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若星辰》汐愔

55、第 55 章

　　不一会儿，乔真回来了，带着两支云朵般的雪糕。

　　我们并肩而坐，吃着冰镇过的‘云’，一起望着凤凰山出神。

　　“你在傻笑什么？”乔真问。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妈告诉我，今天的气温是42度。你说我们俩个是不是傻瓜，竟然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爬山。”

　　“哦？42度？难怪这么热。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们今天可以取消行程的。”

　　“幸好没有告诉你，不然就要错过这样美好的风景了！”

　　我们将背包里的零食吃了一些，也并不觉得饥饿，乔真将雪糕棒和食品包装袋扔进垃圾桶。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小方巾，用矿泉水沾湿了盖到我的额头上。

　　“干什么？”

　　“给你降降温。”

　　我用手捂住毛巾，他就拿起扇子来给我扇风。

　　“哎，其实我没有那么娇气的！”我为自已辩解。

　　“42度足以使人中暑了，”乔真关切的望着我，“你妈要是知道是我把你带出来，一定得恨死我。”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夸不夸张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不会有好印象了。”乔真叹了一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凉快多了。”

　　休息片刻，疲惫尽退，乔真已然满血复活。他拿出相机，对着我开始了各种搞怪的拍照。我头上盖着小毛巾，手里拿着扇子，莫名的望着他。

　　“你别拍我！”我大声抗议。

　　“你不用管我，你想怎样呆着都行，自然而然最好。”乔真兴致正浓，完全无视了我的反对。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叉腰佯装生气，“哎，我的形象全都毁在你手里了！”

　　“哈哈！”乔真迅速按动快门，“这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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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年以后，我见到了乔先生在这张相片背面留下的笔迹：

　　‘可爱往往存在于不经意间。’

　　我和乔真回到市区已是下午三点，乔真说零食不能当正餐，于是在我家楼下的小厨餐厅里，我们补了一顿正经的午饭。

　　到家以后，母亲说刘媛上午来找过我，我立即给她回了电话。

　　“刘媛，我刚从外面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刘媛呵呵的笑起来，“你爸可真逗，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爸说，42度偏要去爬什么山，这不是有病吗？”

　　“嗐！年轻人的事，他们永远也不会理解。”我无奈的说。

　　“我猜你一定是和乔真一起去的吧！”

　　“嗯，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这并不难猜吧，你有没有告诉你爸妈你有男朋友的事？”

　　“还没有。”

　　“嘿，你可真沉得住气！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啊？”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好意思说，”想到父母大人一向封建保守，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我才21岁，有什么可着急的呀。”

　　“你不急，人家乔真也不急吗？”刘媛这话听起来颇有点为乔真打报不平的意味，“他应该比你年龄大吧？”

　　“嗯，大三岁。”

　　“那其实差不多可以考虑男婚女嫁的事了，你们认识那么久，他父母也没有提出要见你？”

　　“没有，太早了吧！我说刘媛，你连男朋友都没谈，怎么对我的事这么乱操心？”

　　“哈哈！”刘媛大笑，“你没听过水到渠成嘛，我可不行，我就算想结婚，也没人可结呀！”

　　“那你就赶快找一个。”

　　“哪有那么容易。”刘媛说，“对了，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挺有夫妻相的。”

　　“瞎说！”我矢口否认，“我和乔真五官一点也不像，尤其眼睛，我双眼皮，他单眼皮，哪里来得夫妻相呢！”

　　“也许单看五官并不像，但是整体的感觉就特别像。”刘媛沉思片刻，终于有了答案，“嗯，这大概就叫作神似吧！”

　　神似，刘媛用的这个词令我颇以为意。之后许多次在翻看我与乔真的合影时，我总能想起这个词。以至于后来的后来，每每有人说我与乔真长得极像时，我也不再否认，反到在心里极为认同了。

　　这一天，我在日记中写下心情：

　　‘42度炎夏，我和乔真去攀登了一座名为凤凰的高山。
　　山极偏僻，人烟稀少，
　　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我们两人，
　　置身其境，好似梦中……
　　我越发觉得，人生亦如一座高山，
　　兜兜转转，走走停停，
　　终是要怀揣梦想，
　　一路向着那至高致远处的目标前行。’

　　以这段日记为灵感，我写了一篇名为《梦的升华》的千字散文寄给了报社，很快便刊登在最近一期的报纸上。我高兴的拿给乔真看，他大为赞赏并帮我小心的收藏起来。

　　（许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在乔先生的收藏品中，我有幸再次见到过去那些年我所发表过的诗歌与散文，那些泛黄的报纸承载着时光的轨迹，默默记取我们青春岁月里留下的珍贵而美好的回忆。）

　　因为有了爱情的甜，工作中的苦好似减弱了许多。吴哥终于调去局里了，财务办公室只剩下我和顾姐两人，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我深知，绝不能给顾姐任何发作的机会，因为我感觉到自已的心脏愈发脆弱，实在不堪承受她的雷霆怒火了。

　　“吴哥调走了，只剩下我独自面对顾姐了。”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乔真的时候，他安慰我说，“你只管放轻松，该怎样就怎样，如果你感觉不开心，随时可以辞职。”

　　“妈，我们财务组的会计调走了，刘媛前一阵子也跳槽了，现在换工作是普遍现象，其实……趁年轻多见见世面未尝不是好事。”

　　我委婉的向母亲大人发出信号，她则不以为然的说，“你呀可别跟他们学，我们也不图你有多大成就，只要你能在单位踏踏实实，风不吹日不晒，安稳混到退休，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对于母亲一贯的态度，我并不感到意外。但，这真的是最大的幸福吗？无论我内心有多么压抑与煎熬？

　　转眼入秋，我念了三年的夜大终于毕业了。好消息是我顺利拿到了大专的毕业证书，坏消息是失去了学校的据点，我与王琳等几位死党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大家各有所忙，只偶尔打个电话保持联络。

　　我与乔真终于见了双方父母，也许正应了刘媛那句话，一切皆是水到渠成的事吧。

　　见乔真的父母，是乔真主动提出来的。

　　“这个周末你有空吗？”那天在电话里，他忽然对我说，“我家张老师想见你！”

　　“张老师？”

　　“张老师便是家母。”某人解释道。

　　“哦……”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啊！刘媛料事如神简直堪比女巫。

　　“你不要有负担，”乔真怕我紧张，连忙安慰，“就是随便聊聊天，吃个饭而已，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谁是丑媳妇！”

　　“话糙礼不糙，”某人颇为得意，“这难道不是早晚的事吗？”

　　“你才丑媳妇！”

　　“……漂亮媳妇，行了吧。”

　　乔真不让我买东西，我觉得空手去有失礼数，于是买了一些水果。乔真的父母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十分热情，尤其他的母亲，性格外向，非常健谈，令我毫无拘束之感，我也自此成了他家的常客。

　　相比之下，我的父母大人就显得严肃多了。

　　我本没想那么快带乔真来见我的父母，之所以这么做实在是事出有因。怪只怪父亲的同事刘叔忽然化身月老，非要给我牵红线不可。

　　当父亲告诉我，刘叔要把他的爱徒介绍给我时，我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算了，我没兴趣。”我望了望父母，他们正认真的审视着我。

　　“谁也没说见一面就必须交往啊，”母亲对此事很是上心，“你可以先见一面再做决定嘛，听说那个小王可优秀了。”

　　“就是，反正主动权在你，”父亲自有他的道理，“你见一面，也算是我没有博了老刘的面子。”

　　“我真的没兴趣。”

　　“这孩子，见一面有什么关系的，”母亲说，“反正你又没对象。”

　　“谁说我没有，我早就有对象了！”

　　“什么？”父母大人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我有男朋友，就是还没和你们说……”

　　父母大人默默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父亲忽然茅塞顿开，“我就说嘛，咱们家的电话费高得不正常，一定有问题。”

　　“这下你可找到原因了。”母亲瞥了父亲一眼，才又对我说道，“行吧，小曦，既然如此，那就带回来给我们瞧瞧吧。”

　　于是，乔真就这样得到了父母大人的邀请，时间定在周六下午两点钟。

　　男朋友第一次上门，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但我不想让乔真破费，于是也只同意让他买一些水果就好。谁知此人阴险，除了水果之外，还拎了两瓶白酒和两罐茶叶。

　　门铃响起之前我早已坐立不安，直到打开门看见乔真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终于安下心来。眼前人衣着得体，发型利落，可谓英俊潇洒，器宇不凡。

　　父母闻声前来相迎，简单寒暄之后，乔真被请进客厅里，大家围坐在茶几前，进入了聊天模式。

　　乔真坐在我身旁，毕恭毕敬，保持着微笑。

　　父母大人端坐于沙发中央，一脸凝重，不动声色。

　　对话基本上是以问答形式作为开始，母亲问一句，乔真答一句。

　　“乔真啊，你家住在哪里？”

　　“家里都有几口人呀？”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做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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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真一一解答，始终和颜悦色，彬彬有礼。父亲向来沉默，只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我负责斟茶倒水，间或察言观色。

　　有那么一刻，对话忽然停止了，双方陷入一阵沉默。

　　此时，窗外忽然狂风骤起，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将要来临。室内光线瞬间暗下来，我几乎看不清父母的脸色，不知道他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对乔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喝水啊！”我起身续茶，试图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

　　我想，这沉闷大概是一种错觉吧。

　　我的父母最异于人家父母的地方在于，他们在晚辈面前一向严肃，不苟言笑，仿佛有一种属于长辈的气势总是在那里端着，以至于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他们对我是十分威严的。我想这是一种错觉，毕竟他们从未打骂过我，他们只是不擅于表达感情吧。

　　好在，这沉闷的气氛只是片刻。乔真并不算是一个十分外向健谈的人，我能感觉到他正在积极努力的与父母大人进行沟通，而谈话的方式渐渐从你问我答转换为自由聊天。

　　乔真向父母大人讲述了与我的相识以及对我的态度，还提及了他的父母对我的评价。

　　大雨终于痛快的下起来，疾风骤雨，一扫阴霾，世界重新恢复了光明，屋子里也亮堂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