着薛白,那是一种毫无压迫的眼神,只是柔柔的注视着,好像你是他的全部寄托。薛语微愣,这是第一次他叫她姑姑,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揩去他的眼泪,她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他的脸颊,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肤如凝脂。
      薛语将陈白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
      之后的那几天,薛语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能用兵荒马乱,四个字来形容。应付完全不认识的亲戚,选好墓地地址,各种筹办,还要担心异地的母亲,总之就是心力交瘁。但总归是熬过去了,匆忙的办完丧事,匆匆赶来的亲戚又作鸟兽散匆匆离去。
      剩下了的就是重要的事情了。剩下几个薛语叫叔叔伯伯的人,和陈白母亲家的几个亲戚。开始讨论这个孩子怎么办。财产嘛,倒是没什么争议,她哥和她爸都是挥霍惯了的,手里没几个钱,她嫂子更不用说,家境也不是好的。现在的问题就是陈白跟谁走了。几个大人坐在一起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不顾陈白就在跟前。
      陈白是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正是读书费钱的时候,而他父母也没给他留下几个子儿,无利可图,谁都不想当这个冤大头,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于是那些长辈一个个挣得唾沫飞溅,都在拼命“让”给对方。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陈语可以啊。听说陈语现在也有出息了,也赚上大票子了。”“不如让陈语带着,反正这也是她哥的孩子,妹妹管哥哥孩子,天经地义”旁边人怼了怼他“是薛语”“哼,流着我们老陈家的血,怎么能姓薛呢?惯的没王法了”“还成天沉着张脸,见到我们也不叫,真是没有规矩”旁边一个不知名的“长辈”也搭腔数落着。明明刚刚还吵的不可分交的人,现在又开始统一战线。
      于是话题便从陈白的归宿变成了娶媳妇的标准,什么要懂规矩诸如此类的。陈白低垂着眼,沉默着。
      “咳咳”薛语清了清嗓子,从屋外进来,屋子瞬间安静。为首的一个老头,薛语叫做伯的一个人,脸上堆起了笑,眼角的褶子差点把眼睛挤没了,“陈…哎不是,薛语啊,你看看陈白……”薛语挑了挑眉,旁边一个叫叔的人板着脸,“薛语啊,我们这些长辈要通知你个……”
      薛语懒得理会他们,直接走到陈白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扶起陈白的下巴,“和我走吗?”明明是个问句,却霸道的不给丝毫反悔的余地。陈白没有躲开,只是点点头。薛语看着这个毛茸茸的头轻点,好像幼猫蹭着自己的手。
      薛语带着陈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屋子,那些叔叔伯伯在他们走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义愤填膺的批评他俩的作风,什么年轻人太猖狂云云。但是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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