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发动七胜召唤》恶魔冒出头

14、第十四章

　　暮色四合，飞鸟带着孤寂的鸣叫在空中划过，举目远眺，四下无人，寒风吹过，将河边冒着刺头的小草吹得低伏，空气中蔓延着难闻的汽车尾气味。
　　独自一人的恐慌像是在海中溺亡，不论怎么挣扎，水会顺着你的五官流入你的五脏六腑，眼睁睁感受到死亡剥夺你生命的惊恐绝望，却无法逃离。
　　穿着一身从孤儿院出来就没有换过的粗布衣物，上面油渍和脏污痕迹遍布，泛着一股股油腻的臭味，走在大街上，跟靠在墙根下蜷缩着的流浪汉没有什么两样，总会招致路人或者恶心或者悲悯的神情。
　　少年的脸上有一层灰黑，但依稀能看出此人的面容俊秀，长得不错，白色的头发也分外显眼。
　　中岛敦神情麻木望着眼前缓缓流淌的河水，城市的水流并不清澈，略显浑浊，好在没有呛鼻的味道，是在一天疲惫之后可以轻松的地方。
　　“咕噜噜...”中岛敦动作迟缓，肌肉僵硬，抬手摸了摸肚子，肠胃绞紧，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欲望！
　　他眼中一阵阵发红，吞咽了一口唾沫，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向着河水诉说：“我！”快饿死了！
　　但话音刚开了个头，就被另一旁的声音抢走。
　　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到河里。
　　“...我为什么还没有回去啊！！”
　　中岛敦连忙看去，发现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小一些的少年正一脸悲愤，神情鲜活的冲着河水吼！
　　虽然说着还没有回去，但精神状态良好，衣物干净整洁，一头金色长发在披在后背编成一条麻花辫。
　　是一个人，一个小孩，说不定他能抢劫！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再这样下去，他会因为找不见食物而饿死在这现代都市中的！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饭食的渴望，让中岛敦下意识移动了脚步，可刚走一步，就又强硬的停下。
　　不行不行，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中岛敦迟疑片刻，站在远处的空也发现这边的人，脚步一转走了过来。
　　过，过来了！
　　看见那少年过来，中岛敦顿时有些慌乱的后退几步，动作之快，看不出之前的颓靡模样，他低下头不去看少年。
　　如果看就会忍不住去抢劫，不不，或者跟少年好好说说，也许今晚能跟着一起去吃饭。而且他看着衣物干净，但谁家会放任孩子独自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说不定是迷路了，刚刚他突然吼出来，也是因为一直找不见回家的路才这么惊慌吧。
　　中岛敦想到这里，低垂着的眼睛，发现一道影子稳稳当当站立在自己身前，没有因为自己身上的臭味和邋遢形象就害怕远离他。
　　“这里是哪你知道吗。”那少年声音清脆温润，带着无可奈何的询问。
　　“横...横滨。”中岛敦看着比那少年身形轮廓大了一圈，双手捏着自己身侧的衣角，手中渗出的汗水，将衣物都湿透，团成一团塞在手中，紧张不已。
　　“不知道呢...”空缓缓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额头。
　　从手中的缝隙中，能看出眼前这少年颇为紧张，也没有任何恶意，刚刚感受到的一闪而过的，太过于毫无威胁力的杀意应该是从他身上放出来的，现在看起来...是因为贫穷，不不不，应该是更为急迫的饥饿才让人生出杀意的吧。
　　这可不行，本质是善良的孩子，还是别被战斗和血液玷污纯粹的内心。
　　中岛敦则想着，如果把这孩子送回家里，他是不是就能得到一碗饭，勉强撑过今晚，不至于饿死？
　　“啊！你的脸色很苍白啊。”空捏着下巴弯腰，看向中岛敦低着的头，猛然凑近的脸让中岛敦一阵惊慌失措，手足无措。
　　“我，我...”
　　“看起来你快不行了，最多还有三天...”空一脸悲痛的举起三根手指。
　　中岛敦今天最大的苦恼还沉浸在自己会不会饿死的边缘，现在猛一听自己好像重病缠身，只有三天可活，刚刚还只能说是苍白的脸色现在一下子褪去了血色，惨白不已，他白着脸望着空，惨兮兮的哭丧着脸：“只有三天了吗！你知道我是什么病吗？！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但我还不想死，说不定还有救呢，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空吞了一口口水，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好像一下子突破了心理防线，哭的鼻涕泡都冒出来，眼泪汪汪的白发少年，如果他真的生病了，空绝对也会冲着他的悲痛免费治疗的！
　　“诶诶诶，不用这么紧张，这个病还是很容易治疗的！”空连忙安慰道。
　　中岛敦吸了吸鼻涕，继续絮絮叨叨：“但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钱，就算骗我也只能骗到我的身体和心哦，你不会骗我的吧！不会吧！”
　　中岛敦双手摁住空的肩膀，神色认真，猛然靠近空，他的身体背对着光源处，脸部黑的可怕，阴影遮盖在空的头顶上，让他感受到压力袭来，顿时勉强笑笑：“真的，真的不骗你。”
　　也没有什么好骗的啊，要你的身体和心做什么！
　　听到空的承诺，中岛敦这才放下心，一脸沉痛：“我得了什么病？”
　　空咳嗽一声，后退一步正经道：“还有三天不吃饭你就饿死了。”
　　中岛敦：“......”
　　还他眼泪！这一点他也知道！再不吃饭，他绝对会饿死的！
　　看着中岛敦一副被欺骗的狰狞和太好了自己还有救的放松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张让人看了心惊胆战的怪异脸孔。
　　空想了想，内心有一丝不安，迟疑问道：“那你要吃什么吗？”
　　中岛敦眼神一亮：“你带钱了吗？”
　　空心想：钱可能还有不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可能不认，要不你去试试？
　　但最后空也没有做出坑少年的动作，毕竟这样只会让有着贫困标签的少年再多一个拿着不知名金属随地乱晃，可能脑子有问题的标签。
　　那样就太可怜了。
　　空笑的纯良:“没啊。”
　　中岛敦：“......”
　　他费了这么多功夫究竟干了什么！
　　中岛敦本就虚弱的身体，再加上被空这么一玩弄终于是撑不住，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空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拍拍少年脸孔，发现对方胸膛起伏稳定，还打着呼噜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没有钱，但他野外生存技能点可是点在了巅峰。
　　空抬头望望小河，今晚就吃鱼了！

　　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中岛敦拼尽全力的向前奔跑，四肢无力，随时都有可能摔在地上，而身后看不见面容的虚影化作无数人形追逐着自己，在这场追逐战中，已经不知道到过去了多少岁月，他终于是体力无法坚持，脚下踉跄，身后的虚影瞬间扑过来，本来没有实体的手臂猛烈穿过他的腹部，传来的绞痛让中岛敦低声惨叫出声。
　　但痛苦的折磨只是一个开始，疼痛也不是地狱的结束。
　　这场无边的处刑中，中岛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咬下血肉，被拖拽深渊...
　　如果抢劫人们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死了，他就不需要面对这些...
　　中岛敦心里无法自拔的想到这句话。
　　但昏迷前的最后场景，那陌生的，跳脱少年，没有恶意，他本来应该活在阳光下，温柔而友好的对待...
　　还好...没有伤害他...
　　中岛敦想着，他闭上眼，似乎放弃挣扎般，让身后如同潮水一样袭来缠绕他脚腕的虚影将他拖拽至地狱。
　　就在这时，一股焦香的烤鱼味道，带着香料味钻入鼻腔。
　　饥肠辘辘的肚子又咕的一声叫了起来！
　　中岛敦连忙睁开眼睛！
　　就算死！也要吃完再死！
　　这是他的觉悟！
　　凶狠睁眼一看，发现之前把他气的昏厥的少年，正架了一个火堆，红色火焰点燃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上面放了好几条已经处理好了内脏，穿在树枝上的烤鱼。
　　香味就是从这上面传来的。
　　空听见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晓是那少年醒了，侧头冲人笑了笑：“醒了就来吃，这条河里的鱼根本不会躲人，我抓了好多。”
　　说着递给少年一根刚刚烤好的鱼。
　　烤的恰到好处的焦酥的鱼皮，刺激的香料没有遮盖软糯香甜鱼肉的清甜，薄荷叶子的点缀更是添了一丝爽口，让人欲罢不能！
　　好吃！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而且是这几个月以来唯一一次吃到热的食物，这简直让中岛敦热泪盈眶！
　　空看人狼吞虎咽，没有一点点虚弱，这才放心的拿起自己的那份，可还没下口，就感受到那少年摩擦着地面就钻到了自己的身侧，带着亮晶晶的期待目光看着自己，似乎随时等待着投喂。
　　等晚饭结束，空看着他吃都觉得自己吃饱了，最后散落了一地的鱼骨，干净的都隐约发着光。
　　中岛敦解开衣服的扣子，肚皮撑起，吃的脸色红润而满足：“吃饱了吃饱了~”
　　空：“看你心情不错，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中岛敦愣了一下，神情晦暗下来，是要问他的过去吗，那些黑暗和痛苦似乎只是留存在记忆中就足以让人崩溃，吃饱饭后的满足也逐渐消散。
　　但空对他来说算是恩人，不能不回答。
　　他缓慢的点点头。
　　空：“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