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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温故难知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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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呈半包围式排开。
温故坐在最后，长睫垂得微低，表情平静，恍若没有察觉那些远远近近扫视过她的隐晦目光。
兼职主持的粥粥忍不住用余光悄悄瞄眼同样面无波澜，似乎也没听过自己这位全网皆知的黑粉的贺知新，笑着开口：“温故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诶。”
温故抬起眼，轻轻柔柔地冲她一笑：“粥粥姐以为我该是什么样的？”
粥粥微愣，没想到温故如此打直球，正欲找补。
就见姑娘收起笑，精致得担得起网友甜妹天花板的小脸冷淡淡地朝她一瞥，方才还软糯的嗓音即刻冰凉：“是这样吗？”
温故是所有素人里反差最大的一位。
初上场，节目录制已过半，纯欲如山间初雪的姑娘推开小屋的门，细眉淡颜，甜美得网称能统治世界，毫无攻击性。
一开口，吴侬软语的柔软音色却冷得扎刀，“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看不上。”
长得有多软、人就有多不好惹被温故体现得淋漓尽致，面对穷追不舍的男嘉宾，更是杀人不见血，男嘉宾一边瑟瑟发抖这张又软又甜37度的嘴是怎么说的出广寒宫般冰凉的话，一边又色-欲熏心抵挡不住对美色的征服。
所以，观察室的几个女明星都心照不宣地对温故印象不怎么样——开玩笑，平时都是她们恃美行凶，几时轮得到温故一个普通人在她们面前搞艳压。
尤其是，对方赢得似乎还毫不费力。
粥粥仔仔细细地扫视着温故不知是真素颜还是技术太好鱼目混珠的脸，微笑：“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温温比屏幕上还要好看，我一个女人都心动，温温用的什么美瞳？好自然哦。”
温故：“人眼牌的。”
粥粥“嗯？”，最开始没听懂，反应温故是在说自己什么都没带，“啧”了一声：“温温藏私呢，哎呀，广告商还不赶快打钱，听说网上很多温温的穿搭同款都已经卖爆了，节目组赶紧放个收款二维码，这白送上门的泼天富贵。”
一阵哄笑，温故静静看着和粥粥一样有同感的众人，淡漠：“麻烦把我二维码也加上，感谢阿紫牌美瞳找我带货。”
“阿紫？”粥粥微讶，心里默嘈温故不想分享也不编个真实点的牌子，脸上笑容不变，“品牌方听到了吗？赶紧打钱，《去云端》第一带货女主播首次私藏大放送，今天看直播的网友都有同款能配齐喽。”
无人察觉。
在温故说出这个名字，一直静寂如佛前青灯的贺知新，眸光很轻地动了动。
恍惚间。
十七岁时已出落得张扬美丽、高傲得像只孔雀的少女，与面前青涩褪去后纯欲勾人的姑娘缓缓重叠。
少女茕茕站立，背影娇小，无视周遭指点目光的倨傲像俯瞰臣子的女王，面对自己已经洗脸自证没化妆也依然被扣上戴了美瞳的污蔑，软软糯糯地笑了下。
而后指尖一扬，划向自己的眼。
“你说我戴美瞳，那我把它摘下来送你好不好呀？”
“咦，你躲什么？你是在害怕吗？你这么想要我的眼我送你还不好么？你放心，我不会要回去的，会像游坦之送阿紫那样心甘情愿地送给你哦。”
“疯子！你是疯子！”
诬陷温故化妆的女生吓到了，眼神惊恐地捂住自己嘴，落荒而逃。
少女挑眉，似在讥讽对手如此不堪一击，轻轻眯眸冷淡瞥过周遭同样吓到的围观同学，纵身一跃，轻巧落在高高离地没有防护的围栏上。
彼时八月。
聒噪的蝉鸣穿过盛夏，风轻云淡，下午三点的阳光刺眼又明亮，恍若精灵的少女就那样懒洋洋地双手搭在身侧，没有支撑，莹润得似比羊脂玉还白嫩的脚尖轻晃，在离地三楼的高空搅起一袭闷热的空气。
贺知新对上了那双好看得被怀疑戴了美瞳的眼。
像猫，又似狐狸，眼尾细长上翘，瞳孔极黑。
阳光从她身后剪下一层细碎的斑驳，少女低下高傲的头颅，静静盯着他。
梨涡清甜，语气冰凉。
“你还不走，是也想要我的眼睛么？”
“......温温手也好好看哦，皮肤好白，怎么保养的？”坐温故对面的一个女明星也加入话题，脸上不似作假的羡慕不知是真好奇还是替温故引战，“用的什么牌子手霜？”
温故一顿。
搭在一侧的右手下意识往后收了收，宽松袖口滑落，遮住了腕骨上沿着一圈圈梵音昏暗游弋的蜿蜒荆棘：“我不用手霜。”
“嗯？”女星以为温故在凡尔赛，捂嘴，“好凡呀，让我们女明星怎么活。”
温故轻轻扯唇：“只用护手霜怎么养得出贵气，我都是打针，定期做光子嫩肤，再埋个线，安排女明星同款的全套医美。”
“这就够了，剩下的保养，就是不婚不育，青春永驻。”
几个平时没少发素颜女神通稿、镜头前天真懵懂地问“啊？什么亚洲回春术，我不清楚诶，我在家脸都不洗的啦”的女明星：“......”
其中尤以情史最丰富，上个月刚刚和第三任老公打离婚撕逼大战的粥粥沉默最为震耳欲聋。
弹幕笑疯。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嘴不饶人的温姐怎么可能自己往坑里跳，原来在这等着的！】
【讲个笑话，洗面奶都蹭的节目赞助的温守财奴做医美。】
【粥姐这会儿心脏还好吗？要不要叫个救护车？粥粥这期录制看上去老了十岁一定不是因为在垃圾桶里捡的男人太多了[狗头]】
一分钟后。
粥粥阴阳怪气地还击：“所以温温经常被当作高中生是因为身边一直没有男朋友吗？温温眼光这么高，不知道我们现场的几位男士有没有荣幸能入你的眼的。”
【！！！！！来了，终于来了！天知道我找了多少人借会员就是为了等这一幕！温故是会拽姐人设贯穿到底还是屈服于顶流的力量就看接下来的了！】
温故抬眸，浓郁的长睫无声颤了颤，投下一片遮去惊涛的暗影。
从上场后就刻意无视形同陌路的眸光，在这一瞬，第一次，轻轻落到那道即使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也依然永远吸引所有光芒的身影。
“喜欢的没有，讨厌的倒有一个。”
【！！！！！！啊啊啊我哭，温故你是不是傻，你可以撒谎的啊，和全网路人缘最好的男明星为敌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姐姐！你靠自己的脸就能红的！没必要无底线走黑红！】
【傻？我看粉丝才傻吧？多少女星费尽心机地和贺知新炒作都抵不上温故说了一句话，泼天的热度即刻到手。】
【流量密码被温bqueen拿捏，只要贺知新长红，温故就能吸他一辈子的血，想出圈的小女星都学着点吧，别再立什么低段位的迷妹人设，走黑粉，保你分分钟成为第二个温网红。】
贺知新目光轻轻移了过来。
一双如琢如玉的深眸，很轻地，看向温故，无人能及的瞳孔恍若夜深后无际的深海，水色粼粼的波光遮去了眼底压抑的呼啸。
温故对上了那双曾爱她到离经叛道的眼。
徐徐喧嚣的嘈杂在耳边远去，那道熟悉得在梦中无数次沉溺着她的身影静静看着她，遥不可及得有些陌生。
如凤尾的长睫在男人凉薄的眼尾扫了一圈淡漠的水光，冷若神祇，是不少毒舌挑剔的造型师都忍不住夸赞被女娲亲吻过的完美长相。
无人见过这个永远冰冷克己的男人情动的样子。
唯有温故。
然而。
她已经永远失去了他。
温故缓缓垂下眼，瞳孔艰涩地动了下。
再睁开，平静掠过贺知新那双依然笼罩着她、只是眼底再无柔软的深眸，“还需要我指名道姓吗？我以为大家都知道。”
众人：“......”
姐姐！不带你这么半道刹车的！你刚才嘲讽现场所有女明星的狂妄都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变这么客气！别说你也是被贺知新这张脸蛊惑了！
瓜子都准备好、等待着前排围观温故现场挑衅顶流的粥粥西子捧心，压下身上好似按-摩棒用到一半突然没电般到处刺痒的空虚，假笑：“温温有点拘束啊，要不我们玩个游戏放松一下？”
“好啊好啊，”现场年龄最小的一小鲜肉立刻附和，提醒粥粥，“不过粥粥姐，你是不是忘了贺哥上场前咱们打了个赌？”
粥粥：“哎呀，瞧我这记性，果然老了啊——知新，我们都很好奇从不上真人秀的你为什么接了我们这档节目？连昭盈也很想知道哦。”
一直没怎么说话、精致得连发丝都泛着明艳光影的蒋昭盈看过去，露出一个少女般娇嗔的无奈笑容：“粥粥姐，是大家都想知道。”
“是是是，没强调你。”粥粥眨眨眼，帮她解释，言辞间似有若无的暧昧却瞬间将弹幕上恭盈新年的cp粉狂欢烘托至高潮，递给镜头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都克制点啊，我们小姑娘脸皮薄。”
说完，这才转向那道静寂得仿佛所有喧嚣都与他无关的身影，“知新，今晚我们谁能赢就取决于你了。”
贺知新无声凝滞在温故身上的眸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都赌得什么？”
“我我我，我赌贺哥是被节目组拿捏了把柄。”12g冲浪的小鲜肉在节目里走的耿直人设，率先开口，引得弹幕上一众粉丝直呼【嗷嗷嗷，又又好可爱！】
“你这回答一看就进入不了决赛圈，咱贺哥全身白得都没黑点好么，节目组拿捏不了他。”一男星接道，“我来，我猜贺哥是因为要转型。”
“嗯？”众人愣，一时间没明白为啥画风突然变严肃。
“要从实力派转为颜值派了啊。”男星振振有词，“没见网上票选贺哥是最适合拍法海的人选吗？谢天谢地，我终于能混出头了！贺哥，比心，感恩你终于想起来你有张人神共妒的脸了，给我们这没法靠脸的实力派选手留了点活路。”
“噗......”
合着这位才是拍马屁的高手啊，服了服了。
“所以知新会考虑接吗？”一女星一眨不眨看着贺知新，流转的眼波似水，“我倒是很想看知新拍吻戏诶，网友公认的嘴唇最性感的男明星。”
“哇，你居然只想看知新拍吻戏，也太保守了叭。”粥粥掩嘴娇笑，“我想看的有点多，想看知新单手撕衬衫，反手扔眼镜，眼神开车。”
现场顿时一阵拍桌子的惊呼，连带着弹幕也沸腾。
【卧槽有画面了！粥姐会说就多说点！这就是经历过婚姻的女人聊起男色的态度吗？！坦坦荡荡老娘就是想看你露肉！】
【救命！谁不想看啊！！！求求贺仙儿考虑下我们女土匪的心吧！别再浪费这张神颜了！！！反正都是当神仙，不如当普渡众生的男菩萨[坏笑]】
一室宾客尽欢的喧嚣里，温故静静坐在角落，无人在意的身影单薄得好像一阵风，藏入巨大的孤单灰暗。
耳畔飘进一道遥远得触不可及的嗓音。
掺着年少时熟悉的清冷，和如今陌生的一丝蛊惑。
“我只有嘴唇性感吗？”
【啊啊啊啊当然不止啊，你浑身上下都长在我G-点！嗷嗷嗷，求贺仙儿你下凡吧！接点感情戏吧！救救我们的眼睛吧！！！】
【！！！有没有人觉得今晚的知新很不一样？好像，一只释放荷尔蒙的花孔雀[抠鼻]平时他会搭理这种问题吗？不，他只会面无表情地说“下一个”，现在这个会反问自己魅力的男人是谁？他居然意识到自己长得帅诶！】
“如果是其他男人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我一定一个白眼翻过去，‘oh my god求求你了！快去照照镜子吧！’”粥粥由衷赞道，“但如果这个人是知新，ok，保守了，完全就是性感的形容词。”
“小毛头们都学着点，别耍帅了，帅且自知的克制才是最高级的性感。”
粥粥说完，笑吟吟地瞥眼蒋昭盈，明示：“不过大家都这么拘束的吗？没一个敢放开诶，我猜么，当然是因为昭盈了，什么把柄啊转型啊这些糊弄三岁小孩儿的废话你们也敢说出来打赌。”
被取笑的几人顿时一阵“哇哦哇哦”的起哄。
“不玩了不玩了，标准答案出来了，来来来，愿赌服输。”
蒋昭盈轻轻捂了下脸，浓睫飞快地扫向依然安静得事不关己、仿佛默认了这个答案的男人，水光潋滟：“哎呀，不是因为我，是为了我们的剧——”
话音未落，被一道冷淡男声打断。
“不是还没说完？”
众人愣，抬头，看到是一直冷淡得仿佛自己根本不是中心话题的贺知新，古井无波的眼淡淡掠过一旁一个沙发之隔的嘉宾。
蒋昭盈盈盈笑靥的小脸，有一瞬凝固。
粥粥微哑。
一时间，无法确定此刻突然出声的贺知新是想提醒她冷落了几个素人，还是懒得迎合蒋昭盈想和他炒作的心思，余光同情地瞥眼被当众拆绯闻的蒋昭盈，笑道：“对呀，都大胆点猜啊，输了算我的。”
赌局范围随之扩大。
温故排在最后，她之前，是整场录制都在语无伦次和上头狂热间反复切换的尤末。
姑娘紧张地搓搓手，嗓音因为这一刻终于能和喜欢很久的人同台而有点点颤栗：“我、我猜是因为温温吧。”
众人惊了。
卧槽，姑娘你虎啊，让你大着胆子猜，不是让你胆子都不要，这是能在直播里说的话吗？！贺知新是不是因为温故来的他们不知道，反正节目组肯定是因为温故才请的贺知新，狗节目那点想霸屏热搜的小心思全被你戳明白了！
【？？？这姐是温故闺蜜吗？哪儿来的自信说贺知新是因为温故才上节目的啊，贺知新明显都不认识这个黑粉。】
尤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嘴快都说了些什么。
草草草！她不是这个意思好么？！她就是想说温故才是节目组请她男神的原因，不是她男神上节目是因为温故，搞得她男神真的认识还很在意温故这个黑粉似的！
尤末脸涨红，正想解释，就见贺知新朝她看了过来。
心跳没出息地顿时一空。
“赌注是什么？”男人开口，清越的低音炮带着从骨子里滲出的无法磨灭的凉。
有人回答。
贺知新望着她这个方向的眼微微顿了顿，那双被她们无数粉丝形容神明下凡的深眸没有温度，眼尾天然的多情却削弱了男人刻在骨子里的永远旁观众生的冷漠。
几秒凝滞。
“你赢了。”
这个瞬间。
明明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尤末，忽然有种心惊胆战的错觉——那双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她身上的眼，似乎看的并不是她。
而是。
她身后的温故。
，还差 