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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故与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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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伸出又收回的手，被他轻轻接住了。
像接住她于肮脏不堪的世界堕落深渊的灵魂。
温柔而笃定。
温故眼睛再次起了雾，听到他跋涉山海抵达她世界的嗓音——“贺知新，温故知新的，知新”。
这个瞬间，温故一直任由流言践踏自生自灭的心，仿佛有了可以对抗命运的勇气。
她仰起脸，眼底压抑的水光模糊地映出一道静寂不再的长影，很轻地，弯了弯眉：“那还会走么？”
少年有一瞬迟疑。
温故懂了。
被少年咫尺触碰的手，蓦地一颤，想要收回。
却在即将抽出的刹那，被他反握住。
“等你高考完。”少年看着她，眉眼极深，离近后，温故才发现这双她初时以为无情凉薄的清眸，瞳孔深处波光细碎。
像入夜后的深海，平静下藏着无人知晓的惊涛。
温故神魂仿佛悉数陷了进去，忘了回答。
等回过神，才无力招架地别过眼，勉力找回往常的女王傲娇：“嗯，不过我大学会去北方，想约我，记得提前排队。”
“为什么想去北方？”
“看雪，我还没见过雪。”剩下的原因，温故没有说出口——逃离这个无数人见过她的不堪和狼狈、三步流言七步成刀的小城，是少年来到她的世界之前，她拼命学习的动力。
可现在，温故犹豫了。
少年依然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可那道温和地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仿佛在说，尊重她的所有决定。
温故咬唇：“还不松手么？男女授受不亲。”
少年语气自然：“不是想让我给你算命？”
温故：“......”
就是从这时，温故发现，这个她一直以为克己复礼有时古板得甚至算得上老古董的小和尚，骨子里，好像有一点点的腹黑。
少年眸光依然清明，即使做着此刻与他身份离经叛道的事，也丝毫不显狎昵，修长干净的指尖只轻轻碰着她手背，克制而君子。
上面似还能闻到极淡的檀香。
温故大大方方地将整只手放进他掌心，说不清缘由，一向厌恶异性接触的她，为何从尚未看到过他脸的第一面，就无法压下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冲动。
“算命可以，可我还不知道你法号。”
少年眸光轻轻落在她脸，低垂的长眉遮去了眼底浓墨，嗓音很淡，听不出情绪：“明尘，不过，以后都不会有了。”
温故微滞。
彼时没来得及看清的少年眼底那道恍若她错觉的温柔，直到雪夜里他给她的那个吻，才明白，他从选择来到她的世界的那一天，就做好了不会再回头的打算。
他早已经爱上了她。
比她以为的时间，要早很多。
......
拍摄完，看到外面坐着一不速之客。
蒋昭盈优雅捏起一只车厘子，身后一个助理撑伞，旁边一个助理拿电扇，还有一个半跪在地上，左手托着果盘，右手待命，小公主刚低头，手就伸了上去，从善如流地接过核，紧接着，下一个剔透饱满的冰镇车厘子已经续上。
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但自动化程度比同床睡了十年的老夫老妻还默契。
温故抬头望天。
没下雨，太阳公公也早都去睡觉，撑哪门子的伞。
“防晒咯。”谢圆一眼猜到温故在想啥，翻个白眼，“不然被晚上的紫外线晒老了，到五六十岁了还怎么演少女。”
温故一默。
在想脸都懒得抹的自己是不是活得太糙了点。
蒋昭盈抬头，笑吟吟地和她打个招呼：“温温，拍完了？”
谢圆立刻把温故护身后，提醒她：“小作精从化妆师的朋友圈知道你演了她和知知的亲密戏，立马头也不眩晕了，心灵创伤也恢复了，从医院杀回片场，简直医学奇迹。”
温故这才知道原本还应该在静养的蒋昭盈为何在这，“嗯”一声，表示自己没事儿，旋即熟视无睹地打算走人。
蒋昭盈往她身后看了看：“就你自己呀？”
温故掀眉：“不然呢？”
蒋昭盈：“我还以为这部剧换女主角了呢，也没个助理跟着你，多寒碜，要不要我把我助理借你撑撑场面？”
“不用。”温故拒绝，“我自己的场面就足够了，再带个人，怕盖得你风头都不剩。”
蒋昭盈一噎，冷嗤：“这会儿想起我才是女一号了？我看你抢我风头抢得蛮娴熟的嘛，剧组的人都夸你比我更适合当女主呢。”
温故耸肩：“如果你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毕竟大家眼也不瞎。”
语气敷衍得像渣男被发现出轨。
蒋昭盈：“......”
草草草，啊啊啊啊，怎么会有比她还茶的小白花脸真恶女啊！
蒋昭盈站起身：“那你看好了，我会把你拍的镜头剪得一帧都不剩。”
温故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甚至有些求之不得：“那就谢谢蒋老师了，导演这会儿一定很高兴你能亲自上阵。”
蒋昭盈：“？？？”
不相信温故会这么轻易放弃到手的泼天热度，本能怀疑她的感谢里一定埋了她暂时没发现的陷阱，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温故无辜。
啧，她认真的，防人防久了，怎么还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了。
谢圆凑过来，笑得意味深长：“爽不爽？”
温故一滞，装傻：“你说拍戏吗？还行吧——”
“谁问你拍戏，我天天跟剧组能不知道拍戏啥感觉？”谢圆睨她一眼，“我是问你和我男神的床，爽不爽？啧啧，知知进圈以来的最大尺度啊，要让外面的粉丝知道这便宜最后居然落到了你这个‘黑粉’手里，一定哭天抢地地现在都‘粉转黑’，搏一把单车变摩托和顶流恋爱的机会。”
温故：“......没有床，没恋爱。”
“我知道，我说的是剧里，你想哪儿去啦？”谢圆揶揄地瞅瞅温故，“看来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了呀。”
温故：“............”
闺蜜处不下去了。
“所以，爽吗？”谢圆不怀好意地笑。
温故绷着小脸，嘴硬：“不爽。”
“那就是相当爽了。”谢圆笑嘻嘻地中译中。
温故：“？？？”
这颠倒黑白的功力是跟某人学的吗？果然饭随正主。
“怎么就你一人出来了，知知呢？”谢圆疑惑，“他该不会是被留下重拍了吧？不应该啊，他很少NG的。”
温故一默。
有些心虚，不敢回应碰巧猜对的谢圆。
此时某个hello kitty的粉领结快被揪变形的导演正对着回放喜忧掺半。
喜的是，贺知新演技太他妈好了，连手指尖都是戏，隐忍、试探、逾越、情动，层叠渐进的情绪把第一次拍戏的温故都完全带得像影后级别，爱意深藏，恍若久别重逢的恋人。
忧的是。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俩人cp感也太强了啊！昃川哪儿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根本就是个陷入爱恋的青涩小子嘛！
导演哭唧唧。
没想到一向演技天赋满点的最佳男主角在他这翻车了。
这眼神，以后谁再说贺知新那方面不行，他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咳，知新啊，”导演滴了几滴眼药水，怀疑可能是自己身上最近粉色元素过多，才看谁都像谈恋爱，“再保一条？你刚演得很好，就是眼神，咳，有点超剧情了，昃川现在还没爱上女主。”
贺知新点头，准备上场。
忽然听到外面闹哄哄。
导演皱眉，抬头远远瞧见是蒋昭盈，惊讶。
这小祖宗怎么过来了？是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她一个人停工给剧组造成了多大损失吗？
蒋昭盈和导演打过招呼，盈盈冲贺知新一笑：“知新，等我两分钟？我换个衣服，很快。”
说完，飞快去化妆。
导演正愁再补拍没有个背景板给贺知新搭戏，见正主主动请缨，大手一挥，就要让摄像先等着。
贺知新已经上场，抬眸看向镜头的眼，不见方才对着温故时山海踏平众生皆无谓的温柔，而是人命皆草芥杀人如麻的冷漠。
导演立刻喊action，大喜。
果然，刚才就是他眼神的问题嘛，这会儿滴了眼药水，整个世界都清楚了许多，什么情呀爱呀仿佛看初恋女友的缱绻呀，果然都是他眼花。
蒋昭盈做好妆造，兴冲冲上场。
却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演员。
“知新呢？”蒋昭盈拿脚踢踢正对着监视器像看情人般入了迷完全没发现她的导演，蹙眉。
“走了。”
“走了？？？”
怎么走了？不是说了等她几分钟吗？是，她妆化得是慢了点，比几分钟多了半小时，可那也是因为女主的妆复杂她得同时平衡兼顾好看和狼狈啊，真顶个书里的脏兮兮造型哪个网友爱看。
蒋昭盈要气炸了，这种她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给人当配却被放鸽子还是头一遭。
“嗯哪，”导演还沉浸在「这才是影帝该有的水平啊，果然美女只会阻碍传说中是个真和尚的贺知新演技发挥」中不能自拔，随口道，“不过我刚找了个替身，你想拍我可以再来一条。”
蒋昭盈：“......”
谢谢，如果不是导演这番好意，她都不知道从来不用替身的贺知新居然会答应。
“不用了。”蒋昭盈坐下开始卸妆，看到脸上那一团脏兮兮的血浆就烦，阴阳怪气，“温故不是很喜欢当我的替身吗？让她继续替我演呗，正好我后面还有和男主的亲密戏，请温故一起帮我演了好了。”
导演疑惑：“为啥？”
都拍完了还拍啥，租场地不要钱的吗？要不是某些镜头实在需要用到小公主正脸，他才不想在这继续烧钱嘞。
蒋昭盈：“因为她刚才拍的我不满意，播出去连累我风评。”
“哦，那你可以放心了。”导演一摊手，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理由，“这段不会剪进去。”
蒋昭盈愣。
“太好磕了，剪进去就没人磕你和邹跃了！”导演痛心疾首，“我怕网友因为这一段给我寄刀片，逼我改结局。”
哎，虽然他也很想让网友看到啊，刚才那段简直称得上他执导以来拍过的最美镜头，要颜值有颜值，要氛围有氛围，整个古装一天花板，美得他都心动，但大局为重，呜呜呜，他只能忍痛放弃了。
蒋昭盈一口老血，差点儿气晕。
所以，她一个钦定的女主角每天顶着厚厚的戏服在快四十度的高温下拍了这么多场结果还不如温故一个替身和贺知新演的短短几分钟？草啊！导演你可以去反省下自己之前为什么没能拍出大爆剧了！审美上就存在巨大问题！
蒋昭盈抚抚胸口，气得想揪掉导演胡子上的kitty猫：“不剪进去那还不直接删了，留着等剧播出时拿这段欺骗网友当噱头啊？”
“那倒不会，我还没这么没底线。”导演盯着监视器，恋恋不舍地又遗憾了会儿，这才回，“给知新，他希望我能把这段拷给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